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顧衍原以為布魯斯會有些hold和溫斯頓大帝的對峙，因為在布魯斯罹患自閉症的年幼時期曾一度對這位父皇敬畏到了極點，甚至於到了懼怕的地步。直到長大以後才慢慢好轉起來將當初之於溫斯頓的又敬又怕，徹底轉變成了不屑而輕蔑。

　　而現在，布魯斯整個人的智商和記憶又再度回溯到了幼年時期。

　　全然忘卻了自己早已超越溫斯頓的輝煌。

　　但出乎意料的是，布魯斯在見到溫斯頓大帝的那一刻，表現得非常非常的平靜，全然沒有顧衍和亞沙曼家的人先前預計的害怕和瑟縮出現。

　　也沒有過去的皇太子——

　　每每面見溫斯頓大帝時淡漠中隱隱飽含的不屑在裡頭，僅僅是平靜而已。

　　這令顧衍感到十分欣慰。

　　「布魯斯.卡米希爾，你的規矩都被狗吃了嗎？」但這樣的平靜，卻令被逼宮軟禁的溫斯頓大帝愈發震怒了起來，當即拍案：「我親愛的帝國第一順位繼承人，皇太子殿下。」

　　溫斯頓大帝的長相相當威嚴，週身散發的氣場半點兒也沒和他做出的事相符的懦弱無能，反而極具英明神武的上位者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絲毫看不出他是個色厲內荏的傢伙。

　　就連皇位都是出賣色相依靠女人得來的。

　　他甚至忘了自己現下已是一個被幽禁宮中被迫稱病的傀儡，而布魯斯和顧家，亞沙曼家才是現在整個帝國的主宰，就還當自己是帝國的最高領導者一般肆無忌憚地對布魯斯發怒。

　　整個宮殿裡一片沉寂，深淺不一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卻沒有一個人回應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溫斯頓大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就連額頭上的青筋都開始暴起，但他卻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現在已是個輸在兒子手上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瞪大了紅血絲都往外冒得鮮明的眼睛——

　　怒視著對他毫無敬畏之情的布魯斯。

　　足足過了十來分鐘，布魯斯才極其認真地看著眼前蒼老的溫斯頓，就像宣告著溫斯頓的失敗般緩慢開口，道：「父皇，你老了——」

　　「你，你......」溫斯頓大帝當場被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布魯斯說不出話來。

　　布魯斯看也不看他一眼，平靜地執起身側顧衍的手朝門外走去。

　　不是諷刺不是挖苦，布魯斯是真心的覺得溫斯頓老了，他記憶中那個偉岸令人望而生畏，人人都得去上趕著討好的父皇早已不在。

　　顧衍輕輕回握他的手。

　　同他比肩——

　　朝門外步去。

　　******

　　時光如水就在布魯斯漫長的恢復中緩緩流過，為了不讓布魯斯智商回溯的事實被發現。亞沙曼家和顧家在商議後，決定在各種議會，軍會及媒體採訪之前都對布魯斯進行定點特訓，讓他提前背好演講稿，該出席的活動不僅一場沒少。

　　反而比之他智商正常時期愈發增多了起來，企圖借此力證他的「正常」。

　　顧衍初時還因放心不下，跟著布魯斯出席過好些場沒必要太子妃出席的活動，到了後來見布魯斯在背好演講稿以後游刃有餘得厲害沒出過半點差錯。

　　也就開始放任自流，不跟了。

　　開始恢復工作——

　　去忙自己的事，僅在晚上回家的時候和布魯斯碰面。

　　「顧衍上將.....顧衍上將，皇太子妃殿下——」這天，正當顧衍做完一場機甲實驗的休息間隙，忽有一位女同事踩著高跟鞋小跑著從顧衍身後追了上來。

　　顧衍頓住腳步，略顯詫異：「怎麼了？蘇中尉？是剛剛的實驗有問題嗎？」

　　照理說不該啊。

　　由於，顧衍出色的工作能力，在工作環境當中極少有人會叫他皇太子妃殿下，通常他都是習慣被叫做顧衍上將的。基本上在工作當中同事們都慣性的忽略了他還是帝國皇太子妃這個人設。

　　現在？

　　「不，不是.....」蘇中尉有些羞澀地看著顧衍，眨巴了半天星星眼，才忽然鼓起勇氣，道：「我只是想對您說一句，您和太子殿下真的很恩愛，我很羨慕你們.....太子妃殿下，你們一定要加油，我永遠支持你們——」

　　顧衍滿頭霧水：「謝...謝謝，但我能問你一句，你到底要支持我們什麼嗎？」

　　到現在，他都還雲裡霧裡沒搞明白，這位beta女同事突然跑過來跟他說了這麼一大溜，到底是在搞些什麼鬼？他怎麼就一句沒明白。

　　這位難道是忘吃藥了嗎？→_→

　　「支持你們，因為真愛而走到一起，不為所謂的ao在一起就是為了生孩子而結合，我一直覺得omega存在的意義不該是單純的作為生育工具而存活的，而是應該像太子妃殿下您一樣追求著自己的事業和愛情，有資格理性的拒絕生育，為將生育權掌握在自己手裡而做出鬥爭......」蘇中尉看顧衍一臉茫然的樣子，也愣了愣，但還是堅持著把話完了。

　　並且說著說著，就又熱血沸騰的自嗨了起來——

　　「我的妹妹也是一名omega，自從結婚以後就一直在持續不斷的生育，作為姐姐我也很心疼她，儘管我比她要少活將近一半的年歲，但我一點兒也不羨慕她......我為她感到悲哀。」

　　「像您和太子殿下一樣想當丁克的ao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們是人不是生育工具。」

　　「啪啦啪啦」就又是一大堆。

　　顧衍莫名其妙，不在狀況中的硬生生聽她把話說完，許久，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邏輯，出言打斷了這位妹子的長篇大論：「抱歉......蘇中尉，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說過，作為一個omega我拒絕生育，想當丁克？」

　　他從不記得自己花錢請過水軍抑或找官方媒體為自己和布魯斯塑造過這種形象，作為皇室成員說想當丁克？

　　是活膩了嗎？還是，不怕長老院長老集體到自己家門口上吊？

　　多腦殘多不想繼位才能做出跟波特曼一樣的事兒來。

　　所以——

　　這妹子究竟是打哪得來的小道消息，旁門左道聽來他想當丁克的消息，還信以為真跑來當面支持他......？顧衍用看外星人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妹子，簡直不可思議。

　　「太子妃殿下，不，顧衍上將.....您難道不知道嗎？」蘇中尉看顧衍一臉茫然，弱弱地問道。

　　顧衍無力扶額：「我應該知道什麼嗎？」

　　「您不知道的話，就去看看今天中央頻道對太子殿下的採訪吧，一定要認真看。」蘇中尉見狀羞愧地低下了頭，焉焉地轉身就踩著高跟鞋不敢再看顧衍小跑離去。

　　這實在是太囧了。

　　徒留下顧衍一人站在原地，狀況外的風中凌亂雲裡霧裡，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正當這時跑到半路的蘇中尉，驟然回首，朝著顧衍的方向大喊，道：「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他真的很愛你，你一定要理解他！」

　　喊完就真的跑了。

　　顧衍無語凝滯在當場：「......」

　　懷著錯綜複雜的心情回到辦公室，顧衍做好了隨時看到布魯斯當著全國觀眾的面直播發瘋現場的心理建設打開了今天早上中央台對於皇太子的特約專訪。

　　然後——

　　顧衍發現，明明還不錯嘛。

　　備好的演講稿背得很熟練發揮得可圈可點，有理有據，說得就真的好像是在現場回答一樣，什麼政治立場國家建設，外交關係等等都答得挺好的，全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現場發瘋癡呆現象出現，鬆了口氣的同時，顧衍在心裡給布魯斯默默點了個贊！

　　決定回去以後好好誇獎他一番。

　　直到——

　　正兒八經的專訪結束，到了場外觀眾賣萌現場抽選民眾最關注話題時間，主持人隨機抽選了一個民眾最關注的問題，提問道：「現在已經結婚十年了，請問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是否已經有了要孩子的準備呢？預計是什麼時候？」

　　「孩子？」光腦屏幕裡的布魯斯皺了皺眉。

　　顧衍頓時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仍在繼續：「對，孩子。陛下和全國人民都很期待皇室新成員的降生，結婚十年，請問太子殿下打算什麼時候給皇室新添個小皇儲呢？」

　　「不，不，我們不打算要孩子！」主持人話音未落，就被布魯斯連聲打斷：「作為一個alpha我忍受不了任何生物來和我爭奪我omega的注意力，所以——」

　　「未來可能丁克吧，我享受二人世界。」

　　「太子殿下真是會說笑呢！？」主持人的笑容僵在當場。

　　布魯斯嚴肅的糾正：「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

　　顧衍險些一口老血噴在當場。

　　手一抖光腦中就不斷彈出了最新的相關新聞「皇太子稱，享受二人世界可能丁克。國家未來皇儲可能過繼其他皇子膝下」「皇太子布魯斯和太子妃顧衍，可能成為迪亞斯第一對沒有自己子女的帝后」「由beta變成omega，皇太子妃是否具有生育能力存爭議」，「皇太子稱希望丁克，國.務院：或將出台omega是否具有自主生育權的相關法律法規」。

　　看著光腦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新聞。

　　顧衍感覺自己特馬的需要一顆「速效救心丸」。

　　他今晚不想回家了，一點兒也不想，因為不用回去他就可以想見，由於布魯斯這樣一番公開言論，會造成長老院和omega管理協會的那般老頑固怎樣的一番以死相抗的大鬧特鬧，會把他家門口團團包圍成什麼樣給他上思想教育課，指不定還要驚動顧老爺子。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下班的時間是——

　　一萬年以後。

　　簡直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