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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記 - 第352章字體大小: A+
     
    第352章 北昌行之四十

      紀珍是過了正月十五來的沙河縣,在北昌府寒冷的冬天,大家都有種意識,過了正月才算過完年哪。當然,整個正月都算在年裡頭,這也有些誇張了,官府向來是過了初五就上班當差。事實上,如衙役什麼的,年也沒的過,阿念發三倍薪俸,讓衙役們與巡檢司的官兵們年下當差,就是為了怕年下太熱鬧縣裡出事。什麼過年招賊啊,丟東西啊,丟孩子啊,這些事,哪年都有。

      丟東西還好,不過是破財,丟孩子什麼的,哪家不得急死啊。

      阿念自上任以來,逢年過節都防這些人,今年還下套抓了好幾夥人販子。紀珍來的時候,阿念剛審完人販子諸事,著孫縣丞帶著審問的文書去州府稟報此事。

      紀珍過年也沒長胖一些,還是老樣子,依舊披著那件紅狐雲錦小披風,腳上踩著鹿皮小靴,穿的也是小紅衣裳小紅襖,何子衿都笑,「阿珍這身,娶媳婦都可以啦。」

      紀珍有些害羞,問,「何姐姐,阿曦妹妹在朝雲師傅那裡嗎?」

      何子衿就要把阿曦他們叫回來,紀珍道,「不用了,我去找阿曦妹妹就好。」

      何子衿道,「急什麼,喝口水,歇一歇再去也不遲啊。」

      紀珍道,「姐姐,我不渴。」水也顧不得喝一口,就去找阿曦妹妹了。然後,看到了滿頭花的胖妹妹。阿曦見著紀珍也很高興,小鳥兒一樣就跑過去抱住了紀珍舅舅,紀珍回抱住阿曦,先給阿曦的滿頭花辣個半瞎,阿曦渾然不覺,已是歡快的同珍舅舅說起話來,從過年代收紅包一直說到前些天過上元節去看花燈。

      阿曦連說帶比劃的道,「我給珍舅舅買了一只這麼大這麼大的大鯉魚燈,就掛咱們屋外頭了,晚上咱們點上臘一起看。」

      紀珍高興道,「好啊。」

      過去給朝雲師傅行過禮,給朝雲師傅拜個晚年。朝雲師傅微微頜首,笑道,「拜年也沒紅包了,你的紅包阿曦都替你領了。」

      紀珍聞言,瞅著阿曦直樂。

      朝雲師傅問他些路上的事,紀珍口齒思維都很流利,道,「正月十六出門的,李叔叔送我過來的。路上走了四天,天氣好,風也不大,挺順利。」

      朝雲師傅便打發孩子們玩兒去了,紀珍這才有空問,「曦妹妹,你怎麼戴這許多花啊?」

      阿曦樂呵呵地摸摸滿腦袋小花,還臭美兮兮地,「重陽哥買給我戴的,好看不,珍舅舅?」

      紀珍這輩子絕對是頭一遭說違心之言,點點頭,「還成。」

      阿曦就更臭美了,道,「我還有好多哪,趕明兒換著戴。」

      紀珍連忙道,「明天我替你挑花兒戴。」

      阿曦點頭應了。

      因著紀珍剛來,阿曄帶著二寶二郎也過來了,孩子們紛紛圍著紀珍問紀珍在北靖關過年的事兒。然後,阿曄還一臉自豪的同紀珍說起他幫著他爹抓人販子的事兒。二寶二郎連忙道,「還有我還有我!」

      是的,阿念設套抓人販子,就用自家孩子做的餌,其實也不算做餌,孩子們身邊從來不少護衛,阿念只是讓護衛略鬆一鬆,他家孩子可愛,那人販子就來了一撥又一撥。

      阿曄坐在小板凳上,還翹著二郎腿,難為他這麼一身棉衣還能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來,阿曄道,「我一眼就看出是拐子來了。」

      二寶二郎連忙道,「我們也看出來啦!」

      紀珍忙問,「你們怎麼看出來的?」

      阿曄道,「非說帶著我去吃好吃的,這種一看就是人販子啊!!我娘早說過啦,要是有不認識的人請我吃東西,必是人販子無疑啦!」

      「還有說要帶我們去看雜耍的!」二寶二郎齊聲道,「還有說帶我們騎大馬的!」

      紀珍請教,「你們遇上幾撥人販子啊。」

      三人都鬧不明白了,阿曄說是三撥,二寶說是四撥,二郎數學學的好,三加四等於七,於是,他說是七撥。好吧,阿念縣尊攏共就抓了兩撥人販子。

      就這樣,相對於那些丟孩子的縣城,阿念這把人販子抓到且沒丟孩子的,就顯得多麼能幹啊!

      余巡撫見了阿念的審問文書,回家都與老妻說,「江小縣尊這考評,想給個中等都不能啊。」

      余太太笑,「聽說江小縣尊不過弱冠之年,就這麼能幹了。」

      「關鍵是知道動腦子。」余巡撫道,「對了,有空跟親家那裡把成親吉日卜出來吧。」

      余太太道,「大妞這過年小病了兩場,至今還不大安穩,待大妞身子好了,再說卜吉日的事吧。」

      余巡撫問,「怎麼還沒好麼?」

      「頭一年在北昌府過年,興許是不大適應這裡冬天的氣候。」

      「這有什麼不適應的,咱們頭一年來的時候也挺好。」余巡撫不以為然,覺著孫女太嬌氣了,道,「當年皇后娘娘隨今上去閩地就藩,咱們老家,說來住人還不如北昌府舒坦,每到夏天就是大海風,簡直能把屋頂刮飛。冬天又陰又冷,也沒的炕睡,籠多少盆炭都不覺暖。」

      余太太笑道,「是啊。刮慣了海風,後來到北昌府我還不習慣,覺著不刮颳風都過不了夏天。這裡就是雪大,出門坐雪橇,哈哈哈,也有意思的緊。」

      「是啊。」余巡撫道,「相對於在帝都熬資歷,我倒喜歡外放,也看一看外頭的風土人情,何必都困在帝都。以後大妞也是如此,能有多少官員留任帝都呢。阿冽既求功名,以後必然要為官的。她這般嬌弱,如何是好。」

      余巡撫道,「給大妞好生調理一下身子吧,眼瞅著要嫁人了,總這麼嬌弱可不好。」

      余太太點頭應了。

      余太太想到這個長孫女就發愁,原本好好兒的,待何家也很熱誠,這才商議的親事,這定親定親呢,她又不大樂起來。余太太覺著自己當真是老了,都不曉得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了。

      余太太到底閱歷深厚,待長孫女身子好些,祖孫倆說起話來,余太太就說到謝皇后,道,「說來,當年今上也只是庶出皇子,今上的母親先蘇皇后於後宮聖寵平平,那時候,哪裡想得到今日呢。」

      余大妞道,「要不都說皇后娘娘有福呢。」

      余太太笑,「前幾年,今上初登基,過了先帝的國孝,聽說有臣子上書陛下,說是為後嗣計,應廣選後宮。今上一口回絕,可見對娘娘情深義重。」

      余大妞笑道,「是啊,這事在帝都都傳為美談。」

      余太太含笑望著孫女秀美的臉頰,道,「你知道為什麼陛下與娘娘這般情深義重麼?」

      余大妞就不能答了,她畢竟太年輕,既不諳世事,更不知以往許多舊事。余太太卻是閱歷深厚,道,「當初諸皇子成年封王,因閩地不太平,先帝令今上要就藩閩地,你沒在閩地住過,不知道那裡的環境,不會比北昌府更好。皇后娘娘義無反顧就隨今上就藩閩地,你還小,不知道當年,皇后娘娘年輕時,很不容易,因一些舊事,她自打嫁入皇家,慈恩宮就不待見她,總是尋皇后娘娘的錯漏。每次慈恩宮發難,今上必會護在皇后娘娘身前。這夫妻啊,同甘共苦才叫夫妻。許多人,只看到陛下與皇后娘娘夫妻情深,不知道他們當初是如何相互扶持走過來的。」

      「還有先文忠公,蘇相。」余太太道,「蘇相三朝老臣,名揚天下,其為人,無人不敬服。但其實,蘇相並非蘇家嫡脈出身,蘇相祖母程氏是太祖皇帝生母程太后的堂姐妹,程氏為人霸道,蘇相這一脈,因是庶出,少時日子並不好過。連帶蘇夫人,都只是尋常門第。蘇相年輕時,誰能知他為日後朝中重臣,國之宰輔呢?蘇相夫人,人都說這位老夫人有福氣,夫榮妻貴,可人家那些艱辛的日子,誰又知道呢?」

      「再說個闔帝都都有名的,平國公柳家內闈之亂,帝都豪門無不深知。老平國公與老平國公夫人,這也是一輩子的夫妻。老平國公夫人出身四大開國公府寧國公府嫡支嫡女,嫁入的是門當戶對的平國公府,可又有何用。當年寧國公府一朝獲罪,老平國公立刻將髮妻休棄而出,此等無情無義之人,他就是國公之位,嫁之又有何益!」

      「這世間哪,人這一生的命運,誰也猜不到看不到。有些人,是先甜後苦,有些呢,則是先苦後甜。可不論是苦是甜,我這一輩子也算看透了些,再苦的時候,夫妻齊心,也不為苦。再甜的時候,倘面合神離,也不為甜。你也大了,好生想一想吧。想好了,就不要總在床上躺著了。」

      余太太也是苦口婆心的勸了大孫女一回,她是真不曉得大孫女不樂意,她要是曉得,何家這門聯姻,便是孫女不樂意,外孫女也可以試一試,抑或族中侄孫女,娘家族中,哪裡就尋不到個有福氣的孫輩。事到如今,親事定都定了,她又來這出,實在令余太太煩惱。

      好在,余大妞也不是聽不懂祖母的話,何況,余太太說的都是帝都城聞名的事,小女孩子家,有些幻想沒什麼,但不能太不切實際,這樣最終耽擱的人也不過是自己罷了。

      余太太幾乎要把話挑明瞭說,余大妞想一想祖母的話,病也便好了。

      待她病好,何家就過來商量著卜算成親吉日的事。

      何老娘在家還同沈氏說呢,「這余姑娘身子骨,是不是不大結實啊。」雖然何老娘很樂意給大孫子說一門顯赫親事,但孫媳婦的身子骨也是極其要緊的啊。

      聽說余大妞生病,沈氏也去看過幾遭呢,聞言笑道,「小姑娘家,又是頭一年來北昌府,過年事情又多,興許才病的。」

      何老娘歎道,「孫媳婦看著,比你年輕時可要胖一些的,又是年紀輕輕的,怎麼還不如咱們這老的康健。」

      沈氏笑,「這如何一樣,余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姑娘,自幼也嬌弱些。我那會兒雖看著瘦,可自小到大,縱不必下田種地,家裡一應事也要做的。」

      何老娘與沈氏道,「待有人沙河縣,給咱們丫頭捎個信兒,再讓咱們丫頭幫著買些上等紅參吧,到時捎回來,你給孫媳婦送去,叫她瞧著調理調理身子才好。」

      「我跟母親想到一處去了。」

      何老娘一笑,同沈氏商量起卜算吉日的事來。因著今年是秋闈之年,阿冽是想下場試一試的,成不成,攢些經驗也好。所以,何老娘就道,「最好是定在上半年,上半年把親事成了,也旺一旺阿冽,興許就雙喜臨門了哪。」

      沈氏也挺願意早些抱孫子的,笑道,「阿冽今年也十七了,他生日大,五月的生辰,周歲十七,成親也不小了。」

      此事與何恭一說,何恭道,「倒不若將親事定在阿冽秋闈後,今年阿冽要用心功讀呢。」

      沈氏嗔丈夫一眼,「阿冽畢竟才十七,這秋闈,又是頭一年,能中自然好,倘中不了,豈不掃興。」

      何恭笑道,「這可怎麼了,余巡撫相中的是咱家的人品,阿冽還小呢,中不了是正常的,今年只是試一試。」

      「母親也說上半年好。」

      何恭便不再堅持,笑道,「那就上半年吧。」

      沈氏笑,「這也得跟親家商量呢,看親家的意思吧,咱們把吉日投出來,就看親家選哪個了。」

      何恭點頭,「是這個意思。」

      投吉日什麼的,沈氏何老娘一併去北昌府最有名的廟裡請的高僧給投的吉日,今年也奇,最好的日子在四月,除了四月,再選吉日就得明年了。

      何老娘便同高僧道,「既如此,明年的吉日也幫我們卜幾個吧。」自來沒有投吉日投一個的理,總得多投幾個讓親家選呢。

      待投吉日回家,又從黃曆上翻了個好日子,將吉日給余家送了去。

      余太太拿到這吉日也有些犯愁,同余巡撫商量,「四月就有點兒趕了,大妞還有嫁妝沒送過來呢。」

      余巡撫道,「那就另挑一個。」

      余太太道,「大妞今年也才十六,到底小了些,還是明年吧,明年大妞就十七了。我聽說,孫女婿今年想秋闈下場試試,這要忙親事未免分心,讓他專心攻讀吧。」

      余巡撫也應了。

      余家選的明年三月的日子,何家也沒說什麼,畢竟,今年四月辦親事,也的確是有些急了。

      何恭見老娘不大樂,便道,「余姑娘比阿冽還小一歲呢。咱們子衿,十八上才成的親,將心比心,親家也是願意閨女多留兩年的。」

      沈氏笑,「是啊,說余姑娘嫁妝還沒運過來呢。」

      何老娘不樂也沒法子,從來投吉日是男方的事,但選哪日成親可就是女方的權利了。見孫子一時半會兒的也成不了親,何老娘乾脆就準備去沙河縣住些日子了。她老人家理由還挺充分,「我去看著買些紅參,給孫媳婦補補身子。」

      沈氏笑,「老太太想去就去,又不是外處,子衿那裡,孩子也多,您不在還真不成。」

      「可不是麼!」何老娘笑眯眯的拍拍兒媳婦的手,道,「家裡的事,你就先看著些,要有什麼辦不了的,只管讓人給我送信去。」

      「成。」

      何老娘要去沙河縣,卻不有合適的人去送,倘讓阿冽一人去,何恭有些不放心。乾脆,何恭想著衙門裡也不忙,請幾日假,送母親過去。沈氏想了想,道,「阿念他們在沙河縣好幾年了,咱們也沒去過,不若學裡給俊哥兒請上幾日假,再叫上阿冽,我也跟著,咱們一併去看看。」

      何恭笑,「也好。」

      何恭原是想請假,學政大人聞知此事後笑道,「正想著挑幾個縣看一看縣學情況如何,今年秀才試,考察一下他們各縣文教。就勞敬謙去沙河縣看一看,介時回來給我寫一份縣學的分析文書給我。」敬謙,何恭的字。

      何恭連忙謝過學政大人,學政大人笑,「咱們又不是外人。」原本倆人關係便處的不錯,何恭性格溫和,如今又與巡撫大人家結了親,一點小事,學政大人自然會給何恭方便。

      何恭向學政大人道了謝,想著,這回可以在閨女家多住些日子了。

      興哥兒剛到姐姐家沒幾天,一來就跟姐姐說了,「祖母說,今年要忙大哥的親事,就不過來了。」

      何子衿還問,「親事定在哪天?」

      興哥兒也不曉得,道,「還沒算出來哪。」

      何子衿就琢磨著,得給阿冽預備成親禮。

      結果,成親禮還沒預備,一家子就到了。何子衿見娘家一家子就有些暈,尤其是,她爹怎麼有空啊,何恭笑,「奉學政大人之命,過來看一看沙河縣縣學的教學如何。」

      何子衿忙請一家子進屋裡說話,俊哥兒一路上都看直了眼,道,「姐姐,這縣衙可比咱家大多了。」

      沈氏笑,「真是傻話。咱家就三進宅子。」

      俊哥兒道,「比咱們碧水縣縣衙也大。」

      丫環捧上茶來,何子衿笑道,「沙河縣別的不說,地方大,房子也就蓋得大。」又問爹娘一路上可好。

      沈氏笑,「都好,我們坐車來的,路上的雪開始化了。」

      俊哥兒很遺憾的插嘴,「要是早些,還能坐雪橇來著。」

      阿冽道,「你想坐雪橇,等冬天下了雪,我帶你來就是。」

      「真的?」

      「自然是真的。」阿冽道,「你年紀小,才不叫你去帝都的。來姐姐家就兩日車程,方便的很。」

      俊哥兒很是高興,同姐姐道,「姐,等冬天我再來啊。」

      「只管來,你來我帶你去河面兒上滑冰,還能冰釣。你問問祖母,冰釣可有意思了,帶著大帳子出去,現成釣了魚,再在岸邊就殺了做全魚宴,又鮮又肥。」

      俊哥兒吸吸口水,「這會兒說得我就饞了。」

      何子衿笑,「春天的魚也好吃,一會兒做來你嘗嘗。」又讓丫環傳話,讓四喜去接龍鳳胎和興哥兒紀珍過來。

      阿念這位縣尊老爺聽說岳父岳母來了,也忙從前衙過來了,阿念給何老娘、岳父岳母的行了禮,笑道,「前些天學政大人給縣裡發公文,說要著學差大人過來檢查縣學的教學,我就想著,是不是岳父大人呢。」

      何恭笑道,「一併送老太太過來。」

      何子衿問阿念,「你怎麼沒與我說?」

      「要萬一來的不是岳父大人,豈不讓姐姐失望。」阿念的確沒料到是何恭過來,主要是,興哥兒來了就說祖母今年要忙阿冽的親事不過來了,阿念以為阿冽親事在即,那麼,岳父定也不會出遠差的。不想倒是一家子過來了,那麼,阿冽的親事可能不是定在近期。

      阿念立刻想通此節,笑與子衿姐姐道,「中午給祖母、岳父、岳母接風,把三姐姐一家和阿仁哥一家都請來,咱們熱鬧熱鬧。」

      何子衿笑道,「我曉得,再去一品齋裡定兩隻燒鵝。」與何老娘道,「一品齋是今年新開的,祖母還沒吃過他家的菜,唉喲,委實不錯,尤其是一道燉大鵝,香的了不得。用大鐵鍋燉,一大早上就燉上了,燉到中午,軟爛腴香,都說好吃。」

      何老娘顧不得說燉大鵝的事,忙問,「怎麼江親家和你三姐姐他們不在啊。」

      何子衿笑道,「一開春兒,阿文哥和阿仁哥就尋了房舍,我和阿念都說反正縣衙裡也住得開,咱們一處,方是熱鬧,他們非不依。好在房舍並不遠,就在縣衙後頭,也近得很。」

      不一時,三姑娘何琪江太太江老爺江老太太江太爺幾人就到了,見著何家一家子自有一番親近,先是敘過寒溫,接著就說起阿冽的親事。主要是興哥兒來都說過一嘴了,這年頭兒,信息傳播也很快啊。阿冽見大家說他親事,很有些不好意思,就藉故避了出去。

      何老娘道,「原是想著今年五六月那會兒,天氣不冷也不熱,偏偏忘了今年是寡婦年,吉日實在難尋,就一個吉日,在四月。孫媳婦嫁妝還有許多在帝都沒運來呢,也太趕了些。兩家商議著,乾脆定明年吧,明年吉日多,這麼著,定的明年三月。」

      江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可不是麼,今年打春打年前頭了,的確是明年成親的好。」

      江太爺道,「我聽說阿冽今年秋闈要下場一試的,這一年,索性安心用功,準備秋闈,介時金榜題名,就是雙喜臨門了。」

      何老娘笑呵呵地,「就借親家吉言了。」

      「我早就看阿冽是個讀書胚子,他爹他舅都會念書,他也差不了的。」

      大家熱熱鬧鬧的說回話,待中午孩子們回來,家裡更是熱鬧的跟過年一般,沈氏笑,「怪道興哥兒總念叨著過來,咱們家可沒這般熱鬧。」

      中午分了兩席,男人們一席,女人們一席,熱熱鬧鬧的吃飯,俊哥兒跟父兄長輩們在一席,不停的贊姐姐家飯菜好吃,把沈氏能氣笑,沈氏道,「不曉得的還得以為這小子在家常挨餓呢。」

      何子衿笑道,「孩子們都這樣兒,以前聽贏妹妹說,阿珍在家裡也是不好好吃飯,過來之後,有阿曦阿曄興哥兒在,吃什麼都香。」

      紀珍見何姐姐在說他,連忙道,「我在家也好好吃飯。」這位同學自小就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何子衿笑,「是啊,好好吃飯才能長得高呢。」

      用過午飯,何子衿就讓丫環把一家子要住的院子收拾好了,何恭在與阿念胡文幾個說話,何子衿先帶母親過去,道,「阿仁哥他們搬走還沒幾天,我讓丫環又打掃了一遍。娘,你跟我爹住正房,阿冽俊哥兒就住東廂。」

      沈氏笑道,「給我們在你祖母院裡收拾兩間房就成。」

      何子衿道,「祖母那院兒裡,正房沒屋子了,東廂裡放的是給祖母的小廚房,西廂住起來又陰又潮,有的是院子,何必去擠西廂。」

      沈氏見屋子又籠起炭盆來,炕也燒得熱熱的,被褥什麼都是嶄嶄新的,笑道,「自己當家做主就是不一樣,越發周全了。」悄聲道,「怪道你祖母總要過來。」沈氏也得承認閨女這裡非但住的寬敞,衣食住行也較她那裡闊氣。當然,沈氏不是沒積蓄,只是,沈氏向來慮事長遠,家裡三個兒子呢,何況,沈氏也慣了細水長流。

      何子衿偷笑,「祖母過來,是因這裡多的是人奉承她老人家。」

      沈氏也不禁悄悄笑起來。

      待得晚上,沈氏方同閨女說了給兒子投吉日的事,沈氏道,「也不是巧,四月有些太近了,往後挪吧,今年沒有合適的日子,余姑娘年歲也小,就定在了明年。」

      何子衿道,「明年也好,阿冽明年也才十八,不大呢。」

      沈氏就說了余姑娘生病的事,沈氏道,「也是因著她身子不大好,就沒急在四月,我只擔心把人給累病了。」又說,「到底是嬌小姐,這年下就病了兩場。」

      何子衿道,「先時看余姑娘挺好的啊。」

      「是啊,大約是沒在北昌府過過冬,所以有些不適應吧。」沈氏道,「你在榷場,要是看到上等紅參,幫著帶兩支,到時給余姑娘補身子也是好的。」

      何子衿想了想,道,「不知什麼緣故,也不好亂補。要是便宜,不妨請余姑娘到沙河縣來住些日子,請竇大夫幫著診一診。這北昌府,大約也沒有比竇大夫醫術更好的了。」

      沈氏問,「這成麼?」

      「怎麼不成?娘只管叫余姑娘過來就是,我求一求竇大夫,一準兒成的。」

      「也好。」沈氏道,「晚一年成親,也盼著余姑娘把身子養好。」

      「娘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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