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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記 - 第281章字體大小: A+
     
    第281章 帝都行之十六

      碧水縣第一機智老太太何老娘為了保住自己平生第一著作上的分紅,很是大手筆的給自己的經銷商何子衿何小仙姑娘買了二斤玫瑰團糕和二斤碧玉千層餅,糕餅一買回來,何老娘就慈眉善目的招呼著,「先歇一歇,吃塊糕,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小福子在等的是新出爐的糕,嘗嘗,唉喲,這熱乎的,這香喲!」

      何子衿就先去吃糕了,因看何老娘買的多,叫了丸子翠兒一道吃,何老娘頗是有些心疼,但也沒說啥,還分了忠哥兒一塊兒,又有沈氏小陳氏余嬤嬤,見者有份,不然為糕點一冷,的確大失風味。何老娘主要招呼自己倆大孫子,道,「好容易官學放假,在家裡鬆快兩日吧。」

      這裡要說一句,今年開春,阿冽俊哥兒便去官學裡念書去了。阿冽是插班生,俊哥兒是啟蒙班,他倆當然也經過了考試,但主要也是走了沈素的關係,主要是沈素兼著國子監的課程,在教育系統人頭較熟。

      如今正在春闈,官學裡先生也各有職差,故此,官學乾脆放了假。

      俊哥兒是個好小孩兒,一看家裡有新鮮糕餅,立刻自己手裡拿了一塊,跑去隔壁叫阿玄哥阿絳哥阿朱哥阿丹哥一道過來吃了。何老娘這屋裡,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家裡孩子們多,四斤糕很快就分聽完了。何老娘一看,笑道,「這也省得放冷了。」雖然糕有些貴,可都不是外人吃的,話說自從沈素送了這座大宅給何子衿,何老娘對沈家就把那摳門兒的脾氣改了。當然,這也只是對沈家大方。尤其,家裡熱鬧,孩子多,方是興旺這兆呢。

      何老娘見孩子們熱熱鬧鬧的玩耍,心裡也高興,難得關心了兒媳婦一把,問沈氏道,「你怎麼不吃糕,記得你也愛吃這口。」

      沈氏笑,「叫孩子們吃吧,我近來不大喜歡吃甜的。」

      何老娘心下非常滿意,她既對媳婦表示了關心,媳婦的應答也令她這般滿意。做媳婦的,可不就得吃苦在前,享樂在後麼。於是,看沈氏越發順眼了。

      吃過糕,何老娘喝口茶水順一順喉嚨,這才關心起丫頭片子賣書的事兒來,問,「都預備的差不多了吧?」

      「嗯,我們把書分出來,待阿念跟我爹中了,直接糊個書皮,就能賣了。」何子衿自始至終就是一幅,我爹跟阿念一定能中的模樣。

      何老娘道,「怎麼還沒糊書皮呢?」

      「現下又不知道我爹跟阿念是個什麼名次,他們倆要是誰能得個三甲,就是一樣書皮。若都是進士,便是另一樣書皮了。這是做兩手準備。」

      何老娘樂,「心眼兒還挺多。」

      「這不是像祖母麼。」

      「這倒也是。」何老娘向來認為自家丫頭片子是得了她真傳的,一切優秀基因都能從她這裡找出根本來。

      沈氏很關心自己閨女的生意,因丈夫女婿更在貢院奮鬥,沈氏是萬能說半句不吉利話的,但心裡真恨不能再去菩薩那裡燒回香,保佑丈夫女婿起碼中一個,不然,閨女這生意真要賠死了。

      沈氏這麼惴惴擔憂著,何老娘已經同自家丫頭商議道,「等你爹和阿念中了,咱們家可得好生擺幾席酒。」

      阿玄插話,「何祖母,我聽說阿念哥和姑丈中舉時,您老在咱老家可是擺三天流水席的。」

      「是啊!」說到這事,何老娘既喜悅又遺憾,道,「可惜當初急著收拾東西來帝都,也只勉勉強強擺三天流水席罷了。要不是急著來帝都,我非擺他十天不可!」

      阿玄豎起大拇指,誇耀道,「何祖母,您可真是好氣魄!那這回姑丈跟阿念哥中了,您老不得擺半月流水席啊!」

      何老娘別的事情上摳門,在這上頭是半點兒不小氣的,只要家裡時有喜事,她還怕出銀子擺席面兒不成!何老娘道,「要是他們能中,不要說半月,一個月我也情願!只是一樣,咱們這新搬來的,也就認識街坊四鄰,擺半個月怕也沒人來吃。帝都啥都好,就是不如咱老家熱鬧!」

      阿玄卻是道,「帝都也好!地方大,人多!」

      「那是,皇帝老爺住的地界兒哩,能不好!」何老娘道,「你們好生念書,以後也像你子衿姐姐一樣,能進宮見皇帝老爺。」

      阿玄哈哈直樂,笑道,「要是像子衿姐姐,那不能是念書,得學養花!」

      阿玄很喜歡子衿姐姐,道,「子衿姐姐,你教我養花吧。」

      「行啊,我屋裡好幾分月季,既好養,花開的也多,一會兒你挑幾盆。」

      「成!」

      一家人正亂七八糟的說著話,翠兒從外頭進來,稟道,「老太太、太太、姑娘,有李家老太太、太爺過來說話。」

      何老娘還懵著呢,問,「哪個李家?」在帝都,不認識姓李的人哪。

      翠兒道,「說是蜀中李家。」

      何老娘一時也想不起是哪個蜀中李家,沈氏道,「莫不是李大嫂子的娘家人。」

      「屁咧,她娘家沒好人。」這說的是何忻之妻李氏,李氏十七八歲給何忻做了填房,雖說何忻待李氏不錯,可李氏之所以嫁作填房,皆因她娘家人貪財的緣故。何老娘一向對這種賣兒賣女的看不上。

      何家人還尋思是哪家來人哩,翠兒道,「老太太,太太,要不要請他們進來。」人家親自上門,還在外頭等著呢。

      「哦!當然要請進來。」

      何家人做夢也想不到,來的是前蜀中總督李總督如今的李太爺與前總督夫人李老太太褚氏,老兩口委實不年輕了,皆是一身樸素衣衫,無半分華麗,就是李老太太頭上,亦只一支尋常青玉簪罷了。不過,二人雖氣色有些憔悴,但那種久居上位的貴氣仍非素樸衣衫可掩飾的。待人家老兩口自我介紹後,何家人有些手足無措,何老娘心裡亦是著慌,想著瘦死駱駝比馬大,李家人怕是來者不善。不過,何老娘雖心下雖有些怕,還是裝出一幅不怕事的模樣,揚起下巴問,「你們這是來報仇啦!」就是打上門,她也不怕!一面給自家丫頭片子使眼色,讓丫頭片子去沈家叫人手來!

      饒是前李總督今李太爺見多識廣也給何老娘問住了,這,幸而李太爺有些急智,連忙道,「老太太莫誤會,我們是來賠禮道歉的。」

      「是啊。」李老太太面露尷尬,正色道,「我們教子無方,先時唐突了何姑娘,特過來道歉,實在對不住了。」

      李太爺亦是一臉愧色,道,「對不住您家了。」

      說著,老兩口對著何老娘深深一鞠躬。

      「唉喲!唉喲!」反轉太快,何老娘腦袋有些懵的同時,頓時覺著屁股底下的椅子有些坐不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連忙看向自家丫頭片子:這,人家給她鞠躬,這可咋辦!

      何子衿便過去扶起李老太太,阿玄也伶俐的扶起李太爺,何子衿一面扶人坐了,一面客氣道,「這哪裡使得,您二老這把年紀,這等身份,哪裡能到我家來賠不是。說來,事兒也不是您二老做的,依您二老身份地位,也做不出這樣的糊塗事來。我家是小戶人家,去州府去的少,可去一次,也知道州府總有些變化的。連我們縣城去州府的官道,都鋪的齊齊整整,我們小老百姓在家說起來,都說總督大人賢明。您為我們蜀中百姓做的事,樁樁件件,人們心裡都知道。您是個好官哪。」

      何子衿這一套話說下來,何老娘都覺著自家丫頭有見識,不愧是見過皇帝老爺的丫頭片子啊。她當然也不喜李家人,可人家這麼上門來道歉,再者,聽說他家後臺大,何老娘覺著,自家不一定惹得起。所以,也不好得罪他家太過。

      李太爺卻是一臉慚愧,直歎氣,「哎,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哪!」

      李老太太道,「一直不知道貴府上也來帝都了,我們原是打發人去蜀中賠罪,這才知道您家來帝都赴考,故而來的遲了。若早知消息,我們早該過來賠罪的。哎,幸而您家姑娘沒出事,不然,我們身上的罪孽又重了一層。」

      這可真是,李家那位公子,禍害的豈是一家姑娘!當初他們在蜀中騙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縱然有那些人家有些想攀慕富貴的虛榮,可話說回來,誰不想過得好一點,再好一點。就是何子衿這樣的胎穿,一樣虛榮,她也樂得過好日子。她只是自幼與阿念一道長大,更不願意進宮來當小老婆罷了。

      難道,虛榮就該死嗎?

      李家公子夥同趙三騙的那些姑娘,都到哪兒去了?

      想到這裡,何子衿就有些索然無味,也不願意再說什麼虛詞套話,歎道,「我是運道好的,僥倖無事,也無需您二老擔憂。您二老的心意,我家裡都明白,也都瞭解。您二老不必記在心裡。」

      沈氏也道,「是啊,我們丫頭親事也定了,以往的事不必再提了,好在有驚無險。」

      何老娘很想發表下意見,咕弄下嘴,到底沒說什麼。

      李太爺李老太太親來致歉,何家人卻是不大熱絡,二人坐了片刻,說些抱歉的話,就起身告辭了。何家人也沒大送,何老娘這才開始直抒胸臆,暢所欲言,道,「剛看他們一把年紀,我有話不好直說,這樣斷子絕孫的事,咱家沒出事,他家過來賠禮道歉有用。其他那些人家的姑娘,好幾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到底是怎麼著了?這些姑娘家,他們要如何賠罪?自家這麼大官兒,做著總督,銀子錢成山,想要姑娘,去找人牙子買去就是。結果竟有這樣斷子絕孫的主意,專往好人家去騙!養出這樣的兒子,還有什麼臉出門!」

      何老娘越說越氣,又說起何子衿來,「你也是,還說他是什麼好官!好官教出這樣的孽障,也好不到哪兒去!」

      何子衿道,「也就祖母這樣的實在人,人家說什麼您就信什麼,舅舅早與我說過李家的案子,他家那庶出小子是折進去了,其他人卻是無礙的。李老太太娘家是褚國公府,陛下的元配皇后就是這位李老太太的姐妹。李公子禍害了那麼些人,我就不信李家能挨家挨戶的賠禮,他家如今正趕上倒黴,此方來作態罷了。怕是他家聽說陛下曾召見過我,或者是知道了朝雲師傅的事,所以才忙忙過來的,不然,就是落架鳳凰,也不會來的。面子上過的去算了,又不是要與他家做什麼長久往來。不然,他家來了,咱家愛搭不理,反倒結怨。」

      何老娘也知是自家丫頭片子說的理,只是撫一撫胸口道,「我單恨他家做的這可惡事!」

      何子衿道,「李家有這樣不名譽的事,李總督的前程已是完了,就是他家兒孫都要受此影響,報應還在後頭呢。」

      何老娘恨聲道,「倘這樣的人家都沒報應,就當真是老天無眼!」

      車中,李太爺李老太太也在說話,李老太太沒什麼精神,李太爺閉目敲敲膝蓋,問,「你看,何家如何?」

      李老太太懨懨道,「何姑娘倒是伶俐,怪道都說她能在御前對答呢。只是,若別個事,咱們豁出老臉還能有用,偏生是這樣丟人現眼的事,何家嘴裡說不計較,心下也對咱家不會有什麼好說辭!」說著,李老太太握拳咬牙,氣的渾身顫抖,「平日裡是少他吃還是少他喝!什麼樣的丫頭沒有!缺女人隨他去窯子裡淘弄!你還嫌我當初不讓那孽種進門,你倒是讓他進了家門!如今怎樣!若是當初養在外頭,今總有個說辭!」李老太太每想到此事,當真恨的眼中滴血!她出身國公府,雖是庶出,丈夫於仕途卻是有出息,不想一時不慎,丈夫養了個窯姐兒的外室,還非要讓孽種進門!今出了連累一大家子的醜事,家族皆要受此連累!好容易把丈夫從官司中擇出來,那孽種自是不能善了的,就是那婊子也已亂棍打死。但,李老太太心中恨意仍是在胸腔不停翻騰,沒有半刻停歇!時不時就要朝丈夫爆發一回的。

      李太爺歎口氣,道,「我也只恨當初沒聽你的,要早知這樣的孽障,生下來我便掐死他,也省得今日醜事。」李太爺豈能不恨,只是,事到如此,就是把那賤人和這孽障都打死,除了洩憤,也沒別個用。只恨家族名譽毀於一旦。

      李老太太也知抱怨無用,道,「眼下冊封太子妃的信兒已是准了的,春闈之後就是吉日。咱們如今落魄,好在四郎他岳母正是太子妃娘娘嫡親的姑祖母,不若你給親家去封信。倒也不是讓親家給咱們說好話,只是得把這事跟親家說一說,別叫親家誤會了咱家。」

      「你這話很是。」李太爺也不是生來就是總督,先時做了多年的地方小官,晚年方才得志。故而,幾個兒子的姻親都是中不溜兒的人家。四子結親余家,余親家娶妻謝氏,正是太子妃的嫡親姑祖母。就是四兒媳,先前太子妃在宮外做皇子妃時,四兒媳也是常去請安的。李太爺這把年紀,已死了仕途的心,可心下掂掇著,就是幾個兒孫,怕也要受那孽障的影響,前程難免坎坷,今後,家裡的希望,怕就要落在四子肩上。

      李太爺一路尋思,與老妻商議道,「阿帆那孩子,這些年也頗有出息。」這說的是四郎的大舅兄,余帆,余帆一直在禮部當差,當年太子還是掌事皇子時,便是領了禮部差使,余帆那時就頗得還是庶皇子的太子的器重。後,太子由庶皇子到嫡皇子到儲君,余帆仕途亦是順遂,今居禮部郎中,以後前程是不愁的。

      李太爺感歎,「還是親家有眼光,強過我多矣。」

      李老太太不留情道,「只不納婊子這條,就強你百倍。」

      李太爺悵然,「我又何嘗不是悔不當初。」

      李老太太冷笑,倘不是那孽種連累了整個家庭,她委實看不出這老東西悔在哪兒來!

      何子衿沒有猜錯,李家的確是聽聞何子衿曾在慈恩宮出入的事,連忙過來道歉。倒不是怕了何家還是怎地,只是,姿態總要有的。

      李家不見得有多少誠心,何家也沒有再與李家打交道的意願。

      此事,就此掀過。

      九天匆匆而過,轉眼,三年一度的春闈大比已是結束。

      沈家派車去接人,何家這裡燒了好幾大鍋水,又準備了清粥小菜,給諸人沐浴食用。好在,諸人都是有考場經驗的,起碼,自貢院出來還有個人樣。不過,皆是沐浴過後,就吃些東西,便倒頭睡去了。唯阿念還撐著問子衿姐姐一句,「這些天沒事吧?」色皇帝沒又召子衿姐姐進宮吧。

      何子衿笑,「沒事,先去睡吧。」

      阿念還拉著子衿姐姐的手,「我還不累,子衿姐姐陪我說說話。」

      何子衿讓他去床上躺下,自己坐在床畔聽阿念絮絮的說著些考場上的事,沒說幾句,阿念便沉沉睡了過去。子衿姐姐給他掖掖被角,便輕手輕腳的出了門,令三喜好生守著,別叫人擾了阿念。

      阿念是第二日才知道老皇帝宣他家子衿姐姐進宮之事的,不過,聽他子衿姐姐說了宮裡對答,見事情已說清楚,阿念此方放下心來,道,「估計再不會宣子衿姐姐進宮了。」

      何子衿道,「虧得先時你提醒過我朝雲師傅的反常,不然,我當真得懵。陛下什麼都明白呢。」

      「隨他們如何吧,這本不干咱們的事。」阿念一身輕鬆,與子衿姐姐道,「我覺著,這回我文章做的不錯。」

      何子衿笑,「你都覺著不錯,可見是真不錯。」

      阿念道,「我這就默出來,一會兒拿過去給義父看看。」

      阿念自己鋪開紙,拿了支小狼毫,忽然道,「子衿姐姐,你給我研墨吧。」

      「這不還有墨嗎?」

      阿念有些羞,道,「子衿姐姐今日穿紅,你幫我研墨,這就叫紅袖添香。」

      何子衿曲指敲他大頭一記,笑道,「小小年紀,還挺會想。」

      「好不好麼。」阿念央求。

      何子衿見他心情不錯,想是當真考的好,便一笑替他研了兩下,阿念抿著嘴巴,嘴角仍是抑制不住的往上翹啊翹,心下已是美的了不得。

      幾人醒後,都默出自己當日破題的文章給沈素品閱,沈素極是欣賞阿念那篇,笑道,「已有三甲風範。」把阿念贊的有些不好意思。

      阿念文章雖好,沈素卻依舊有些擔心,直待發榜當日,沈素心中大石方得落地。春闈這樣的大事,每個衙門都會收到一份春闈榜單的。翰林裡也有些人家子弟或親戚參加春闈的,沈素只是其中之一。沈素也在翰林有些年頭了,他也沉得住氣,並不往前擠,只是把脖子伸的略長些罷了。有位許翰林把榜單從上到下,再由下到上看了三遍,見沒自家人的名諱,微聲一歎,挪開了。見沈素把脖子伸的老長,許翰林笑,「有好幾個蜀中的,沈翰林瞧瞧,看可有你家親戚。」

      沈素非但脖子長,眼神兒也好,手裡捏著一柄烏骨摺扇,此時謙遜一笑,「也是僥倖。」

      許翰林雖有些羡慕,但這也是人家真本事,他連忙問,「聽說是你義子和舅兄赴試,可是都中了。」

      沈素笑,「承許兄吉言。」

      翰林院不由更熱鬧幾分,紛紛問多少名。沈素不愧是開辦多年補習班的人,阿念的名字赫然名列第二位,至於何恭,則要稍差些,已是五十六名。何洛則是在七十九名。其實,名次都不錯。

      但,沈素義子竟在第二位,縱尚未經殿試,這也是極好的名次了。

      當下便有人同沈素打聽,「聽說沈翰林義子正是少年英才,不知可定了親事。」

      沈素一笑,「正是家外甥女。」

      那人雖有些遺憾,但也只是僥倖一問罷了,知道人家這樣有出息的孩子,便是沒有親事也要精心細選的,遂一笑道,「這可是親上作親,果然是極好的親事。」恭喜了沈素一回。沈素雖有些個「死要錢」的名聲,但,沈素向來會做人。且今他舅兄義子均榜上有名,尤其義子,更是高居前位,倘再有些運道,以後前程無限。故而,此際皆是一派恭喜之聲。

      沈素一一謙遜謝過。

      當天傍晚落衙回家都走得以往時快三分,便有人笑道,「看沈翰林,恨不能飛回去。」

      還有人道,「要是我家有這等喜事,我飛的比沈翰林還快呢。」誰不盼著自家親戚有出息呢。

      沈素是直奔何家去的,兩家人正在何老娘屋裡說笑,見兩家人皆是滿面喜色,沈素先給何老娘作個揖,笑道,「我給大娘道喜了。」

      何老娘笑的合不攏嘴,眯眯眼更是笑彎成一線,不細看根本看不出是睜著還是閉著的,何老娘笑,「同喜同喜。」

      沈素見何恭阿念不在,便問,「姐夫和阿念呢?」

      江氏笑,「這裡坐不開,他們去前頭花廳了,咱們街坊都打發人來道喜,正說話呢。」

      沈素便道,「我也去瞧瞧。」

      何老娘連忙喊住沈素,道,「那不急!阿素,咱們得先說正事!」

      沈素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眼下除了他姐夫義子中進士,還有啥正事?何老娘看沈素竟不能明白,笑道,「看你,平日裡多麼靈光的人,怎麼就把那書的事給忘了!」

      「什麼書?」沈素還沒明白。

      何老娘大聲提醒一句,「我和阿念寫的書!」激昂之處,險把沈素耳朵震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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