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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記 - 第459章字體大小: A+
     
    第459章帝都風雲之十一

      這事兒吧,小唐大人說來就一肚子氣。

      他身居內務司總管,當差對象就是皇室了,皇家一些生活上的事,多是自內務司走,別看這差使瞧著不比六部權重,但要論親近,內務司與皇室關係最近。小唐總管他爹做過今上祖父仁宗皇帝的首輔,小唐總管本人就是仁宗皇帝與謝太皇太后看著長大的,可見唐家與皇室的淵源。小唐總管做了內務司總管後,當差更是兢兢業業、認認真真,極是用心,他也不是那勢利眼的脾氣,皇室一應供給,太皇太后、太后、皇帝、公主、皇弟們,自然都是好的,就是那些無兒無女的妃嬪,一應份例內,小唐總管也從不會去剋扣,故而,小唐總管一向風評極佳。

      結果,就出了一件讓小唐總管火冒三丈之事。

      這事,還得從給兩宮太后修建宮室說起。

      今上有兩個娘,一位嫡母蘇太后,一位就是生母曹太后。按例,太后都是居於慈恩宮,但因現在住慈恩宮的是太皇太后,誰都不敢讓這位老人家搬離慈恩宮啊!再說,你叫太皇太后搬哪兒去?就是太皇太后搬了,一個慈恩宮也住不下倆太后是不是?

      現如今,蘇太后還是暫居做皇后時的鳳儀宮,曹太后也是住自己做妃子時的宮室。

      今上是個孝順孩子,就想給兩位母親營建適宜太后居住的宮殿。這原是好事,今上為不使勞民傷財,就將此事交給了內務司,一應花用都從內庫出,小唐總管自不會耽擱太后們的事,當天就去聽兩位太后吩咐。蘇太后早有主意,她在太皇太后慈恩宮旁邊選了一處未有人居的朝霞宮,準備修繕改建為永壽宮。曹太后不知是怎麼想的,興許是做妃子時住的不大寬敞,曹太后是選了熙和宮、玉瓊宮兩處相連宮室,準備打通了,建為壽康宮。

      倆太后都有主意,按理,內務司照著辦就行。

      小唐總管真是好心,他在內務司時間長了,頗知皇室規矩,無他:現在后宮,論輩份尊位自然以太皇太后為尊,太皇太后非位輩份高,朝政也是她與內閣同理。太皇太后之下,就是蘇太后,這是今上嫡母,先帝髮妻,就是曹太后是今上生母,論儀制地位,她也要遜蘇太后三分。在天下人看來,這很正常啊,你畢竟是妃妾出身,當然,你生了皇帝,所以,咱們把你尊為太后,但禮不可廢,你在嫡室面前,自然是要矮上半頭的。

      這道理,人人明白。

      小唐總管管內務司這些年,只有更明白的。

      小唐總管一聽曹太后是這樣的改建壽康宮,就私下提醒曹太后了,你這宮室弄得太大了,論規格大小,比慈恩宮壽康宮都大些這不大好。

      小唐總管真是好心,他道,「太皇太后與蘇娘娘自不會多心,唯恐朝中大臣多事,於娘娘聲名有誤。」不說禮部,就是御史台的御史,那可不是擺設。小唐總管曾在御史台任職,御史是做什麼的,就是管著挑毛病的,你誰家哪裡有個不對付的地方,御史必要上本。尤其皇家,有個風吹草動的,大家都盯著呢,倘是就事論事還好,倘有那就為了搏己之美名之人,那是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你星點兒小事,他就能說得天一樣大。小唐總管完全是認為曹太后這宮修的有些踰制,擔心曹太后被人挑毛病,這才好心提個醒兒。

      曹太后當時見小唐總管說她這壽康宮踰制,當時就不大痛快,不過,曹太后也知道小唐總管是太皇太后跟前的紅人,說一聲「知道了」。這事吧,要是遇到個虛懷若谷的,還不得趁機拉攏一下小唐總管,哪怕不拉攏,你他得知人家的情吧。結果,不知曹太后是剛做太后還有些不大適應這身份還是怎地,一聲「知道了」之後,她,她竟然陰陽怪氣了好幾句。

      小唐總管這人吧,其實不大會看人臉色,因出身緣故,多是別人看他臉色,但,曹太后表現太明顯,只要不是瞎子,小唐總管也看出曹太后老大不高興來了。小唐總管一片好心,結果人家不領情,小唐總管也就不大高興了。

      不過,人家是太后,他也惹不起,只得不理。

      小唐總管一肚子氣,回家跟媳婦說,媳婦也唯有勸他寬心。小唐夫人嘆道,「這有什麼法子,只得不與之計較罷了。你想想,當初胡家,不就仗著太宗皇帝嗎?以後,她怎麼吩咐,你就怎麼做,省得好心沒好報。」

      小唐總管氣,「真是狗咬呂洞賓。」

      小唐夫人道,「這話家裡說說也罷了,莫要在外頭說。」心裡也很不滿曹太后,自己丈夫還不是好心。

      小唐總管在家說一回,也不能總絮叨,顯得碎嘴。可這事,他這一片好心,結果人家硬是不領情。要是別個人不領情也就罷了,小唐總管不見得會當一回事。

      偏生是曹太后!

      小唐總管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年紀,他自太宗年間就開始做官,現在也是四朝老臣,他看得清楚,曹太后再不識好人心,人家到底是皇帝親娘。而年輕的皇帝陛下,對這位生母十分孝順。

      小唐總管不是為自己,他是想到唐家以後的前景,不禁擔憂。

      可擔憂半日,他本身並非才絕超群之人,越擔憂吧,還想不出法子,於是,又心煩起來。就溜溜達達的來了江家,小唐總管想到江家正跟曹家打官司,他亦看曹家不順眼,就把這事同阿念說了,小唐總管道,「我還不是好心,你說說,世上哪裡有這樣的事。不說皇家,就單論咱們自家,誰家不是把家裡最好最大的院子給家裡老太太住,她倒好,把個壽康宮修的比慈恩宮和永壽宮加起來都大,我在內務司當差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荒唐之事!我們家,深受皇家三代大恩,就是先帝在位時,也從沒說過我哪裡不好!我要是明知不妥而不言,豈不辜負仁宗皇帝與先帝的恩情!結果,硬叫我只管按著吩咐做,這差使真是沒法兒乾了!」小唐總管氣得想辭官!

      阿念給小唐總管遞上溫茶,勸他道,「唐叔你也莫生這樣大的氣,免得氣壞身子,要不是忠耿之臣,誰會忠言逆耳呢?」

      「你不曉得,這可不是小事。」

      阿念自知此間利害,道,「不如問一問陛下?」他不是為了曹太后,他是覺著,陛下應該與他愚蠢的母親有一個切割才好。

      小唐總管搖頭,呷口茶道,「焉有以疏間親之理?」

      阿念沉思半晌,也沒什麼好主意。小唐總管這句話說得對,世上沒有以疏間親的,你不能在人家兒子麵前說人家娘的不是。就是阿念,這做帝王師的,也不能說。

      阿念道,「那不妨先等一等。」

      「兩宮太后的差使,這如何等得呢?」

      阿念解釋,「我是說,唐叔你不妨就將兩宮太后的意思寫成奏章上呈陛下,看陛下是個什麼意思,別的話自然不要說。」

      小唐總管嘆,「也只得如此了。」

      阿念陪小唐總管一寬心懷,待送走小唐總管,阿念晚上與子衿姐姐說到此事,道,「小唐叔這樣的老臣都心寒,真不曉得那位曹娘娘當年是如何進宮為妃的。」

      何子衿坐在妝鏡前梳頭,道,「選后妃又不是選皇后,就如同大戶人家給兒子娶媳婦自然樣樣慎重,要是給兒子納妾,就隨意多了。說來,這或者也是命裡該有的,說來,都說當年太宗皇帝生母胡娘娘糊塗,我倒覺著胡娘的做派倒比這位娘娘的強的多。」

      阿念取走子衿姐姐手裡的桃木梳,親自為子衿姐姐梳理著一頭長髮,一面道,「太宗皇帝手握大權多少年,就是胡家耀 武揚威也是太宗皇帝親政以後了。如今陛下尚未親政,曹家就這般迫不及待。連小唐叔這樣的四朝老臣都不放在眼裡,不曉得這位娘娘是怎麼想的。」

      何子衿鏡中看阿念面露憂色,問他,「你是不是擔心陛下?」

      阿念皺眉,「陛下性子溫和,很能體諒人,這原不是壞事。可同樣的,陛下能體諒別人,自然也能體諒曹家。曹太后要是個聰明人,就當知道收斂的道理。可觀她行事,非但不能成為陛下的助力,反是因她之故,讓陛下頗為難堪。且,如今陛下尚未親政,她就要想壓太皇太后與蘇太后一頭,一旦陛下親政,她的手恐怕就不只在后宮了,還不得伸到前朝來?」

      好吧,文人的腦洞就是這樣大~從曹太后興建壽康宮一事,江探花就聯想到這許多,就如同自家受了曹家圍攻,江探花當朝上的那封奏章一般,「今日能來圍攻大臣之家,明天恐怕就要圍攻 皇城了。」

      江探花得出一結論,曹太后就是皇帝身邊的禍害啊!

      阿念不由自主琢磨著,要是沒這禍害就好了。

      想到此時此地之間,阿念不由打了個寒噤,何子衿忙問他,「怎麼了?」

      阿念搖頭,「沒什麼。」悄悄附在子衿姐姐耳際才敢把自己剛剛所想說了出來,阿念自言自語,「我是不是瘋了。」一個小小四品侍讀就敢想太后是禍害,還想著,要是沒這禍害就好了。

      何子衿悄聲道,「這麼想的,怕非你一個呢。」小唐總管都能來江家吐槽一下曹太后,可見心中對曹太后的不滿。不是何子衿多想,何子衿認為,恐怕除了曹家及其同黨,就曹太后之所作所為,沒人能對這位太后有什麼好感。

      江家對曹太后沒好感,曹太后對江家的印像也好不到哪兒去。

      自曹家那一伙子被御林軍抓走之後,曹家是上上下下的走了不少關係,也沒能將人給撈出來。曹太后之母曹夫人進宮就跟閨女念叨呢,「這事兒,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那江家小崽子,兩個人打阿雙一個,把阿雙臉都打破了。阿華那孩子,一向是個心實的,見阿雙被人欺負,他哪兒能不急?也沒怎麼著。那江太太,哪裡是個女人,二話不說就打了阿華,阿華一個大男人,不好會同女人動手,結果就這麼一時的善念,那江太太非但不知阿華是讓著她呢的,反是得寸進尺,把阿華的臉都打腫了。後來就說往江家去評評理,沒有這樣兒的,啊,他家孩子先打了咱家孩子,他家女人又打了咱家人,還唆使御林軍把咱們的人抓走,至今沒有放出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曹太后一聽就不禁皺眉,這跟她聽到的不一樣啊,曹太后道,「我怎麼聽說是阿雙在學裡勒索小學生跟人家銀錢?才跟江家小子動手的?」

      「咱家何時缺過孩子銀錢使?要說別個事我 信,要說這事,娘娘信嗎?堂堂太后家的侄孫,沒錢用!這事兒可能嗎?」曹太太道,「咱家雖是寒門出身,可你爹也是官至江浙總督,娘娘想想,就娘娘小時候,咱家可缺過吃穿花用?咱們家的孩子要去跟別人勒索銀錢?這樣的謊話,叫誰誰信哪?就是江家想誣衊咱家,也該尋個好理由!」

      曹太后問,「那圍攻江家是怎麼回事?總不能好端端的去講理,御林軍就跑江家去抓人吧?」

      曹夫人嘆道,「都是誤會,娘娘也想想,阿華正年輕氣盛,乍吃了虧,氣性就略大了些。哎,不說別個,當初他爺爺可是為救你爹死的啊,他又是為了阿雙才……我看他,從來就跟看自家孩子一般,這樣實心的孩子,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倘有個好歹,咱家怎麼跟阿華他娘交待啊!」說著,曹夫人就一韻三歎的哭將起來。

      曹太后也是無奈,只得先勸母親收了淚,又道,「罷了,待我與陛下說一聲,只是再不可如此。江侍郎是陛下的史學先生,還是先帝生前欽點的。江太太也很得太皇太后喜歡,本就是孩子間的一點兒事,倒鬧得這樣沸反盈天,驚動朝廷。」

      曹夫人拭一拭眼角,道,「我也說呢,江侍讀既是陛下的先生,怎麼他家孩子倒不與咱家孩子親近?反生出嫌隙來?不說別個,就是看著陛下和娘娘的面子,也不該叫御林軍拿人的。那江侍郎還在朝上大放厥詞,將咱們曹家臉面置於何地!」

      這話簡直正中曹太后心坎兒,是的,要說曹太后對江家哪裡不滿,就是這裡了。竟將屁大點事兒鬧上朝廷去,置曹家臉面於何地?曹家人失了面子,她這位太后娘娘臉上怎能好睦!曹太后聽得這話,心下對江家不滿頓時由五分升為十分,曹太后淡淡地,「他一個鄉下地方來的外任官,可懂得什麼呢。」

      曹夫人又勸閨女,「娘娘也莫與這等人一般見識,叫我說,江家在北昌府那偏僻之地一呆多年。我聽說,他家孩子也是個土鱉樣,剛來帝都,官話都不會講的。以往在小地方任官還罷了,乍來帝都又做了帝師,那江太太也不知走了什麼運道,竟得了太皇太后青眼。這人哪,一時得志,便不知進退,也是常見。暴發之家,多是如此。」

      要說曹太后待娘家,那真是照顧。

      曹夫人走後,曹太后待傍晚皇帝兒子過來說話時就與兒子說起此事,小皇帝還說呢,「母后問一問外祖母,倘是家裡銀錢不湊手,母后這裡適當賞賜些也是好的。」想著外祖家定是沒錢,家裡孩子才做出這樣沒臉的事。哪裡有勒索同窗的,小皇帝都因有這樣的外祖家覺著臉面上不大好看。

      曹太后連忙一番解釋,必說此事是江家誣衊,小皇帝道,「刑部都去查了,就是江先生說的那般。」

      曹太后為人亦有幾分小聰明,不然也不能得先帝寵愛,進而為先帝生下長子。曹太后立刻道,「要是別的衙門查,我也是信的,皇帝想一想,那蘇家與江家,可是正經姻親。就是查證此事,刑部也該避嫌吧。」刑部尚書蘇不語,正是阿曄的太丈人。

      小皇帝道,「蘇尚書怎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扯謊?」

      「你年紀尚小,哪裡知道這人心都是偏的呢。再者,你外祖父先時也官至一地總督,就是家裡不富裕,也不缺孩子吃穿的,哪裡就至於功索同窗?這也太荒唐了。」總之,曹太后是不信的。曹太后繼而與兒子說了曹華被抓走之事,曹太后道,「就這麼點兒小事,曹家還不是欺負人,而是被人欺負了。如今,打了曹家人還不算,還要把人抓起來!我就奇怪,這江家不過剛來帝都,怎麼就能使得動御林軍?」話間,曹太后對江家愈發不滿。

      小皇帝道,「圍攻大臣府邸,本就是重罪。」

      曹太后道,「就是看在你外家面子上,也不該這麼把人抓進去?」

      小皇帝有些不高興,「那以後要打到朕跟前來,朕也不理?」

      曹太后看兒子不高興,便緩一緩口氣,拉了兒子的手,語重心長道,「我豈是這個意思,原本只是兩家孩子間仨瓜倆棗的事,十來歲的孩子,在一處打個架拌個嘴,本是常事。這樣的小事,如何鬧得這般鬧哄哄的沸反盈天。要是曹家真欺了江家的孩子,也值江家一鬧。可明明是江家打了人,他們還不依不饒不罷手了。皇帝不看我的面子,就事論事的說,你想想,是不是江家仗著江侍讀就欺人太甚!」

      小皇帝邏輯還是不錯的,他道,「那照母后說,曹家怎麼帶一大幫子人打上江家去?要是江家欺負人,該是反著來的。」

      曹太后嘆道, 「那不過是小孩子行事,頭腦一熱,沒輕沒重的 依皇帝你說,他們門兒也沒進,就被御林軍抓了起來,這要怎麼判?」

      皇帝又不是管判案的,不過,小皇帝想想,也覺著事情不大,母親又這樣為外家說情,小皇帝便道,「好在江先生家眷沒傷著,罷了,我與刑部說一聲,只是母后也當告誡外家人,以後行事,切不可如此魯莽。那曹華,身無功名的白身,竟敢帶人去圍堵四品侍郎府上,江侍郎還是朕的史學先生,倘換個官兒小的,沒有江家這樣機伶的,豈不是就要吃虧了?再者,他並不是母后嫡親便如此跋扈,叫別人如何想外家呢?」

      曹太后也叫兒子問的挺沒面子,曹太后辯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祖為人,曹家家風,最是清正不過。只是這阿華不同,他祖父是救過你外祖父性命的,故而,我得在你跟前為他求一求情面。要是換了你外家嫡系,他們犯錯,憑國法家規,該如何就如何,你看 可為誰說過情?」

      有曹太后當面說情,皇帝就想著,讓曹華過去江家賠禮,此事便罷了。

      皇帝因尚未親政,有事就先與內閣韋相商量,韋相也是先帝臨終前的託孤大臣了。皇帝這樣一說,韋相也想著,雖曹家跋扈,好在沒傷著人,江家也不算吃虧,再者,曹太后為人雖不聰明,畢竟是皇帝生母。韋相亦是四朝老臣,不同於唐家與太皇太后的親近,韋相原是教導先帝讀書的先生,先帝登基後,對這位師傅很是尊敬,提攜韋相做了首輔。先帝過逝,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學生走了,韋相是真正傷心,原本只是花白的頭髮如今都是半白了。韋相為江山亦是盡心盡力,絕對是屬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類型,與阿念那種但凡有事先顧自家的人絕對不是同一個境界。

      韋相得先帝臨終前託付大事,韋相對今上也絕對忠貞,正因為這份忠貞,讓韋相心裡有一件不可說之事。這事,便是關於太皇太后的。

      要說太皇太后此人,韋相也得說,這是個能人。但,對於韋相而言,這位娘娘的問題就是太過能乾了。在仁宗皇帝年間,彼時這位娘娘還是皇后,仁宗皇帝對這位髮妻信任非常,但凡國事,必然與之相協相商。看仁宗皇帝的年號,昭明。當時就有人說,明字就代表仁宗皇帝要和自己的髮妻皇后並立之意。反正,仁宗皇帝是給予了這位髮妻超乎尋常的信任與寵愛,臨終前,都不忘要先帝生母凌貴妃殉葬,對這位髮妻的維護之情可見一斑。

      及至仁宗皇帝過逝,先帝登基,先帝甫下生就由這位娘娘養在身邊,雖非生母,母子之情亦不是假的。韋相憑良心說,先帝能登至尊之位,與這位娘娘悉悉相關。

      先帝待嫡母至孝,但有國事,亦時常請教。

      整整兩代帝王的執政生涯,都有這位娘娘的影子。可仁宗皇帝登基時已近不惑之年,先帝登基時亦是冠禮之後,而今上年不過十二,還是個半大孩子。韋相就擔心啊,太皇太后並沒有自己親生的骨肉,先帝畢竟是她一手養大,很有些母子之情。今上卻是有自己的生母……

      韋相擔心啊!

      擔心的不僅是今上太過年少無法親政,更擔心這東穆江山!

      故而,韋相哪怕也不喜曹氏,卻需要曹太后這位今上生母於後宮之中對謝太皇太后產生製衡。韋盯哪怕同樣不喜曹家,這個時候,卻不能讓曹家因此事太傷顏面。

      於是,小皇帝的話,韋相是聽進去的。

      韋相道,「陛下的話也在理,老臣同御林軍那裡說一聲,把那膽大包天的曹華放了,讓他給江大人賠個禮。陛下看如此處置,可還妥當?」

      小皇帝點點頭,與韋相道, 「官學裡的事也要查清楚,問一問那曹雙是不是真收了別人銀錢?不論收多少,都叫退回去。」

      韋相遵旨。心下覺著陛下年紀雖小,卻是有仁愛之人。同時,韋相也更篤定自己用曹太后制衡謝太皇太后的決定沒有錯!

      韋相親自出面,找了御林軍大將軍李宣,李宣有些為難,道,「倘是別事,相爺吩咐,自然聽從。只是這事有些麻煩。」

      韋相打發了屋裡打下手的司直郎,問李宣,「大將軍可是有什麼難處?」

      李宣道,「此事我怕是說不上話。」

      韋相不解了,這人不是御林軍抓的嗎?李宣就跟韋相說了那隊御林軍為何會去通濟大街附近巡邏的緣故,李宣道,「方先生自回帝都,太皇太后就吩咐我要留意方先生的安危。那一條街,非但有御林軍的人,還有帝都府、五城兵馬司,都會加強巡視。你說曹家也是,到哪兒生事不行啊,怎麼非要往方先生住的地方鬧騰。」

      韋相開始還沒想到是哪位「方先生」,待李宣提起「太皇太后」,韋相就明白了,必是太皇太后唯一的舅舅方昭雲方先生。這位先生的出身輩份都不必提,韋相皆要避讓三舍的,可韋相就不明白了,「這裡頭怎麼還有方先生的事?」

      李宣道,「這也是人想不到的機緣,誰就曉得江太太就入了方先生的眼呢?方先生拿江家孩子當自家孫子一般,御林軍抓人,原是為了那塊兒治安,不然,倘真有人尋出這樣的主意,打著圍攻別家的名義對方先生不利,介時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御林軍剛抓了人,方先生就著侍衛去御林軍,說是看看這膽大包天打他家孫子的人長什麼樣。現在要放人,我這裡得去跟方先生說一聲吧。」你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得容易,我就這麼過去說,方先生會怎麼想啊!

      韋相與李宣道,「你與方先生不是外人,不如就去問問方先生的意思。我聽說方先生已超脫俗事,神仙一般的人物,向來懶怠紅塵。」方先生論起來是李宣正經的長輩,李宣的娘是太宗皇帝的姑媽文康大長公主,方先生的娘是文康大長公主嫡親的姑媽,故而,方先生與文康大長公主算是嫡親的姑舅姐弟。論起親緣來,李宣得叫方先生一聲表舅。正因知道這一層親戚關係,韋相方欲讓李宣出面。

      李宣道,「我倒是奉我娘的命令給方先生送過東西,人沒進得去,東西也沒進得去。」

      韋相:……

      韋相到底一把年紀,見的事多了,韋相道,「那就勞大將軍去打聽一下方先生的意思,按這位先生來說,要怎麼判此案,咱們就怎麼判。」畢竟沒釀出事故,還要怎麼著啊,殺人不過頭點地,難道還真要把人殺了?要是方先生當真要人命,韋相反倒有話說了。韋相這一招,也算禍水東引了。

      李宣哪裡願意去,李相勸道,「大將軍,你起碼是親戚,又是晚輩,登長輩的門不算什麼。倘是我親自去,怕叫人多想。」

      看韋相面子,李宣只得去了,然後,這回因談的是公事,他終於見到了方先生。

      方先生髮須皆白,一襲密織的銀灰紗衣,迎風而立,湖面拂過的微風吹動紗衣袍角,彷彿天界仙人降臨人世。李宣一時都不曉得這話要如何說,良久,方先生方回頭看向李宣。對著那一雙清淡如同秋水的眸子,方先生不說話,李宣只好硬著頭皮將事說了,想問一下曹華的案子如何結?

      方先生淡淡的回他一句,「我是大理寺?御史台?刑部?」

      意思是,我又不管審案,更不管結案。

      李宣沒想到,方先生如此仙風道骨之人,說起話來卻這樣的不仙風也不道骨。當下給方先生噎個好歹,李宣索性就都與方先生說了,「因著曹華也沒傷著江太太,韋相的意思,是不是讓曹華給江太太賠個不是。」

      方先生道,「那找些人到韋相家圍上半日,過後再給韋相賠個不是?」

      李宣又給噎半死,方先生看著李宣就發愁,想著當年文康看著智商挺正常的,永寧侯也是個明白人,怎麼他倆的兒子這般笨拙來著。

      好吧,笨拙的御林大將軍李宣就給方先生兩句反問噎的晚飯都不用吃的回去了,而且,給韋盯回复的同時跟韋相說,下半輩子別叫他去方先生那裡說話。

      韋相:方先生這般難說話?

      李宣彷彿看出韋相的心思一般,道,「方先生說了,要是咱們讓曹華去跟江太太道歉,他就招呼些地痞流氓往韋相家圍上半日,事後,也叫人跟韋相賠不是。」

      韋相:……好吧,他知道這位方先生有多難說話了。

      李宣可算是知道方先生的性子了,他回家還跟他娘打聽了一回。他娘文康大長公主表示,「你表舅啊,他性子再和氣不過的,那時,雖則他是最小的,卻是懂事的很,人也聰明,學東西一學就會,小小年紀就很會照顧人了。」最後,文康大長公主總結一句,「我再沒見過比他還好的人。」

      李宣:……他娘說的跟他遇到的,是同一人麼?表舅不會被人換了吧?

      雙胞胎近來都沒在上學,不是在自家就是在祖父這裡玩兒,還管著傳遞消息的,這一日,雙胞胎回家就跟他們娘說了,「有個大官兒來祖父這裡說情,說要把來咱家打架的那個放出來。」

      何子衿問,「那怎麼著了。」

      阿昀一攤小肉手,道,「不知道呀,我們也沒跟邊兒上聽。」

      阿晏補充道,「不過,看那大官兒走時沒啥精神,應該是情沒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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