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是和平主義者，堅決反對暴力！”
“好吧，我知道你是和平主義者。我想幾乎整個學院都知道了。”
輔助教官露出了和他那張嚴肅面孔十分不相稱的和藹笑容，指著站在考試場地中的博多教官，對商平說道：“就算如此，你還是要參加這場考試，如果你真的想得到這門課的學分的話。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騙你，和平主義者。”
一身肌肉糾結的博多教官已經扭動著頸骨，粗壯的脖子竟然發出了哢哢的聲響，對商平露出了一個有些猙獰的“友好”笑容，像是一尊忘記添加潤滑油的鋼鐵機器。
商平蒼白著臉色，幾乎同手同腳的走到場地中。握緊手中小巧的匕首，開始祈禱奇跡降臨。他沒有辦法不祈禱，哪怕瑪律斯人除了麥道夫•懷特，沒有任何信仰。歸根結底。奧斯丁能夠打敗整個男人，不代表他也能啊！
在博多教官這種以搏擊與體術見長的職業士兵面前，他那點天生的力氣根本派不上用場。況且，這門課是近身搏殺，顧名思義，是一種以殺死對手為目的的教習。商平參加過實戰演習，卻未曾真正上過戰場，也沒有如奧斯丁一般，秉承著家族的理念，自小開始受到正規軍人的鐵血教育，他只是被一個並不像軍人的上校養大，哪怕是進入麥道夫學院，也是抱持著畢業後作為艦隊後勤補給預備官服役，等到退役期限到來，就可以過上安穩的普通人生活。
卻沒有想到，事情不可能總是順心如意的，他不得不中途改變了主意，想辦法提前離開學院，奔赴卡農軍事要塞，不一定真正能幫上忙，至少可以盡自己的一份力。
現在，擋在他面前的這尊人肉岩石山，該如何解決？他不會被對方一拳頭就揍扁了吧……
不只商平這麼想，連圍在教室外邊的低年級或者是同年級的學員都有著一樣的想法。之前的奧斯丁•索斯能夠戰勝博得，也有著取巧的嫌疑，現在這個明顯比奧斯丁矮了半顆頭，顯得有些纖細的黑髮男孩，真的能夠順利通過考試嗎？雖然他們都知道商平在卡農軍事要塞實戰演習中的突出表現，但，必須得承認，駕駛單人戰鬥機與近身搏殺，完全是兩回事。
兩位教官沒有再給商平時間，輔助教官打開了測試評分系統，博多教官雙手握拳後鬆開，如此往復，十指關節處發出脆響，看著商平的樣子，就像在看一隻無力反抗的瑪律斯灰兔。
商平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吐納之間，鼓噪的心情開始平復，握緊匕首，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要麼戰勝眼前的男人，得到學分，要麼被擊倒在地，像個沒用的懦夫般懊惱自己的無能。
縱使商平的性格中，天生少了一種年輕人的好勝與浮躁，也終究不喜歡狼狽的退縮與失敗。
博多的拳頭已經挾著勁風揮向商平的面門，從速度與力道看來，這位一根筋的教官絲毫沒有留情。商平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在場眾人無不為他捏了一把冷汗，包括剛剛結束了近代軍史概論考試的奧斯丁•索斯。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黑髮男孩子會被像落葉一般擊飛時，商平突然矮下了身子，博多的拳頭幾乎是擦著商平的髮頂飛了過去。商平單膝跪地，一隻手緊握匕首，趁機刺向博多的胸口，幾乎將快，狠，准的概念發揮到了極致。
博多錯身躲開攻擊，猛的抓住了商平的肩膀，倒提起商平，狠狠的向前方摔去，商平在半空中借力轉身，卻被博多抓住了腳踝，乾脆膝蓋弓起，擊向了博多的面門，在博多鬆開他的同時，輕盈的落在地上，單手一撐，再度攻向了博多。
如果說奧斯丁之前的表現像是一頭輕盈的獵豹，此刻的商平更像是一頭狡猾的狼。面對強大于自己的對手，耐心尋找著下口的刁鑽角度，手中的匕首如盯緊了獵物的狼眼一般，幾乎是貼著博多的身體擦過。
博多有些狼狽的躲過了商平的一擊，一聲大喝，非但沒有後退，反倒利用手肘擊向商平的後背，在驚呼聲中，商平突然以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了身體，像是變成了一條無骨的蛇一般，出現在了博多的側身，單手三指成爪，狠狠戳向了博多的肋下，另一手持匕首，刺向了博多肩頭。
勝負只在瞬間，這一次，博多無法再輕易躲開商平的襲擊，無論他選擇哪一種避讓方式，都會被商平的攻擊擊中，不致命，也足以讓他受傷。一旦他受了傷，代表著商平至少會得到一個算是及格的分數，而這場考試，也將結束。
輔助教官看著測試儀器螢幕上跳動的數位，點了點頭，機器發出一聲代表測試結束的聲響，場地中的博多與商平同時停下了動作，饒是如此，商平手中的匕首已經刺破了博多身上的護肩。
“雖然你贏了博多，但是，我只能給你及格的評價，你明白原因嗎？商平學員。”
“是的，教官！”
商平雙腿筆直，腳跟併攏，在鞋跟擦撞的清脆聲響中，行了一個標準的學員禮。只要能得到這門課的學分，無論是及格還是優秀，都會讓他感謝老天。加上他的近代軍史成績，提前畢業，應該不是問題了。
奧斯丁•索斯靜靜站在原地，在場學員的反應並不如之前那次考試時熱烈。縱使商平也贏了博多教官，不過，正如輔助教官說的那樣，即使贏了，也只能得到及格的評價。
因為，在這場考試中，商平一次也沒有下殺手，是的，一次也沒有！
而這門課，卻是名副其實的近身搏殺。
奧斯丁得到眾人的歡呼，因為他毫無遮掩的用最直接的手段做出了一個未來軍人應該有的搏殺精神。商平雖然能過制住敵人，卻缺少了一個戰士所必須具有的狠厲與果決。如果他真的上了戰場，或許他能得到勝利，卻不見得會是瑪律斯人所喜歡的那種勝利。
不夠剛硬很辣的手法，很難說會讓人信服。
輔助教官已經將近身搏殺的考試成績錄入了智慧系統，商平只需要回去等待提前畢業申請核准的通知就可以了。
四周的學員也陸續散去，奧斯丁仍舊站在原地。
“奧斯丁？你特地等我的嗎？”
“恩。”
奧斯丁點點頭，拉住商平的胳膊，認真看著商平的雙眼，說道：“商平，這句話我只問你一次，就這麼一次！”
“什麼？”
“你真的有作為一個瑪律斯宇宙艦隊士兵走上戰場的覺悟嗎？”
“奧斯丁，你在說些什麼？”
“回答我！”
看著奧斯丁碧綠色的雙眼，商平突然有了一種十分荒謬的感覺，好像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都會被那雙澄澈的眸子看透。
“夠了，放開我！”
“你先回答我！”
奧斯丁將商平抓得更牢，“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絕對會想盡辦法阻止你提前畢業申請被核准！即使不能阻止你畢業，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前往卡農軍事要塞！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你在和我誇耀你的特權階級身份嗎？”
“隨你如何想，我只要一個答案！”
兩個人互不相讓的對視著，碧綠的雙眼同黑色的眸子，沒有誰願意首先移開視線。
最終，商平選擇了妥協。
“奧斯丁，我絕對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我要去卡農軍事要塞，而且，我已經為即將到來的一切做好了準備。我不會像只清純的小鹿一樣懵懂，我之所以在剛剛的考試中……那是因為我還沒有辦法真正將博多教官當做敵人。”
“真是如此？”
“當然！面對敵人，我可絕對不會手軟，我發誓！”
奧斯丁鬆開了手，暫時相信了商平的說辭。不過，在金髮少年的心中，仍舊對此存下了疑慮。
一個星期後，商平與奧斯丁•索斯的提前畢業申請核准證書被送到了兩人的面前。如兩人所料，在證書的附件中寫明，鑒於兩位學員的優秀，他們將以單人戰鬥機預備官的身份，派往此刻駐守在卡農軍事要塞的第六與第三艦隊服役。
“奧斯丁，我還以為你頂多會被派到外星系殖民地，畢竟……”
“畢竟我的父親是大衛•索斯？”
“抱歉。不過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
“我道歉！真心的。”
“商平，我的家庭並不如你想像中的……至少，我的大哥亞歷山大與二哥費列，都是從麥道夫軍事學院畢業之後，按照程式進入軍隊服役的。我們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姓氏得到額外的優待。瑪律斯不是賽斯，沒有所謂的暗箱操作。”
“賽斯或許沒看起來那麼糟糕吧？”
“你說呢？”
“可你不是有些佩服那個叫劉郗的總統嗎？”
“我佩服那個男人與我討厭賽斯共和國有衝突嗎？”
沒有嗎？
看著一副坦然樣子的奧斯丁，商平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傻到不能再傻了。
作者有話要說：遠方在過年之前，沒有週末了……真想挖個坑把boss給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