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爺被松綁後,氣鼓鼓地站起來,正要破口大罵。
柳梨花開口,輕喊:“錢爺,你沒事吧?”
錢爺竟然臉紅了紅,忸怩地點點頭。
縣令老爺:“噫呦。”
錢爺:“……死老頭子你!!!”
柳梨花連忙道:“錢爺,多虧縣令老爺明察,還爺一個清白呢!”
“哼。”錢爺拍拍身上的塵土,和柳梨花一起離開,倆人剛走出衙門,錢爺突然想起來什麽,轉身又走了回來。
燕殊正低著頭思考,李長天來來回回地走,縣令老爺抓著胡子撓著頭,三人都是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
錢爺比較敬佩燕殊,走到他面前,說:“大人,我想到一件事。”
燕殊抬頭:“請說。”
錢爺說:“我家這段時間,一直在陸陸續續丟一些小物件,我猜想是府邸裡的人偷偷拿的,但我這人,討厭找內鬼,就暫時沒去管,現在想想,玉佩說不定就是那個內鬼拿走的。”
一旁的李長天開口問:“你府上一共多少人?”
錢爺說:“算上家仆,算上打手,有三十幾號人。”
“這麽多。”縣令老爺出聲,“不好找啊,難不成全部綁來,一個個問?”
錢爺顯然是不讚同的,面露不快。
燕殊突然想到什麽,問:“錢爺,你府上的人,吃穿用度可都是在府邸?”
錢爺點點頭:“對。”
李長天跟著反應過來了:“沒有那種下班,不是,就是乾完活然後回家的嗎?”
錢爺搖頭:“沒有。”
李長天說:“那如果我是這個小偷,我偷完東西後,肯定……”
燕殊突然接話:“不敢放身上或屋裡,怕被他人看見。”
李長天欣喜地看向燕殊,一迭聲地應:“對對對,所以我一定要及時處理掉這些贓物,既然這樣……”
燕殊和李長天對視。
倆人同時開口。
燕殊:“當鋪。”
李長天:“賣掉。”
燕殊問縣令老爺:“出予鎮上有幾家當鋪?”
縣令老爺舉起一根手指:“回大人,只有一家!”
李長天拳頭捶掌心:“這就好辦了,直接去問問當鋪老板,這些日子,是誰在一直在典當錢爺的東西!”
傍晚,黃昏殘陽,枯藤昏鴉。
錢爺氣衝衝地回到府邸,見人就問:“他媽的,牛三呢!!艸他奶奶的。”
一路問到西側院子,才有個打手說:“爺,牛三聽說你被抓後,一言不發地收拾起了行囊,也不知道去哪了。”
錢爺氣得瞠目欲裂,暗想自己真是瞎眼了,竟然和這種畜生稱兄道弟過:“什麽時候走的!?”
打手說:“半個時辰。”
跟在錢爺一起來的李長天說:“糟糕,肯定是知道我們抓了你以後,發覺遲早會查到自己,就跑了。”
縣令老爺喊:“半個時辰,應該剛要出城鎮!沒有跑遠!”
燕殊問錢爺:“他有何特征?”
錢爺連忙回答:“方臉寬鼻吊眼大嘴,擅長飛鏢暗器!”
錢爺話音剛落,燕殊已不見了身影,疾步飛躍,往城外去。
城鎮外,驛站茶棚。
天漸暗,再過一會就該點燭了,茶棚的端茶小哥收拾著茶杯和盤子,忽然一人急急地闖了進來。
那名行客緊緊抓著身上的包裹,高聲大喊,問:“你們這有沒有馬匹賣!!有沒有?”
“沒有啊,客官,我們這怎麽會有馬匹呢。”小哥嚇了一跳,隨後回答道。
那名行客憤憤地咒罵一聲,轉身要走。
忽然,清冷的聲音傳來:“我有。”
倆人頓時嚇了一跳,齊齊轉頭看去,發現草棚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名白衣青年。
青年站在破木桌旁,抬眸淡淡地看著那名行客。
“你……”牛三上下打量起那名白衣青年,總覺得他如此詭異地出現在這茶棚裡,有點不太對勁,但因為時間緊迫,牛三還是問了一句,“你的馬匹怎麽賣啊?多少錢銀子?”
白衣青年搖搖頭:“不要錢。”
牛三一愣:“那你要什麽?”
燕殊的語調沒有什麽起伏:“你的命。”
牛三瞳孔驟縮,右手猛地揮袖,幾支暗鏢從他袖子裡飛出,劃破空氣,直朝燕殊而去。
燕殊一腳踹起面前的破木桌,擋下暗鏢,又一劍劈斷。
“啊!啊!!啊!!”一旁茶棚的小哥嚇得哇哇大叫。
牛三趁著混亂之際,轉身就跑。
燕殊追了兩步,又折回來,將一兩銀子放在抱頭的茶棚小哥面前:“賠桌子。”
說完,燕殊立刻起身,繼續追人。
牛三連爬帶滾地跑了好半天,發現身後沒了動靜,以為已將燕殊甩掉,他扶住一棵大樹,準備喘息休息片刻。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按住了牛三的肩膀。
牛三嚇得一回頭,見是燕殊,頓時臉色慘白,連忙掏出腰間的匕首,狠狠砍向燕殊。
燕殊扭住他手腕,借著牛三手上的匕首,往牛三衣袖一割。
兩側衣袖被扯下,牛三右手手臂上,赫然有好幾道剛剛結痂的抓痕。
燕殊眸中迸發出憤怒,再不留情,一腳狠狠踹上牛三的膝蓋,將他踹倒在地,又一腳踩住他還想拿落在地上的匕首的手腕。
“啊!!!”牛三聽見自己手骨斷裂的聲音,頓時慘嚎出聲。
慘叫響徹長空,遠處,林間,飛鳥振翅而起,又落回樹冠上,如入樊籠。
第二日,衙門外被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縣令老爺威風凜凜地升堂,背後掛著的牌匾上書四個大字。
明鏡高懸。
牛三被繩子五花大綁,跪在公堂上,瑟瑟發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敢再有辯解之詞,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什麽?殺害蘇家二姑娘的犯人,竟然是他?”
“是啊,是天子腳下來的大人查明的真相,真厲害!”
“可不是很多人明明看到那個傻子……”
“聽說這麽做是為了救蘇家二姑娘呢。”
“是嗎?不會吧?”
“真的,縣令老爺剛才舉證了,說為什麽不是那個傻子犯事。”
“畢竟是個傻子,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吧。”
議論聲紛雜,人群中,李長天低著頭默默地離開,往縣令府邸走去。
李長天先是回到了廂房,卻驚訝地發現燕殊不在。
他走出廂房,想去找燕殊,可剛走到院子裡,又茫然起來。
李長天原地佇立,不知道該去哪裡找燕殊。
就在此時,一名用紅繩扎著發髻的小姑娘提著一大籃雞蛋路過,見李長天呆愣愣地站在那,疑惑地問:“你是誰呀?我怎麽沒見過你?”
“啊,我是……我是……”李長天聲音越來越輕。
他是誰呢?
他是李長天。
他是部隊裡的機槍手。
他立過一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被嘉獎過五次。
他二十二歲,即將二十三歲,準備拿出所有的積蓄買套單身公寓。
可如今他是誰呢?又該何去何從呢?
“啊,我知道了!”巧兒突然出聲,打斷李長天的思緒,“這裡是神仙大人住的地方,你是在找神仙大人吧?我剛才看見他了,他在馬廄呢!馬廄在西院,那個方向。”
“啊……”李長天愣愣地回過神來,“謝謝。”
巧兒禮貌地回了不客氣,提著一籃子的雞蛋,蹦蹦躂躂地跳走了。
李長天想了想,起身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