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魏離彈了彈小不點兒刨起來粘在他衣襟上的塵土,雲淡風輕:“我都背會了。”瞧著青梅時的目光仿佛在說,這麽容易的事還需要作弊?你也太笨了!
青梅氣結,很想抓起小不點兒的爪子打他撓他,或是直接讓小不點兒撲過去咬他。不就是背書麽!其實只要用心記,背下來也不難,可她不願意浪費時間做這件事呀……魏離也太小瞧人了!
她歪著頭鼓起腮幫子,無比怨念的看了魏離一眼。
魏離瞧著她的表情,唇角勾了勾,便道:“可你釀酒厲害。”
提到這茬,青梅的精神頭瞬間好了許多,她本就想忘記那些不快,便好為人師的講解起釀酒之道來。從酒的起源故事說起,再到傳說中的酒仙,釀酒的材料……
說到釀酒的方法時,魏離便故意皺眉:“紙上談兵!”
“帶你到酒窖看看去!”青梅正在興頭上,見他竟然懷疑自己釀酒的本事,便爽快的起身帶他進了酒窖,卻未注意身後魏離臉上奸計得逞後隱藏的笑容。
其實前些天青梅閑了跟魏離聊天時就簡略說過釀酒的方法,魏離提了想看看酒窖,卻被青梅毫不猶豫的拒絕。此番如此輕易的進了酒窖,魏離瞧著前面滔滔不絕的青梅,微微眯起的眼中盛著點點笑意——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情緒失落時喂上幾顆甜棗就高興了,真好哄!
魏離如願地在青梅家的酒窖中逛了一圈,青梅挑了幾種酒,說起不同方法釀出的酒風味有何不同,魏離在旁聽得倒也認真。不時的插問幾句,倒是真對釀酒感興趣了。
兩人侃侃而談,走出酒窖時竟已是日色西斜,青梅今日說得盡興,也為這酒窖而得意,便仰頭瞧他:“這酒窖厲害吧?梅子酒館在宛城也算有點名氣,曾有多少人想來偷師,哼,其實就算讓他們在酒窖待上十天半個月摸索琢磨,也釀不出我那味道。”
魏離聞言便皺眉:“那你以前還拒絕我。”語氣中頗為不滿。
“就是不想讓你看唄。”青梅語氣有些欠揍,哈哈笑著伸個懶腰往鋪子裡走。這會兒長生該回家去了,就得由她來守著鋪子,直到向晚打烊。
夕陽金色的余光灑滿院落,將青梅的身影拉得斜長纖秀,晚風裡輕舞的發絲亦染了層淡暈,仿佛薄涼的風吹過魏離心間,帶著一絲甜味。他看著青梅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覺得這理由確實好充分,他竟然無言以對。
不提魏離回到隔壁客棧後慢慢品酒回味,這邊青梅等英子做好了晚飯,匆匆用完後便一頭扎進了書房。這是許氏單獨給他和許懷遠騰出的房間,裡面靠牆的書架上擺滿了典籍,姐弟倆一人一張書案。
許懷遠的書案上筆墨紙硯擺的整整齊齊,青梅最近偷懶沒過來,英子忙碌著又沒顧上整理,桌上已落了一層細灰。
唔,確實好久沒讀書了,青梅看著那層微塵有些慚愧,忙取了書溫習起來。
這些書雖然字詞晦澀,認真讀起來其實並不難理解,何況多與處世做人相關,有些地方倒也讓青梅深有體會。她獨自埋首在書房中苦讀,許懷遠進來時大為驚訝:“姐,你都好久沒來書房了!”
明明今日的太陽就是從東面出來西面落下的呀,許懷遠撓頭。
青梅這會兒正強記一段生澀的文章,聞言哀嚎了一聲,趴在桌上不想起來。
“賀先生回來了,我還有六篇文章沒抄完……”青梅有氣無力的趴著,可憐兮兮的看向弟弟。
許懷遠撇撇嘴,故意沒理她。許懷遠比青梅小三歲,今年才十一,青梅平時喜歡以長姐自居,偶爾還會教訓他幾句,許懷遠雖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偶爾心裡也會不服氣,此時正好拿捏拿捏。
青梅知道他的小心思,看他開了書卷似乎要讀書的樣子,便咬咬牙,托腮自言自語:“今兒在長安寺見到蓮兒了,她身子好了很多,我在想要不要請她來家裡玩一趟呢。”
“哪幾篇,拿過來吧。”許懷遠板起來的小臉松了些,開始研磨鋪紙。
青梅忙將文章遞到他桌上,便心滿意足的背書去了。
次日前晌又趕著溫習了一遍,等賀子墨到到了客廳的時候,青梅還在書房中用功。英子端上茶水點心,許氏同賀子墨說了會兒話,寒暄之後便引他到了書房。
青梅此時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案前,正臨摹一副簪花小楷,見了賀子墨便站起身來問候:“賀先生來啦。”後面英子奉茶後,在一邊伺候筆墨。
賀子墨年今年二十歲,在這宛城中也算小有名氣。他十三歲時就已通過院試,還是個領著官府供給膳食的廩生。原本他的恩師要薦他去國子監中讀書,賀子墨為了照顧寡母幼妹便婉拒了。
這幾年他留在宛城而沒上京趕考,一則是想充分準備一舉成功,再則也是為了讓幼妹養好身體,免得進京後水土不服而拖累身體。
因兩家相交多年,許氏提起想請他給青梅教書,賀子墨便也答應,每個月裡過來兩三次授課指點,其余時間自可讀書營生——雖然他父親去世得早,但賀家祖上頗有積蓄,賀子墨又有才乾,家裡自然不缺銀錢使。
賀子墨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兩家交往多年,他深知許氏苦心,對青梅要求自然嚴格些。他緩緩踱步到書案前,隨意看了看青梅臨摹的字,目光便投向了許懷遠抄寫的那幾篇文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