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想說了句謝謝,拿了虞恬手上的禮服,徑直出了化妝室,準備去另一間化妝室換衣服。
虞恬也沒有耽擱,進了更衣室。
為了防止剛剛換衣服的情況出現,這一次虞恬異常的小心。把禮服構造完全摸透了才下了手。
身上的冬衣很厚,脫起來很費勁費時費事。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換好,又把換下來的衣服重新收拾好。
她再次抬眼看看鏡中的自己。萬幸禮服合身,可是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短了,而長發配上這條禮服似乎不怎麽搭配。
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穿上專門挑選的一雙平底鞋,又把剛剛下下來的面具帶上,出了更衣室的門。
孟想已經換好,在外面等她了。
虞恬打開門,就看見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的孟想,他挺直著背,一身極襯氣質的考究西服。
孟想從來沒有想過,今晚自己能夠站在她的身邊,作為她的舞伴一起上台表演。
他換好衣服,開心得像個孩子。在另外一間化妝室,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他的心抑製不住的狂跳。
它好像重新活過來了。
孟想在化妝室門外,迎著風口想讓自己冷靜些。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異樣。
他怕嚇壞了那個女孩,一直在他心裡,如明月皎皎一般的女孩。
“孟想,我換好了。”虞恬輕輕出聲,怕攪擾了這一份安靜氣氛。
出於慣性,說話時她輕輕地理了理下身的裙擺。但她沒有低頭,只是手輕輕的撫了撫裙擺的布料。
因為不能低頭,虞恬故意的動作沒有起到避免尷尬的作用。她的眼睛也只能飄向別處,才能勉強不直接的就落在孟想身上。
她不能低頭,是因為這條禮服過於“不適合”自己,前面鎖骨以下裸露出大塊肌膚,後面更是“慘不忍睹”。
所幸有長發遮住,但放下頭髮確實挺怪的。
一字肩的褶皺花設計,極度勾勒曲線,誇張又性感。長發不僅遮住了後背,還把花朵設計給遮住了,所以顯得有些怪異。
孟想站起身,回了簡單兩字:“嗯,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說:“我們現在到後台去嗎?”
虞恬搖搖頭,難為情的問:“孟想,你可以等等我嗎?”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嗯,好。你說。”
虞恬小心翼翼地問眼前的男生:“你有沒有手機啊。”
項城中學早就明文規定,在校學生禁止攜帶手機。
虞恬深知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冒昧,就算孟想有手機,但不願意告訴自己,亦或者是不願意幫忙,虞恬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想試試,這是一個機會。她想把今天的自己拍下來。等放寒假回家的時候,有機會就去把照片打印出來。
爸爸和奶奶看到這麽漂亮的自己,一定會很開心。
就當是一個紀念。
孟想的手機放在剛剛換下來的衣服上,但他在猶豫要不要把手機拿出來。
他的手機很簡陋,在項城中學人人都配著新型觸屏手機的時候,他還是帶著一個老式的翻蓋手機。
他帶著手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只是為了在學校時能夠方便聯系外婆。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抬眼就對上虞恬疑惑的眼神,她還在等他的回復。
孟想點點頭:“有,也可以借給你。但是它可能不那麽好用。”
“可以用來拍照嗎?”
孟想想了一會兒,他的手機拍照的確是可以的。但還是不能與新型的手機相比。
“可以,但是像素可能不太好。”
“沒有關系的,只要稍微清晰些就好。”
“那好,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手機在那邊,我拿過來給你。”
虞恬點點頭。隔著面具,孟想看不清虞恬的神情。但他可以看到她的紅豔豔的唇兒彎彎,笑的很開心。
他快速找到衣服裡的手機,遞給虞恬。
虞恬沒有接,她不好意思地開口: “你能幫我拍一下嗎?”
“好。”孟想拿回手機,打開了拍照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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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一個人的相冊可以反映一個人的愛好與生活孟想的相冊很簡單,裝著的大部分都是給外婆拍的照片,剩下的就是數不清的題目。
手機上的題目,是為了不花費買資料的錢,借同學的書一點一點的拍下來的。
他從來不叫外婆要生活費,自己也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
自從上了高中,他前後申請了兩筆補助,一筆是助學金,一筆是獎學金。
前者整個項城中學申請的人數掰著手指都可以數出來,所以只要寫了申請就能得到。
後者則是以成績作為評判標準,孟想偏科,綜合成績不如虞恬,但還是勉強能拿上獎學金的。
這兩筆錢加起來有三千多,在2010年的項城物價飛漲,這筆錢在處處都需要花錢的大城市裡無非是滄海一粟。
因為錢不是很多,所以處處都需要精打細算。
他害怕外婆有什麽事情,自己在學校不能及時聯系,所以花了這之中十分之一的錢,從二手市場上淘來了這個手機。
事實證明,有個手機在身邊,的確方便很多。最重要的是,因為這部手機,他還省下來不少錢。
他又從裡面拿出一筆錢,用一小部分給自己買了些冬日禦寒的衣物,倒不是他想破費。只是正值青春生長之際,他也無可奈何。
以前的衣服不是小了就是短了,現在都已經穿不了了。
至於剩下來的那一大部分,都給外婆買了新衣裳,新鞋子,還有一頂價值不菲的羊毛帽。
外婆時常因為冬天風大,經常犯頭疼病。他早想給外婆換個好點的帽子了。所一拿到錢,他就趁著反季清倉備足了自己所有需要的東西。
孟想計劃用它過完高中三年,如果之後還有補助的話,他也一定還會毫不猶豫的去申請。
他在認為自己不爭氣,在初中時跟著一群混混們鬼混,學了一身的毛病,招搖撞騙,無惡不作。他雖然家裡窮,但靠著欺壓弱勢弄來的錢,足夠他不愁吃穿。
但這終歸不是正道,也注定走不長遠。他上了托韓子群的福,上了項城中學。
就已經成功和過去劃清界限。
但錯了就是錯了,錯誤永遠都擺在那,你如果不去糾正與彌補他永遠都在那兒,永遠都不會消失。
每當李文洋借著各種借口找他麻煩,處處與他過不去的時候,他都能想到以前的自己。
不可一世,任意妄為。
他承受著那些無理由的拳腳,從不反抗。一是害怕李文洋辭退他,那二十萬的違約金,他實在沒法拿出來。
二是因為,他在麻痹自己。他把從李文洋那兒所受到的傷害,當做是自己以前做過的錯事的贖還。
但有些錯誤,只要你犯下了就注定無法彌補。
孟想就是鮮明的例子。即使之後想要悔改,有些早已經為時過晚。
所以在這之後,他發誓再不拖欠靈魂的債了。
以前初中,搶的都是惡霸的錢,加上不懂道理,也沒有怕過,內疚過。
之後也聽外婆的話,變賣身家如數還了回去。
只是命運從來不憐憫無能的惡人,所以他遭報應了。
關於和韓子群簽下的那份協議,並非出自孟想初衷。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被人算計了。簽了字,得到了最廉價的酬勞,卻出賣了高中三年的靈魂。
孟想在初中時就染下的煙癮,因為供不起煙錢,嘗試了很多次的戒煙,都半途而廢了。
每當壓力大時,抽煙過肺就成了最有效的解壓方式。
他不在意抽什麽煙,只要看著嘴裡呼出的大團煙霧,好像有一秒連帶著煩惱也和這煙霧一齊飛走了。
但不容置疑,抽煙是需要花錢的。
為了多省些錢,他每天在吃方面花的錢很少。早餐是和晚餐都是兩個簡單而又一成不變的大饅頭。
中午是一碗五毛錢任意打的米飯,加一碗學校食堂免費提供的湯。
因為平時吃的不好,他很瘦。
但卻沒有放棄鍛煉,每天早晨都可以看見他在操場跑步鍛煉的身影,下午只要有空,他也會到操場去。
在項城中學多少天,就堅持鍛煉的多少天。
在孟想此時的觀念裡,讀書成績好是為了能拿獎學金。鍛煉身體也沒有什麽高尚的目的。只是自己三年後出去闖蕩能多賺點錢。
他是個俗人,被塵世間的煙雲迷了眼,隻認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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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想舉著手機,為虞恬拍了幾張。
他打開相冊,效果不是很明顯。倒不是有多難看,只是沒能拍出虞恬的特質,與她此時的耀眼。
女生似乎平時不怎麽拍照,照片裡的她僵硬的不行。但似乎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是因為什麽呢?
孟想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皺著眉思考著。
沒想出個所以然,卻被虞恬的聲音打斷了思路:“怎麽了?孟想?是很難看嗎?”
“要不我看看。”虞恬說著就縮著肩準備要過來,被孟想製止了。
“拍的很好看,就是不夠完美。要不你把面具下了,說不定會更好看。”
虞恬點點頭,把臉上的白色蕾面具卸下來,放在附近的梳妝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