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顧客到來，葉瀾忙站起來，笑眯眯的跟對方介紹道：“這都是從海裡撈出來不久的，還都很新鮮。”
男人蹲下來隨意挑著看了看，讚賞道：“的確很新鮮。”
“這些還都是只能隻產自深海裡的海鮮品，你從哪進的貨？”
葉瀾沒答這個，只是問他：“叔叔，你要買一點兒嗎？”
男人笑道：“買。”
“兒子，你要不要挑挑，看你想吃什麽，咱們拎回家去。”
男人身旁犯困的兒子垂著腦袋，沒精打采道：“你自己挑吧，我什麽都能吃。”
“也行。”
聽到男人的話，葉瀾也很上道的拿了塑料袋出來。
“叔叔，你要什麽，我給你撿。”
“全部都要”
葉瀾：“？”
葉瀾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仰起白淨小臉，呆呆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你全部都要？”
“沒錯。”男人說著，又指了指地上的盆：“連盆一塊兒給我吧，海鮮市場外面，停的有我的車。”
“你稱重完，算好錢，其他都不用管了。”
這種被承包的快樂，讓反應過來的葉瀾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他拿著稱，把所有海鮮都稱了重。海鮮價格是按照他先前考察過後定下來的，跟市場價差不多。
拿出紙跟筆，一陣加加減減的算數過後，葉瀾有些猶豫：“叔叔，全部買下來的話會很貴。”
“多貴？”
“要，要好幾千塊呢。”
葉瀾擺地攤好幾年，都還沒有一次性經手過這麽多的錢。
可他的海鮮比如大閘蟹什麽的，市面上就很貴。
男人笑笑，拿了錢包出來：“放心，我付得起。”
葉瀾眼尖的看到他錢包裡的成疊現金，松了口氣，把價格給報了上來。
“五千八百四十二。”
葉瀾把自己算價格的紙遞給他：“叔叔你可以看看單子。”
男人是個大方的，沒講價，直接要給錢。
葉瀾頭一次做這麽大的生意，激動的接錢的小手都在發抖。
男人爽快給完錢，又問道：“我家裡是做高級餐飲的，你這批海鮮，那我自留點放家裡吃，別的會送到餐廳。”
“如果品質不錯，我下次還打算來，你下次出攤是什麽時候？”
葉瀾小臉紅撲撲的攥著那麽多錢，正開心著，就聽見男人還說要訂。
他看看別人都看不見的小龍崽，想到龍崽撈海鮮回來時累的慘兮兮模樣，他搖搖頭，認真道：“下次就不出攤了。”
出一次攤，龍崽就要出門好幾天。
他這邊剛拒絕完，趴在肩膀上盯著錢的龍崽就急了。
“葉葉！還出攤！”
龍崽湊在他耳畔，催著他道：“我還能去撈，你別拒絕。”
在龍崽不停的催促聲中，葉瀾眉頭皺了皺，還是問男人要了聯系方式。
“如果下次還有海鮮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
“好。”
男人吩咐著兒子一塊兒搬盆，葉瀾也上去搭手。
“小孩兒，你還在上學麽？”
“開學要上高中。”葉瀾乖乖回道。
回完，原本困到不怎麽說話的男孩倒是看了他一眼：“你上哪個高中？”
“二高。”
這兩字落下來，男孩顯然有些意外：“我開學也上那個學校。”
二高，全名市第二高級中學，說是第二，但其實是重點高中。
學校裡接連好幾年都年年出市狀元，所以，家長們都想讓小孩兒到二高去上學。
葉瀾聽說他也是二高的，頓時很吃驚，沒想到還能遇到即將一個學校的同學。
“我叫路童，咱們說不定還能一個班呢。”
葉瀾聽他說了名字，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
兩個人聊的投緣，讓被忽略的龍崽看的隻覺得心底都在咕咚咕咚冒酸泡泡。
終於，路童跟著他爸坐車離開。
葉瀾帶著這麽多錢，不敢亂逛，騎上自行車就往家裡回。
路上。
他騎著騎著就覺得肩膀上的小龍崽，好像安靜過了頭。
“招財？”
他叫了聲：“你怎麽了？怎麽看著不高興？”
明明剛才賣海鮮的時候，還在兩眼放光很興奮。
龍崽怏怏道：“葉葉，你喜歡跟那個路童玩嗎？”
葉瀾被這話問的摸不著頭腦：“什麽喜歡不喜歡了的，我跟他不熟，談不上喜不喜歡。”
“可你剛才一直在跟他說話，還很高興。”
葉瀾：“……”
葉瀾噎了噎：“因為是同學啊，所以才會說話。”
而且，別人主動聊天，他也不能直接生硬拒絕吧。
“葉葉，我也去上學。”
龍崽爪爪撥著他的耳朵，語調很堅定：“我很快就是你的同學了，你只能跟我一個人說話。”
這佔有欲……
葉瀾總算明白他剛才在不高興什麽。
“招財，你還小呢，而且，你都沒辦法化形，連幼兒園都去不了。”
“這樣還怎麽當我的同學？”
龍崽皺眉，他看著自己的小身子，又想想剛才那個路童。
“我可以化形。”
他沉聲道：“我能化形成跟你差不多的樣子，葉葉，我會陪你上學的。”
葉瀾還是不信。
他瞅著龍崽這麽小，隻當他化形出來，也是隻小崽崽。
龍崽沒跟他解釋，龍族這種生物，都是在蛋裡便接受傳承。龍崽在蛋裡就待了許久，若真論起年齡，其實比葉瀾都要大的多。
且龍宮用來修煉的時空秘境，更是跟外面的時間流速不同，在裡待一天，如同在外待三月。
龍崽早在前陣子就打算好了會去一趟秘境。
“葉葉，葉葉你還沒有回答我。”
龍崽的爪爪抱著他的耳朵，看著那耳垂軟綿綿的，沒忍住用嘴巴碰了下。
葉瀾一個激靈，差點控制不住把原型的毛絨絨小耳朵給變出來。
“你，你別咬我的耳朵。”
葉瀾被他磨的厲害，可龍崽提的要求太霸道。
隻跟他一個人說話……
這怎麽看都不現實。
“招財，在學校裡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等上學校後，有機會我也想交朋友。”
龍崽聞言，清冷的龍瞳裡劃過抹難以控制的戾意。
“朋友？”
他問葉瀾：“你交朋友，會讓朋友代替我，睡你的被窩，蹭你的臉，抱著你麽？”
“當然不會！”
葉瀾聽他這話莫名覺得有些怪怪的，睡被窩蹭臉這些親昵的事，他都不喜歡。
而龍崽現在能做這些，葉瀾心道，也只是因為龍崽還小，又沒有化形，所以他才會允許。
葉瀾的回答讓龍崽的情緒總算控制了些。
他蹭蹭葉瀾的臉，難得做出讓步：“那你可以交朋友，但不可以讓別人離你太近。”
尤其不可以，讓任何人佔了他的位置。
葉瀾兩隻手扶著車把，只能由著他又蹭自己的臉。
很快，回到家裡。
葉瀾把這筆錢都放到了專門存錢用的鐵盒子裡，他將所有錢都又重新數了遍，數完，喃喃道：“招財，我現在有好多錢了。”
龍崽陪他一塊兒坐在涼席上，看他認真數錢的樣子，隻覺得特別好看。
“葉葉，我以後還會努力撈海鮮的。”
他衝著葉瀾說道：“到時候，你就不用再去割莊稼了。”
葉瀾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他拿來一個破筆記本，開始記帳：“這個五千八百塊是你賺來的，我要存著給你當生活費。”
“我自己還有兩千五百八十塊，交學費兩千六，住宿費五百……”
聽他把帳分的清楚，而且，完全不打算用自己的錢，龍崽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葉葉。”
他爪爪按住葉瀾的筆記本，仰著腦袋看他：“撈海鮮的錢是給你花的。”
“你把錢全部放一塊兒，然後再記要花什麽。”
葉瀾性子雖說看著軟，但在錢這方面，向來都不要別人的。
他習慣靠自己了。
可這個原則在龍崽面前，顯然，不太好使。
“如果你不把錢都放到一塊兒用，葉葉，你信不信我會欺負你？”
葉瀾：“……”
葉瀾有點好奇：“你要怎麽欺負我？”
龍崽眯眼：“我把全村的雞鴨全都抓走丟掉。”
動葉葉的東西，他舍不得。
可動別人的東西，不是什麽好小龍的龍崽還是能做的出來的，大不了到時候再讓龍爹過來賠錢。
葉瀾跟村裡頭的人關系好，自然不會讓他去亂搞破壞。
兩個人僵持片刻。
最後，葉瀾還是默默把帳給劃掉了重記。
“一共有八千三百八十塊，學費兩千六，住宿費500……”
加了龍崽的五千多塊錢，葉瀾的困境瞬間解決。
他算完帳，沒忍住趴到涼席上，用手戳了戳龍崽。
“招財，謝謝你。”
他以後會做更多好吃的給這隻小龍崽，也會努力賺錢，讓自己能夠不那麽窮了。
到時候，他就不用龍崽再辛辛苦苦撈海鮮了。
龍崽最擅長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葉瀾只不過用手指碰碰他，他就順杆爬的又去蹭蹭葉瀾柔軟的臉蛋。
鼻尖嗅著從葉瀾身上傳來的香味兒，入目是葉瀾好看的小臉。
龍崽那雙清冷龍瞳愜意的眯起，他想——
能一直跟葉葉待在一塊兒，他願意給葉葉撈一輩子的海鮮。
讓葉葉永遠都可以數錢，永遠都可以這麽高興。
他不懂這種情緒叫做什麽，但他心底滋生的佔有欲，已經隱隱有了可怕的苗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