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一

　　顧衍靜靜地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邊喝著咖啡，邊翻閱著自己帶來的資料。

　　周遭唯有沒有呼吸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仿生機器人，作為服務員在咖啡廳裡來回走動工作，為這咖啡廳提供了份優質美好的靜謐環境。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

　　襯得他更是眉目如畫，氣質絕佳，宛如一幅水墨畫般，讓人多看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布魯斯在機器人的引領下，一進門，四處張望了下，打眼看見得便是這樣一幕。眸色不自覺的轉瞬即逝加深了下，呼吸一頓又停，布魯斯當即放緩了腳步朝他走了過去。

　　待走到顧衍面前時，他面上早不見半分波瀾。

　　「好久不見了，顧衍上將——」布魯斯先將視線不自覺落在了顧衍裸露在外的精緻鎖骨上，複又若無其事的抬眸向他問好。

　　不可否認，顧衍是一位美人。

　　但美中不足的是。

　　顧衍不理會他的寒暄，低頭看向了腕上的手錶，道：「您遲到了整整十五分鐘零三十秒，我的殿下。守時是一種美德，也是一種對他人的基本尊重，而您現在顯然沒有做到這一點，請問對於耽誤我的時間，您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嗎？」

　　這位美人很會令人掃興。

　　每次乍見這位顧衍上將布魯斯的心跳都會不自覺加速，繼而產生一種不為人所知想要將其收藏起來獨自一人觀賞的詭秘渴望。

　　而每每——

　　在同這位上將交談後，他都會打消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

　　覺得兩人往後還是不要再有交際得好。

　　硬碰硬是不會有好處的。

　　「非常抱歉。」鮮少有人敢這樣質問他，布魯斯心下當即產生了些許不愉，但他面上卻半點不露痕跡，直接認錯道：「本來應該提前來的。哪里能有讓一位Omega等Alpha的道理，但是，我因為軍部臨時有事開會，所以來晚了……來不及提前跟您打招呼，耽誤了您的時間，還請您原諒。」

　　顧衍皺了皺眉。

　　倒也沒多說什麼，僅冷淡道：「希望您下次能守時一點，或者，提前跟我打聲招呼說您要晚點到，畢竟我們彼此的時間都不太充裕，應當相互體諒。」

　　「當然。」

　　布魯斯再次道歉：「這是我的失誤，抱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雖然，出身高貴，但其實皇太子布魯斯是一個極其善於隱忍的人。他知道還需要跟顧衍結婚，需要跟顧衍合作，需要顧家的支援。

　　所以，他忍。

　　顧衍無話可說，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直接打開自己帶來的資料：「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我想現在我們就不需要再寒暄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吧，我答應你的求婚，但我覺得在結婚之前，我們需要簽訂一份婚前協定，用以保證我們以後婚姻生活及背後代表利益鏈結的順利進行。」

　　「我同意你的觀點，事實上，我也正有此意。」布魯斯坐到了顧衍對面的座位上。

　　顧衍將擬定好的檔推到布魯斯面前：「很高興，我們可以達成共識。」

　　婚姻往往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的。

　　而他們之間又實在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是以只能用協議和其他一些更實際的東西替代感情作為奠定他們這段即將開始婚姻的基石。

　　布魯斯接過顧衍遞來的厚厚一疊檔，遂從身側仿真機器人秘書手中，取出自己這邊早已準備好的擬定協定及資料推到顧衍那一邊去。這才一行一行，逐字逐句的細看起來顧衍方遞過來的擬定協議，邊看邊用筆將自己認為有問題還待商榷的問題劃了出來。

　　而顧衍那邊——

　　則也是同樣的狀況。

　　因為，不信任對方，怕對方在對方擬定的協議中鑽某些空子，佔自己這邊的便宜。是以，他們彼此在流覽細則的時候都很謹慎。

　　兩人坐得位置，離得距離很近。

　　但心卻隔得很遠。

　　「顧衍上將，我對阿基莫德星那片能源礦的分成劃分很有異議，畢竟是我和亞沙曼家為你們拉到資格，總不能因為我們不經手利益就一邊倒的偏向那邊去了吧？要知道，整個阿基莫德星可是片肥沃的土壤，若非我們相幫……」經營勢力背後最為需要的就是充裕的資金，權和錢總是分不開的，談到利益關鍵點，布魯斯慎之又慎：「我想，你們顧家也不能就這麼輕易拿到這顆星球的承包權和管理權吧？」

　　顧衍絲毫不肯讓步：「殿下，您不能因為顧家得到的利益多，就要去忽略顧家在背後會為此付出了多少啊。付出和得到，總是成正比的，我算過了零零總總我們合作的這些專案加起來，亞沙曼家賺到的，足以您去應付您背後需要喂飽的那些世家和餓狼，還綽綽有餘。」

　　「你算得還當真是分毫不差啊？」布魯斯食指輕叩桌面。

　　這話說得也不知是褒是貶？

　　顧衍毫不心虛，眼漏精光：「當然。」他又不是傻缺，豈能讓顧家在他手裡變作肥羊讓布魯斯和亞沙曼家這餓狼給生吞活剝了？

　　布魯斯笑笑並不說話，在接下來的三個多小時裡。兩人把各自認為有問題的條例，一一列舉了出來，你一言我一語同對方進行了辯論賽似的討論。用了幾乎一下午時間，才總算是把所有利益相關的條例，完善達成到了兩人都能認可和接受的程度。

　　在確認好的條例上一式兩份留下了彼此的簽名，指紋和瞳紋。

　　「對了，閣下。」布魯斯突然想到什麼，將無關利益婚姻條例的其中一條指了出來：「就這一條，在不影響各自聲譽和表面關係的情況下，伴侶雙方可以在婚後私下各自找情人，只要不影響表面婚姻關係，對方無權干涉這一條。」

　　顧衍放下咖啡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當初就是因為布魯斯提出這一條，他才會考慮和他結婚的……不會到了現在，其他協議簽完了，布魯斯要告訴他變卦吧？

　　雖然，他也不是很在乎婚後能不能找情人。

　　但他還是很看重守誠信這一點的。

　　「是這樣的。因為，我有潔癖。在沒生孩子之前，我想我們一定會持續發生關係，我比較接受不了這個。」布魯斯望著他，倒也不心虛道：「所以，我想將這一條改為，在生完孩子以後，伴侶雙方在互不影響各自聲譽和表面婚姻關係的情況下，伴侶雙方可以再婚後各自私下找情人，對方無權干涉。」

　　他倒不是很在意他未來的伴侶是否會出軌。

　　只是純粹的有潔癖，希望對方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是乾乾淨淨的，不會剛下了另一個人的床就上了自己的床，不和自己發生關係了，就無所謂了。

　　顧衍對這一點倒不堅持：「可以。」

　　「但我們必須保證，另加一條協議，保證在生完孩子之前我們對於彼此都要保持忠誠，並另設一些條件作為違反處罰。」他只要求公平。

　　「沒問題。」

　　這一點布魯斯倒是可以保證。

　　倒是答應得爽快。

　　「時間不早了，要是太子殿下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顧衍低頭看了眼手錶，如是對布魯斯說道，他一點也不喜歡和布魯斯相處的氛圍。能不多待還是不多待的好。

　　所以，也就不考慮請他吃飯了。

　　布魯斯摸著下巴似笑非笑：「不打算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我們決定結婚嗎？」

　　「如果殿下希望的話。」他也不拒絕。

　　布魯斯定定看著他的鎖骨，忽然鬼使神差說出一句：「我還打算說，我打算今晚約你，你答不答應呢？反正，都決定結婚了。」

　　「啊？！」

　　顧衍吃了一驚，臉色變了變，有點沒反應過來。

　　從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顧衍開始，顧衍就當了他許久的性幻想對象。雖然，顧衍性格在布魯斯看來極其不好，但他的身體與他而言還是極具誘惑力的。

　　真的令他肖想了很久。

　　但布魯斯從未表露出來過，也不打算表露讓顧衍知道，一是他不可能和一個beta結婚，這點隱秘的渴望不足以讓他惹一身腥，二是顧衍的性格在他看來真的不會是一個適合他的情人。

　　而現在——

　　顧衍變成了Omega，就全都不一樣了。

　　「就是你想得那個意思。」布魯斯冠冕堂皇得厲害，半點也不覺得心虛：「你發情期半個月後就到了，按婚禮籌備的速度和其他一些因素推論，我們是不可能在半個月內結婚的。所以，總得需要一個Alpha提前陪你度過發情期不是嗎？我們得提前先演練，演練……」

　　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吃虧的人。

　　在顧衍這裡勞心勞力了一個下午，總得給自己從某些方面找補回來，不是嗎？

　　顧衍躊躇了下，決定答應他：「在結婚以前，我不想被標記。」

　　「放心，我不會。」他理解Omega那點微妙的心思。

　　鬼使神差答應了布魯斯的請求，顧衍到吃晚飯進了賓館房間門，把衣服都脫光了都還有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和白一寒訂婚那麼多年，他們從未進展到這一步來，沒想到才和布魯斯確定關係三個小時，會都不算約過一次，就得直接奔著全壘打來了。

　　顧衍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直到布魯斯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內褲都脫了，兩個人真正做到赤裸相對了，顧衍才後知後覺有了種兩個成年人赤條條要做壞事的尷尬和羞恥感冒上頭。

　　歸根結底還是不太熟。

　　不過，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就不好再臨陣脫逃了。

　　顧衍繃直了身子，任由布魯斯擺弄，也不知廢了多大的勁兒才忍住在布魯斯壓到他身上的時候，沒一腳給他踢下去。

　　「……別緊張，我們總得這樣的。」布魯斯察覺到了他的緊張，當即道：「到那時候，我們也未必能比現在熟悉多少，總得經歷這一遭。」

　　顧衍閉上眼睛沒說話。

　　只竭力放鬆起了自己的身體，任由布魯斯為所欲為，壓著自己不去反抗。

　　布魯斯也不再多說什麼，就這樣開始了動作。

　　這種賓館裡是備有潤滑劑的，很方便他們可以做某種事。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但顧衍卻覺得不怎麼好受，雖然也不難受……但他卻不怎麼喜歡，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很討厭布魯斯，所以生理性抵觸吧？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

　　就算是不喜歡，他也會強迫自己去做完去試著學會享受。

　　既然已經簽好了協議，打算和布魯斯結婚，顧衍就不打算去改變。就算在這種事上對布魯斯不太滿意，他也不打算違約……且願意強迫自己在生完孩子之前，和他一直維持這種關係下去。

　　「你和白一寒……有過嗎？」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走神，布魯斯忽然問道。

　　顧衍微微回神，沒打算正面回應他：「這是我的隱私，我想殿下應當是無權干涉的……」

　　「那麼，他的技術比較好還是我的？」他越不回答，布魯斯就越想問。

　　顧衍被他弄得有些疼，當即沒好氣，冷淡道：「這和殿下有關係嗎？」

　　他討厭目中無人大男子主義的Alpha。

　　「呵～也是。」布魯斯回神，也覺得問出這些問題的自己有些好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當即不再去想這些，投入到了這場情事裡。

　　現在他似乎覺得——

　　他肖想了那麼久的，顧衍的味道也不過爾爾。

　　根本不值得自己惦念那麼久。

　　真不明白自己之前為什麼會惦念那麼久？難道，真是得不到的東西就是最美好的嗎？得到了以後，現在再對比只會覺得自己想得太過美好，反而打碎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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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衍一回家，就見顧老爺子和顧原正坐在沙發上交談，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他。顧衍二話沒說就上前朝他們打了個招呼：「爺爺，爸爸。」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洗個澡。

　　顧原似乎是聞到他身上交雜糾纏過的資訊素味道，當即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顧衍猜到了一二，卻絲毫不覺得羞澀和想要去試圖遮掩，或者說，他就沒想過要求遮掩，顧衍覺得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是有去選擇一夜情的權利的：「如果，你們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上去休息了，我想補個覺。」

　　「你決定好和太子殿下結婚了？」顧老爺子放下報紙，開門見山。

　　顧衍並不詫異他們的消息靈通程度，僅言簡意賅的回答：「嗯，他開出來的條件不錯……我覺得，我想要去嘗試一下。」

　　「你自己想清楚這就是你想要的了？」顧老爺子又問。

　　顧衍毫不遲疑：「想清楚了。」

　　「你決定好了，就好。你已經是大人了，你做什麼決定，我和你爸爸也不可能再去干涉你，你自己高興就好。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爸爸還有顧家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就夠了。」見他心意已決，顧老爺子皺了皺眉，也不好多勸，只這樣說道。

　　顧衍並不意外：「謝謝爺爺。」

　　只言簡意賅地道了一聲謝，顧衍分別和顧原顧老爺子說完再見，就回自己房間休息了。對於他的私事，顧原和顧老爺子干涉得一向很少，顧原管他倒還不如管白一寒來得多。

　　所以——

　　他不意外這樣。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顧老爺子的神色間卻是不自覺露出了擔憂來：「這個皇太子真是一點兒也不簡單……我真是怕小衍以後玩不過他。才一個晚上的功夫，各大世家該知道的都知道小衍跟他有親密關係了，短時間內，小衍就算不跟他在一起，只怕也不會有合適的Alpha願意跟小衍結婚了，門當戶對可以聯姻的Alpha往後更是想都不要想……」

　　「這些……我想，小衍未必不知道。」顧原皺眉道。

　　他的兒子不傻。

　　既然敢跟皇太子發生關係，就一定清楚這後果。敢這麼做，只能說明，他在向他們或者其他人宣告，這個婚，他結定了。

　　顧老爺子憂心忡忡：「歸根結底還是小衍太過心高氣傲……長此以往並非好事啊。」

　　「爸爸不看好他們？」顧原問道。

　　其實，他真覺得沒有感情的兩個人結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誰也傷害不了誰不是嗎？顧衍本就感情淡漠，能和皇太子在這場婚姻中各取所需，又有什麼不好呢？

　　「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那得是一剛一柔，一強一弱才能給日子過到一塊去。」顧老爺子操心得厲害，歎道：「太子殿下天之驕子，小衍心高氣傲……看著軟和，實際倔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住，這兩個人碰到一塊，硬碰硬，以後的日子又怎麼好得了啊？」

　　頓了頓，老爺子繼而又道：「總得有一個委屈些，受氣些，才能將日子過下去，一日兩日倒還好，再往後，非得鬧起來不可」

　　顧原不說話，陷入深思。

　　「我看他們不合適。要是小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非得阻止他們不可。」顧老爺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可現在，該知道他們打算結婚的，都知道了。我再阻止，已是來不及了，跟小衍添堵得罪亞沙曼家和皇太子背後的人不說，萬一我一阻止，小衍站到太子那邊去，再往外傳倒成我棒打鴛鴦了……唉。」

　　顧原詢問道：「那爸爸想怎麼做？」

　　「由他去吧，不撞南牆不回頭。將來是和是離，總歸有我們有顧家在背後給他撐腰，讓他吃不了大虧。」顧老爺子對顧衍婚姻的態度便是憂心，但卻不阻止。

　　任由他自己選擇。

　　顧老爺子想起什麼又道：「既然，他已經決定了。我們就得支持他到底才行，得為他準備後路籌備好將來萬一和太子鬧僵的籌碼才行，讓他有底氣和太子說話，博弈。要和皇家結親，這要想的事兒多了去了，我年紀已經大了，只能你操心點有的沒的……這事兒，還得你上心。」

　　「我會處理的。」顧原垂眸應道。

　　對於顧衍的婚姻，他的憂心一點兒也不比顧老爺子少。

　　雖然，覺得顧衍的滋味不過爾爾，但經過那次後在婚前，布魯斯卻還是又約了顧衍不少次。對於吃肉，他秉承得一貫理念都是有的吃總比沒得吃好……然後，他發覺顧衍發情期的滋味特別美好，比不發情美妙一萬倍，只可惜他的發情期不能天天來。

　　正式結婚以後。

　　他又發現，在他體內成結的感覺比發情期還要好，但可惜，顧衍除了正式結婚需要標記的那一晚以外，也再沒同意他這麼做過。於是，他婚後便漸漸不怎麼喜歡和顧衍在發情期以外的時候發生關係了。曾經，再怎麼肖想過的身體，睡了十年也早該膩了。布魯斯在等待自己下一個肖想對象的到來。

　　他和顧衍都一致認為。

　　他們兩人會一直這樣沒有感情的冷淡過下去，直到發生變故抑或蒼老失去，就如同兩條永遠並駕齊驅同行，卻沒有交匯點的平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