第四十七章
太醫出來就開了藥。
嚴知理問道:「能母子平安嗎?」
就算女子到了月份生產, 也不一定都能平安,而徐氏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對, 只是太醫沒有提,只是說道:「臣一定會盡力的。」
嚴知理抿了抿唇,說道:「麻煩太醫了。」
太醫連說不敢,親手去抓藥、煎藥了,他是發現徐氏早產有蹊蹺,害怕有人在藥裡動手腳,到時候他解釋不清。
柳勤微微垂眸提醒道:「夫君,還是先和徐府說一聲, 看看徐氏原先備的奶娘能不能先過來。」
嚴知理雖然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卻覺得柳勤說的在理,當即安排了管事去通知徐府。
有一瞬間徐氏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的。
等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刻, 徐氏眼前一黑,停了一會才緩過來, 卻沒有聽到嬰兒的哭聲,徐氏猛地睜開眼睛:「孩子呢?孩子怎麼不哭?」
產婆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麼回答。
孫婆子強忍著心中的慌亂:「夫人放心, 剛才你暈過去了, 孩子哭過了, 這會累了正在睡。」
徐氏卻不信,只是說道:「抱過來給我看看。」
孫婆子從產婆懷裡接過孩子,小心翼翼抱到床邊,因為懂醫術而一直留在屋中的雲清扶起徐氏, 徐氏看著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足月就出生的緣故,那孩子看起來很醜,徐氏伸手小心翼翼碰了下孩子的臉,是軟的熱的,她把手指放在孩子的鼻下,也能感覺到孩子的呼吸,這才鬆了口氣,靠在了雲清的身上。
雲清小心翼翼扶著徐氏躺下,徐氏再也撐不住睡著了。
屋中卻格外的安靜,就連收拾東西的丫環都不敢發出絲毫的動靜。
孫婆子沉聲說道:「你們仔細伺候著夫人。」
「是。」
孫婆子看了一圈,最後把孩子交到了雲清的懷裡,這才出去。
在徐氏剛生產後,就有人出來報喜,說徐氏母女平安。
嚴知理雖然有些失望不是兒子,卻也鬆了口氣,起碼人沒有事情。
等了半天才見到額頭帶傷的孫婆子出來,卻沒有見到孩子,嚴知理問道:「孩子呢?不是說母女平安嗎?」
孫婆子跪下大哭道:「王爺,小主生下來就不會哭,夫人昏過去還不知道……」
「太醫!」嚴知理提高聲音喊道:「把孩子抱到隔間,讓太醫看看。」
「是。」
太醫此時心裡也是苦,他一點也不想牽扯到王府的陰私裡,很容易得罪人,知道的太多更是容易沒命的。
柳勤看向孫婆子說道:「孫婆子,你這次還要攔著我嗎?」
孫婆子低著頭說道:「不敢。」
嚴知理微微皺了下眉頭,倒是沒有說什麼,和柳勤一併進去隔間。
孩子很小也很醜,因為沒有足月,就連指甲蓋都沒有長好,那樣的脆弱,好像一陣涼風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嚴知理見過嚴舒錦出生的模樣,看著這孩子越發的憐惜。
太醫先把手搓熱,這才小心翼翼檢查了一遍,說道:「臣學藝不精……」
孫婆子猛地跪下,說道:「王爺,老奴有話要說,對小主病情有幫助。」
嚴知理看向了孫婆子,唇動了動才說道:「說。」
太醫低著頭,恨不得此時就避出去,可是孫婆子都說了,她要說的事情對嬰兒的情況有幫助,所以太醫不能避開。
孫婆子說道:「夫人和以往一樣,趁著太陽好,就散步到了涼亭,吃了幾塊糕點喝了杯紅棗水,過了會就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就扶著夫人回來,剛讓人去請大夫和與王爺說一聲,夫人就流血了。」
嚴知理問道:「那點心和茶呢?」
孫婆子沉聲說道:「當時沒顧得上,等我再讓人去找,已經收拾乾淨了。」
嚴知理沉默了。
孫婆子直接說道:「我家夫人前幾日把平安脈還身體康健,怎麼忽然早產?」
嚴知理看向了太醫。
太醫恭聲說道:「從徐夫人脈象看,確實有些不妥。」
嚴知理握緊拳頭:「那孩子、孩子為何不會哭?」
太醫低頭說道:「可能是藥物的原因,也可能是月份太小還沒長好。」
嚴知理深吸了口氣,問道:「我只問能治好嗎?」
太醫說道:「臣學藝不精,不敢妄言。」
柳勤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中覺得可笑,如果徐氏知道孩子會落得這樣下場,會不會後悔?
孫婆子磕頭道:「求王爺給我家夫人做主,嚴查此事。」
嚴知理一時竟然沒有開口,其實他心裡有些怕的。
屋中一片寂靜的時候,忽然從門外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嚴舒錦進來問道:「我聽丫環說,我有了妹妹,所以過來看看,你們都在屋裡幹什麼?我能進來看妹妹嗎?」
嚴知理心一顫,吩咐道:「等徐氏和孩子平安了,太醫再離開。」
太醫恭聲應了下來。
嚴知理吩咐道:「好好伺候徐氏和孩子。」
孫婆子依舊跪著:「王爺,求您給夫人做主,夫人……」
「你願意跪著就跪著。」嚴知理心裡很亂,他聽著孫婆子的話只覺得煩躁:「我們先出去。」
說完嚴知理就轉身離開了,他路過柳勤的時候,低聲說道:「先出去吧。」
柳勤應了下來,跟在嚴知理的身後出門。
嚴舒錦正在門外,有些疑惑地看著院子裡的人,等看到嚴知理和柳勤的時候,猶豫了下問道:「父親、母親,這是怎麼了?我能去看看妹妹嗎?」
嚴知理不知道該怎麼和女兒說:「妹妹剛生下來,晚些時候吧。」
嚴舒錦哦了一聲,又看了一下院子裡的人:「父親和母親的臉色都不好,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因為不是弟弟,是妹妹,所以父親不高興了嗎?」
嚴知理搖了搖頭,他沒辦法告訴女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倒是柳勤直接說道:「你徐姨娘被人下藥早產,你妹妹出生後不會哭,你……」
嚴知理沒想到柳勤會說,打斷了她的話:「和孩子說這些幹什麼?」
「誰敢害我妹妹。」嚴舒錦滿臉怒色說道:「父親嚴查!一定要找出兇手,多請幾個太醫過來給妹妹看看。」
嚴知理動了動唇說道:「寶姐也覺得該查嗎?」
「自然該查。」嚴舒錦一臉嚴肅:「沒有人能害了我親人,還逍遙自在的。」
柳勤說道:「夫君,你為什麼會猶豫?」
嚴知理身子一僵,看向了柳勤。
柳勤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悲傷和痛苦,重複了一遍:「夫君你為什麼猶豫?難道你覺得不該查嗎?還是你有懷疑的人?」
這三個問題,刺的嚴知理幾乎站不穩,說道:「查。」
嚴舒錦說道:「父親,你給我安排人手,我來查!當初鎮子上誰偷了東西我都能找到。」
嚴知理看著嚴舒錦許久,說道:「好,叫孫橋陪著你查。」
嚴舒錦一口應了下來:「好。」
嚴知理的聲音有些低沉說道:「先把廚房的人都給關起來,今日跟在徐氏身邊的除了貼身伺候的都給關起來。靠近小涼亭的人也都關起來,分開關。」
嚴舒錦還想說話,就聽見嚴知理說道:「走吧。」
嚴知理說完就先往院子門口走去,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旁的,嚴舒錦總覺得父親的背好像沒有以往那樣直了。
嚴舒錦走到了柳勤的身邊,握著了母親的手,柳勤牽著她跟在了嚴知理的後面。
嚴知理和柳勤明明最親近的兩個人,明明離得並不遠,偏偏給人一種兩個人之間隔了很遠的感覺。
嚴啟瑜一直等在院子裡,哪怕中午的時候,丫環端了飯菜來,他也只是略微動了幾口,等見到嚴知理等人回來鬆了口氣叫道:「父親、母親、姐姐,弟弟好看嗎?」
「是妹妹。」嚴舒錦糾正道:「應該不好看,你生下來就很不好看。」
嚴啟瑜倒是不生氣,只是有些疑惑看著嚴知理,小心翼翼地問道:「父親不高興多個女兒嗎?」
嚴知理說道:「不是的,只是有些累了。」
嚴啟瑜說道:「那你們都沒吃中午飯,是餓了吧?我們吃飯吧。」
嚴知理根本吃不下去東西,卻也不想讓嚴舒錦和嚴啟瑜餓著,說道:「好,我去換一身衣服。」
嚴啟瑜恩恩點了兩下頭。
嚴舒錦也餓了,而且她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反而看開了,所以胃口不錯,比平時還多用了半碗,嚴啟瑜雖然覺得有事情,可是看著姐姐的模樣,也就不擔心了,跟著多吃了一個小花卷。
晚上的時候,姐弟兩個都回房休息了。
嚴知理本想回房休息,卻在門口的時候被柳勤擋住了。
柳勤柔聲說道:「王爺、我已經讓人把書房收拾好了,在查明真相之前,王爺去書房休息幾日吧。」
嚴知理愣了愣看向柳勤,問道:「勤娘,你這是幹什麼?」
柳勤仰頭看著嚴知理,再也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你懷疑我。」
嚴知理猶豫了下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其實嚴知理並不覺得柳勤能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只是擔心是柳勤身邊的人自作主張,這樣的話查出來對柳勤也是不好的。
柳勤搖了搖頭說道:「你懷疑了,我們都冷靜下吧。」
說完就轉身進屋,關上了門。
嚴知理歎了口氣,這才去了書房,直接讓人喊來了孫橋。
孫橋今天不當值,不過他就住在王府,很快就過來了。
嚴知理說道:「明天開始你跟著公主,如果查出來任何和正院有關的線索,你就偷偷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