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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記 - 第286章字體大小: A+
     
    第286章 帝都行之二一

      雖然何老娘總是一副老娘現在行程很緊張的模樣,但跟十來年不見的閨女一家在帝都團聚了,她老人家別說沒這麼忙了,就是真有這麼忙,也得推了工作跟閨女好生團聚哪。

      就說自從閨女來了,何老娘也不摳門兒了,見天兒的不是雞就是鴨的給閨女做著吃,還悄悄同閨女道,「這帝都風水好,你跟女婿年歲也不算大,好生調理調理,生許還能生個老三呢。女婿現在前程正好,多生幾個才好。」

      「唉喲,娘你可算了吧。」何姑媽都四十的人了,道,「就這麼倆就讓我有操不完的心。」

      「阿翼阿羽有什麼好操心的,我專去問過夏院長,夏院長說,孩子們念書很用心。」何老娘自從成了書香人後,就特別關心孫輩的學業。當然,她以前也特別關心孫子人的的學業,那麼,現在就得在特別前頭再加個特別了,是,特別特別的關心。又因她與夏院長相熟,所以很時常的請夏院長多關心一下自家孩子。馮翼馮羽都是親爹親娘精精細細養大的,雖難免有些少年人的性情,念書上還是極認真的。且倆孩子又不笨,自幼念書的孩子,何況馮翼已是秀才,故此夏院長對孩子們評價不錯。這一點,也是極讓何老娘得意的,畢竟,何老娘是出過教育類書籍的人啦,如果家裡孩子不爭氣,何老娘難免覺著自己腰板挺不直。今孩子們表現不錯,於是,何老娘對自己的寫書大業更有信心啦!

      孩子們教導的這般好,所以,她才勸閨女再生一個的。

      何姑媽哪裡還有再生孩子的心,且她近來很有一樁煩惱事,因此事,她近半年就沒痛快過,如今見著親娘,便與親娘說了,「自從我們老太太過逝,我們太爺另娶了一房,老家的事就沒斷過。成天來信說家道艱難,讓相公寄銀子回去。待銀子寄回去,能有一半置了地就是福氣,餘下的都不知去哪兒了。自從相公得時運做了知府,太爺還打發新太太娘家兄弟過去找相公謀差使,這要是個有能力的人,能拉幫一把自然要拉幫一把的,就我們新太太那娘家兄弟,我就不想提。什麼東西!去了沒三天半先把府裡窯子逛了一遍!相公一看,這可不行,趕緊把發他回去了。娘你不知道,前些天又出了一事,險沒把我氣死。我們太爺給阿翼定了一門親事呢!」

      何老娘是做人祖母的,對於孫輩的親事,她倒也有自己的看法,道,「雖說親家太爺是阿翼祖父,給阿翼定親也說得過去,但這事怎麼也該知會你們一聲吧?」

      「可不就是這個話麼!」陳姑媽現下想想都氣不打一處來,「要真是什麼好人家的閨女,我也只有高興的。娘你不知道太爺給阿翼定的是哪家閨女?就是新太太的娘家侄孫女,先前那位滿府逛窯子的舅爺家的孫女,有這樣的祖父,你說,他家的孫女,我敢叫阿翼取麼?把我氣的,三天吃不下飯!」

      何老娘一聽這事兒也冒火三丈,先罵閨女沒用,「就個嘴厲害,你三天不吃飯有個屁用,你把那死老子氣得三天吃不下飯才算本事!你要是氣死了,人家才得意哩!到時連阿羽的親事一道替給安排了!哼!」接著又罵馮親家,「個八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蠢貨!什麼正經人家才會把好端端的閨女許給他個糟老頭子做二房,我看他是昏了頭,不知道是孫子親還是他那二房親呢!」

      罵一回馮親家,何老娘問閨女,「那這事到底怎麼著了?女婿怎麼說?」

      「相公也頗是惱怒,寫信回絕了。」就丈夫這立場,還是頗令何姑媽欣慰的,何姑媽道,「自從相公替阿翼回絕了這親事,太爺就再未給相公寫過一封信呢。家裡二叔來信說,太爺頗是惱怒呢。」

      「愛寫不寫!」何老娘道,「不寫你們才痛快!難道誰還缺祖宗不成?真個腦子不清楚,分不清親疏遠近的糊塗蛋,難不成以後那二房娘家會給他養老送終?」

      接著,何老娘做一總結,「都是你婆婆,也不知是不是八輩子沒吃過石榴,硬能給石榴籽噎死!那會兒你婆婆活著時,她要說句話,你公公屁都不敢放一個!」

      哎,她娘這話還真是話粗理不粗,當年她婆婆在時,雖然馮家也就是尋常日子,可公公好歹是正常人。那時何姑媽偶爾還會覺著婆婆太過厲害,把公公管的跟只病貓一般,在家裡是半點兒主都做不得。待這會兒才知道,她公公這樣兒的,就是欠管啊!何姑媽歎道,「說這個有什麼用,要是有婆婆在,我也不必這般煩惱了。」

      何老娘眼珠一轉就給閨女想了個法子,道,「這事兒其實也容易,阿翼這也十九的大人了,著緊給他定門親事就是。」

      母女倆在這事上簡直心有靈犀,何姑媽道,「我也正盤算這事兒呢。」悄悄同母親道,「原我是想著子衿打小兒就是個出挑的,只是這些年不見,不知子衿如何了。正想待相公的缺下來,讓阿翼去一趟咱家……結果,這也不用去了……子衿怎麼這麼早就把親事定下來了?」何姑媽頗是遺憾,她並不覺著自己娘家不如自家便看不上娘家侄女,馮翼畢竟是長子,在長媳一事上,何姑媽還當真更青睞娘家侄女。不說別個,娘家侄女知根知底不說,以後做了媳婦,婆媳間也親密。哎,就是兩家離得遠,兒子又急著科舉,一時沒顧得上。今見侄女生得這般眉眼,人也出挑兒,何姑媽很是後悔提的晚了,忍不住在親娘這裡抱怨了一回。

      說到何子衿的親事,也是一波三折,何老娘便同閨女細說了一回自家丫頭片子與阿念定親的始末。

      何姑媽此方知其間竟有此曲折,聽得直念佛,道,「我滴個乖乖,竟有這等事!我竟全然不知!」

      「你隨著女婿,今兒在西,明兒個東的,哪裡找你去。好在咱丫頭當真是福分足,處處有人相幫,有驚無險。」說到自家丫頭,何老娘頗是得意,與閨女道,「你不曉得,就咱丫頭在咱們芙蓉山上道觀裡,不是拜了位道長做師傅麼。唉喲,就是那位朝雲道長,可是大有來歷,原來竟是太子妃娘娘的親舅舅。」

      何老娘此事先時已同沈親家說過好幾遭了,這次跟親閨女說,仍覺著稀奇,就更別提第一次聽到這事兒的何姑媽了,何姑媽遺傳自何老娘的眯眯眼都因為震驚瞪的溜圓,她簡直不能置信,連聲問,「竟有這樣的事?」這也忒巧了吧?隨便在道觀拜個師傅就是當今太子妃的親舅舅,這,這是什麼樣的運道啊!

      「可不是麼。」何老娘其實很想顯擺一回,但她家丫頭片子說了,皇家的事不叫隨便說。所以,平日裡除了跟沈親家說,何老娘可是憋很久啦。反正閨女又不是外人,於是,她先叮囑閨女一句,道,「我只與你說,你可別說出去。」然後,就盡情的顯擺開啦,「咱丫頭來帝都可是見大世面啦,見過太子妃娘娘,還見過皇帝老爺和太后娘娘。」

      這回,何姑媽的眼珠子險驚地上去。待聽得她娘細細的說與她知道後,何姑媽又念了一回佛,這回是心悅誠服地道,「咱子衿,還真有運道哩。」

      「可不是麼。那丫頭,運道足,人也膽子大,要是換我,一見著皇帝老爺怕是話也說不出,她還能跟皇帝老爺說話,皇帝老爺賞了件極好的銀狐披風給她。太子妃娘娘賞她一個瓔珞,後來,太后又賞她一塊更好的。」說著,起身開了三層鎖,把太后賞給自家丫頭,然後,自家丫頭交由她保管的瓔珞拿出來給閨女看,道,「可開眼了吧!」

      何姑媽雖說已是做過知府太太的人了,平日裡好東西也見識了一些,但太后宮裡的好東西何其多也,隨便拿出一件就不是尋常的。何姑媽見到這樣一個寶光璀璨的瓔珞也不由道,「這可當真寶貝,看這上頭鑲的玉,這水頭,都是極好的玉,還有這寶石,也都是上上等的成色。還有這鑲嵌手藝,這可不是一般匠人能有的手藝!」

      「那是!這是太后娘娘親賞咱們丫頭的,這塊大,我替她收著,免得她不留心弄丟了。還有一塊太子妃娘娘賞她的,比這個小些,她自己收著。」何老娘給閨女賞鑒一番後,就又把這瓔珞用紅綢布包了起來,妥妥的收回紅木匣裡,然後外頭用個小鎖頭鎖上,再起身放回自己屋的櫃子裡,那櫃子裡頭還有個中不溜兒的箱子,何老娘把匣子放箱子裡,再把箱子鎖了,然後合上櫃門,櫃子外頭再加一重大銅鎖,保管的密密的嚴嚴的,用何子衿的話說,小偷一來就知道先偷這櫃。當時何子衿一說這話,可是讓何老娘好生罵她一頓,嫌丫頭片子不會說話!

      何姑媽道,「這也是子衿為人機伶,要不,哪裡就人人都賞她呢。」想著娘家侄女這福氣不同尋常,怪道能配探花郎呢。就她這知府太太,也沒見過太后呢,更甭說得太后賞賜呢。

      「我也這麼說,這丫頭甭看平日裡說話讓人生氣,在外頭是極有分寸的。」何老娘喜滋滋道,「非但有分寸,人還旺夫,她剛跟阿念定了親,阿念轉頭就中了解元。這不,一來帝都,阿念接著又中了探花兒。這不全都是咱丫頭旺的麼。人運道旺不說,也知道過日子,雖然有些大手大腳,可來帝都這四個月,賣書就賺了四百兩銀子,這在帝都雖不算多,以後成親絕對也夠花銷的。」

      「這還不多?」何姑媽雖是知府太太了,也不是大手大腳的性子,她道,「就是在帝都,四百兩也不少了。子衿咋賺的呀,娘你跟我說說,怎麼這丫頭這般聰明哩。」她娘說的她愈發後悔沒早些下手了。

      何老娘就又說了自家丫頭片子賣書的事兒,何老娘道,「這書在咱老家也有的賣哩。當初阿念中了解元,叫阿念寫書還罷了,丫頭片子硬要我也寫一本,哎,你說,我也沒上過學,怎麼寫書呢?後來還是丫頭片子教我的,倒不是寫什麼深奧文章,就寫是如何把阿念和阿恭培養出來的,這事兒我可是會的。後來,我說著,丫頭片子給我記著。你不知我那書賣的,阿念的書和沈舅爺的書也就各賣了一萬多本,就我那書賣的最火,前些天又加印了三千冊,這要最後算下來,丫頭片子的利,四百兩都打不住。」

      何姑媽聽著不斷點頭,道,「子衿是像弟妹,自小就聰明。」

      這叫啥話啊!

      親閨女,硬說出這樣不體貼的話來!

      都說閨女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呢!

      何老娘現下最不愛聽這話了有沒有,她有些黑臉的埋怨閨女道,「你那眼怎麼長的啊?還知府太太呢,一點兒眼光都沒有。丫頭長得是有些像舅家人,那也只是長相外在,丫頭內裡這機伶,這會過日子,可不都隨了我,要說有些像你爹,我也是信的。」

      何姑媽:……

      俗話說,孝順孝順,順則孝矣。

      何姑媽努力想了想,笑,「子衿愛燒菜這事兒,還真是像我爹。我爹那會兒也是,就愛吊著樣兒的給咱們做好吃的。」

      「可不是麼,有幾個錢全都給他糟消了。其實,他吃的不多,主要是給咱們娘仨吃,你爹常說,我是大家主的姑娘,跟了他只有受苦沒有享福的,雖置不起大家大業,卻是不能在吃食上委屈咱們。」回憶了一回地下的老頭子,何老娘轉而笑,「丫頭片子也是這般,自小就嘴饞,再委屈不了一張嘴的,小時候見天兒的纏著我給她買糕。那會兒咱家哪兒有現下的日子喲,她還嘴刁的不行,明明縣裡好幾家賣糕餅的,菜市場前頭那家老楊頭糕餅鋪最便宜,她一口不吃,非要吃飄香園的糕,唉喲喂,飄香園那個貴喲~每次都要我花私房給她買,我當時就想,這可真是個饞鬼投的胎。待大些,更是今兒要吃魚,明兒要吃蝦的,我還想,以後也是個不會過日子的敗家貨,打她小兒我就替她發愁。不想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丫頭片子好吃,人也會吃,這不,連周婆子的手藝都練出來了。周婆子在咱們縣都是極有名氣的廚娘,縣裡但凡哪家請客擺宴的,要是在家裡張羅,必要請周婆子去的。就是來了帝都,前兒咱家擺酒請客,也是周婆子掌勺,來的人都說咱家飯菜不差。咱丫頭更是,小時候饞嘴,大了就會鼓搗吃的,她有樣手藝,也不知怎麼鼓搗出來的。跟三丫頭在咱們縣裡開了個烤鴨鋪子,唉喲,那鋪子火爆極了,一年的利就有兩百多兩。前兒還說呢,在老家生意也做不大,想叫三丫頭跟阿文也來帝都,做烤鴨賣。你說,這主意行不?」

      何姑媽思量片刻,道,「主意是好主意,但凡有秘方的東西,只要好吃,都能賣上價。帝都地方大,人多,有錢人更多,賺錢自然容易。只是一樣,在咱老家做生意,三丫頭婆家是咱們碧水縣的大戶,自然沒人敢上門鬧事。要是在帝都做生意,可得尋一靠山的好,不然,不說街上的波皮,就是衙門裡這些人,也架不住他們打秋風呢。」

      何老娘也活這把年紀了,知道閨女說的是正理,何老娘道,「那我明兒跟丫頭片子說一聲,讓她去問問沈舅爺。沈舅爺在帝都日子長,定知道的多。」

      何姑媽道,「這也是。」

      何老娘並不太擔心這事,她說著說著又高興起來,道,「明兒叫周婆子買兩隻肥鴨過來,後兒個你們嘗嘗丫頭片子做的烤鴨,香的很!」

      何老娘說得實在太婉約了,好幾家子人,兩隻鴨怎麼夠吃,何子衿叫買了十隻回來,叫何老娘一番嘟囔,「不叫你買兩隻麼,弄這麼些回來做甚?見到兒的聽鴨子叫。」

      何子衿笑眯眯地,「沒用官中的錢,這是阿念私房銀子孝敬姑媽姑丈的。」

      何老娘立刻轉怒為喜,笑眯眯的摸摸自家丫頭片子的小嫩臉兒,笑贊道,「果然是過一年大一歲,越發懂事了。阿念這孩子,體貼又仁義。」轉頭又見廚房有一頭殺好的羊,何老娘又問,「怎麼買這一整頭的羊,天兒越來越熱,不禁放的。」

      何子衿道,「除了拿來配菜的羊肉,剩下的上午先醃上,晚上烤羊肉吃。」

      何老娘嘖嘖兩聲,心說,這可真會吃。「

      何子衿那不是一般的會吃,連何姑媽這知府太太也覺著娘家伙食不錯,並不是如何奢侈,其實都是家常菜,但做得精細,吃著也覺適口。晚上的烤肉更是熱鬧的了不得,四月天已是入夏,初夏的天並不太熱,但園子裡已經開始有蚊子了,何子衿和丸子提前用艾草熏過,到晚上就擺出好幾幅烤架來,連帶沈家人一併請過來,三家一道吃烤肉。如沈老太太沈太爺何老娘這把年紀的,其實牙口兒不大好了,但架不住何子衿有技術啊。沈老太太還說呢,「咬不大動了,過來跟親家說說話兒,叫孩子們吃吧。」

      何老娘一幅信心滿滿的模樣,大包大攬道,「親家只管放心,咱丫頭烤的肉極嫩的,根本不費牙口。尤其那羊肉上撒上孜然粉,唉喲喂——」何老娘嘖嘖兩聲,咕唧咽了口口水,用那嚮往的神色告訴了沈親家這烤肉有多好吃,把沈親家逗得一樂。

      何子衿在烤肉上那絕對的一流中的一流,這烤肉,火侯不到則夾生,倘火侯太過則易老費牙,何子衿就能烤的嫩滑香腴,四樣俱全,而且肉串外還帶有絲絲炭火的焦香,頭一次吃到這等技術烤肉的沈老太太沈太爺都吃了不少,還是怕晚上吃多肉不消化,這才停了烤肉,吃了些烤蔬菜,時不時的喝口果子酒。

      沈老太太道,「咱子衿果然好手藝。」

      沈太爺點頭,深覺何親家有福。

      何子衿烤肉烤魚都拿手,除了幾位老人,其他人都是自己來,馮姑丈沈素何恭還支起小桌,燙了黃酒,一面吃烤肉,一面吃酒閒話,那模樣那姿態,逍遙的很。

      阿念馮翼就照顧阿朱阿丹俊哥兒忠哥兒幾個小的,不讓他們燙著。何子衿遞了條烤魚給馮羽,馮羽高高興興接了子衿姐姐給的烤魚,正要跟子衿姐姐說說話,他哥突然就擠了過去,悄悄同何表妹要酒,還是黃酒。何表妹道,「你明兒不是還得去念書麼!」

      「我又不多吃,吃上幾杯,晚上睡的香。」

      「這不有果酒麼?」

      「真爺們兒豈能吃果酒!」

      何子衿想著黃酒也並不烈,便讓丸子悄去廚下給馮翼拿了一壺,馮翼剛吃了一盞,馮姑丈就喊他,「阿翼,過來持壺。」

      馮翼只得放下酒盞過去執壺,馮姑丈問,「怎麼這麼重的酒氣?」

      馮翼面不改色道,「剛吃了幾盞果酒,甜的,就一個酒味兒。」

      馮姑丈不受此矇騙,叫馮翼在邊兒上斟了一晚上的酒,結果,馮翼是烤肉沒吃過癮,黃酒也沒喝成。把何子衿笑的夠嗆,馮翼晚上肚子餓,央何表妹給他下碗麵。反正阿念阿冽都要吃夜宵,何子衿索性就做了一鍋酸菜雞湯麵給大家吃。何子衿還取笑馮翼,「這就是偷吃酒的下場。」

      馮翼一面咬著雞肉吞著麵,一面道,「我爹,那就是千里眼順風耳。你說也奇了怪了,晚上那麼些人,怎麼就盯著我呢,他怎麼不盯阿羽。」

      馮羽慢調斯理的喝一口湯,秀秀氣氣道,「我沒跟子衿姐姐嘟嘟囔囔個沒完,爹他當然不看我。」又說,「哥你可真是,咱們三家,就子衿姐姐一個女孩子,子衿姐姐就是那萬綠從中一點紅,你跟子衿姐姐叨叨個沒完,咱爹又不瞎,早看你好久啦。」

      阿玄聽得直樂,馮翼覺著沒面子,說他落井下石的弟弟,「那你怎麼不給我提個醒。」

      馮羽才不理他哥,阿玄笑,「阿羽一直想跟子衿姐姐說話,阿翼哥你就擋他前頭說個沒完,阿羽當然不提醒你了。」

      就為這點小事!

      就能不給哥哥提個醒,害哥哥一晚上沒吃夠烤肉!

      馮翼覺著,他弟不是他弟,這完全是他上輩子的冤家啊!

      馮羽跟他哥也沒共同語言,馮羽比較喜歡子衿姐姐了,在馮羽的想像裡,姐姐就應該像子衿姐姐這樣,長得好看,說話大方,還很會照顧弟弟。而馮羽,他自小到大從沒得過他哥半點兒照顧,要說欺負,挨的不少。他哥從小就愛欺負他,可討厭可討厭了,馮羽小時候就常問他娘,為啥他有個哥哥,而不是有個姐姐。他哥也不喜歡他,他哥也常問他娘,為啥他有個弟弟,而不是有個妹妹。

      所以,這兄弟倆的關係,就可想而知啦。

      何姑媽為著倆兒子都愁死了。

      接後,接下來,馮羽愈發覺著,非但子衿姐姐是個好姐姐,連未來的阿念姐夫,也是個好哥哥。

      繼阿念請大家吃烤肉吃烤鴨後,阿念還時不時從衣食住行學,各方面的關懷馮羽,以至於馮羽感動地跟他娘講,「娘,我覺著,阿念哥才是我親哥。」

      何姑媽:……

      阿念哥非但關心馮羽,他也很關心何姑媽馮姑丈,每天早上過去問安,還時不時誇何姑媽氣色好人年輕,陪馮姑丈說說學問,跟馮姑丈請教為人處世的訣竅。

      然後,阿念還提前給沈氏肚子裡的小寶寶買好了小玩具、跟老木匠定制了悠悠車,每天給何老娘買愛吃的粟粉糕,見天兒的拍何老娘的馬屁,而且,還把何老娘第二本著作的三稿校定的活兒接了過去,讓何老娘只管安心跟何姑媽說話。阿念對何老娘周到的同時,也沒忘了沈老太太沈太爺,點心從來都是雙份的,有何老娘的,就有沈老太太沈太爺的,然後,阿念還不知從哪個書鋪子裡淘了一本前朝的古詩籍送了沈太爺,把沈太爺歡喜的了不得。

      總而言之,近些天來,阿念在長輩們心中的印象分是蹭蹭蹭的往上長啊!

      鬧得何老娘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拉著自家丫頭片子問,「阿念這是怎麼啦,怎麼總是給我買點心啊?」

      何子衿道,「這還不好?」有便宜不占,這可不是她祖母的風格啊!

      何老娘斜眼看她,「點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家常過日子,哪裡有總吃這樣貴東西的理?十天半月吃一回也就是了,這過日子啊,別瞧不起這一點一滴的小錢,過日子就是從這些小錢裡省出來的,省著省著就成大錢了。你跟阿念說,可不許再買了啊。」生怕丫頭片子胳膊肘往外拐,阿念從此真不再給她買糕,何老娘又補充了一句道,「不用天天買,一月買三回就成。」

      何子衿:……

      還是沈氏笑著把事說破,道,「阿玄他娘已經來跟我說過了,待後兒個她就去西山寺,請高僧投幾個吉日,咱家挑一個預備親事。」

      何老娘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唉呀!我說阿念怎麼總是給我買糕呢!原來是急著成親啊!」

      大家均是忍俊不禁,大家都瞧出幾分,只是忍笑不說罷了。

      何老娘想通此事,哈哈直笑,爽快道,「這可快點兒吧,別叫阿念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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