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世紀婚禮-4

　　「這是什麼鬼——————」

　　皇帝的咆哮聲震撼宮殿，穿越雲霄，將議政廳外的林鳥驚飛無數。

　　因為紀律嚴明，外面的工作人員不敢聚在一起交頭接耳。但所有人都在皇帝的陣陣吼叫聲中面色詭異，嘴角抽搐。

　　「這是今日的國際頭條，陛下。」阿德維鎮定自若地抹去了飛濺在臉上的唾沫星子，「如您所見，您昨日私會密友的時候，不幸被偷拍了……」

　　「我私會哪門子密友了！」萊昂拍案怒吼，「我只是在考察教堂的時候碰到了一個老熟人，順便幫他解決了一些個人糾紛——什麼人會去教堂私會情人？教堂！！」

　　「新聞裡可只言沒提事件發生在教堂門口。」阿德維將視頻的聲音調整了出來。

　　所有頻道同時播放，就能一眼看出，各家媒體用的都是同一段偷拍視頻。看起來像是當時在場的路人用手環拍下來，賣給媒體的。

　　而拍攝者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技術出類拔萃，只拍下了萊昂和丹尼爾站在一起低聲說話，布蘭登突襲，以及丹尼爾飛身撲過來把萊昂熊抱住等幾個經典鏡頭。

　　至於教堂浮雕精美的黃銅大門，以及萊昂舉手投降的姿態，也不知道是被剪輯掉了，還是原本就沒有記錄在案。反正數十家媒體的新聞裡都沒有出現半個片段。

　　「事後，皇帝陛下攜帶著這一名男性密友上了皇室專車，雙雙離去。」男主持人眉飛色舞道，「這也是萊昂納多三世登基以來，第一次被抓拍到婚外情……」

　　「婚外情你個媽惹法克————」

　　萊昂終於打破了自己「絕不在臣工面前口出穢言，維持自己高貴優雅的形象」自律條規，破口大罵。

　　「對方據悉是皇帝早年交往過的Omega情人……」

　　「我們根本沒有交往過！」

　　「兩人一度分手，直到這一次被捕捉到深情相擁的畫面……」

　　「'相擁'你個法克啊！！」

　　然而，所有畫面裡都在反覆地播放著丹尼爾轉手投入萊昂懷中的畫面，並且多多少少都將倍速調慢，要是再配上一點音樂，那就像是愛情電影剪輯片段了。

　　不僅如此，從畫面裡的角度看去，萊昂的後背將丹尼爾的臉擋住了大半。他當時滿臉的驚恐也並未被收納進鏡頭里。

　　而萊昂抬手的動作剛到一半就被精準掐掉了，任何人看了都會認為皇帝正要抬手擁抱他。

　　剪輯這段視頻的人簡直可以被電影協會頒發一個「金剪刀獎」！

　　在皇帝一連串暴躁的「媽惹法克」聲中，桑夏像一陣熱帶海洋龍捲風衝進了辦公室裡。

　　「你怎麼現在才來？」萊昂吼道，「為什麼要我大清早來到辦公室後，才知道前一夜裡發生了這樣的事？」

　　「您看看我的臉，陛下，您以為今天是我的素顏上班日嗎？我凌晨三點從床上被叫起來去開會，一直忙到現在！」桑夏黑著臉道，「您希望我們把您從床上叫起來，當著皇后的面彙報這條突發事件嗎？」

　　「……」萊昂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事。

　　桑夏一臉煩躁：「這些都是保守派那邊的外媒，早就對您滿懷惡意，抓著一點芝麻都會當成量子彈……等等您去哪兒？」

　　然而皇帝已化作了一道虛影，自桑夏和阿德維之間一閃而過，帶起的紙張在空中翻飛，貼在了桑夏出了一頭汗的腦門上。

　　伊甸宮裡，伊安正一邊給小卡佳餵喝奶，一邊打開光子板看新聞。

　　國際新聞頭條裡「萊昂納多三世」幾個大字粗黑醒目。小卡佳啊啊地叫著，朝光子板伸出手。

　　「這是帕帕。」伊安笑著對女兒說，「帕帕的名字叫萊昂納多，是拜倫帝國第三個叫這個名字的皇帝。來，我們看看帕帕今天有什麼重大新聞……」

　　伊安伸出手之際，就見萊昂從門口飛撲進來。

　　在伊安事後的回憶裡，當時那個畫面是以慢動作呈現的。

　　拜倫帝國的皇帝陛下，人前英武挺拔，擁有不容置疑的王者風範的男人，在那個時候就像一頭甩著舌頭的金毛大狗，兩個眼珠好像都有點不對稱了，身體凌空越過一套沙發茶几，直撲到跟前。

　　然後皇帝伸出狗爪，一掌將光子板拍飛。

　　光子板飛出去撞翻了一台機械侍，機械侍倒下撞到了一張高腳几，高腳几和上面的花瓶撞得侍從官一個趔趄，侍從官手裡盛著的才熱好的奶瓶和花瓶一起掉到地上，嘩啦啦摔得粉身碎骨。

　　伊安：「……」

　　「哇——」小卡佳扯開嗓子嚎啕大哭。

　　而皇帝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后面前，撲上前抱住了他的雙腿。

　　「老婆，我沒有啊~啊~啊~啊~啊~~~~~~~~」

　　*

　　「多大點事兒呀！」伊安啼笑皆非，「話說丹尼爾還好嗎？我前兩天去96區的時候，還想起了他呢。他其實是個挺不錯的小伙子……」

　　「他好得不能再好。我甚至還讓人想個法子把布蘭登這垃圾從帝都給弄走，不要留下來礙眼——這不是重點，伊安！不好的人是我！外媒捕風捉影說我出軌！」

　　萊昂下意識又想拍桌子，看了一眼正在咕咚咕咚喝奶的小卡佳，硬生生忍住了。

　　「我，全巨鯨座最癡情和忠誠的男人，我自稱第二就沒有人敢居第一。居然說我出軌？這簡直是對我人格的侮辱，對我和你尊嚴的侮辱！」

　　「既然是捕風捉影，那就根本不用去在意它嘛。」伊安不以為然，「我們都知道事實情況不是如此就行。說真的，這些年來，有關我們倆的各種流言蜚語還少嗎。以前也並沒有見你這麼激動過。」

　　因為以前他們猜測我們倆過從甚密的八卦都是真的呀！皇帝OS。

　　「保守派那些外媒對陛下不懷好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桑夏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俊俏的臉上有些著睡眠不足的疲憊，「我們和外交部連夜開會的結論是，想要管控外媒是不可能的，您是拜倫的皇帝又不是全人類的皇帝。而從外交的角度去發起抗議，又顯得有點小題大做。」

　　「我也建議兩位陛下不要去回應這些低俗的流言。」阿德維正把第六顆方糖往自己的茶杯裡丟，「等到舉行婚禮的時候，民眾見到了兩位陛下的恩愛，這些流言就會不攻自破。」

　　「那我的名譽呢？」皇帝質問。

　　「一名君王的名譽是和他的政績掛鉤的，陛下。和您有多少個情人並沒有關係。」

　　「都說了那人不是我的情人！！！」

　　*

　　其實萊昂聲勢浩大地鬧一場，也不過是為了向伊安唱一曲忠誠的讚歌。既然伊安並不在意，萊昂自然懶得去和一些八卦緋聞計較。

　　可是也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拜倫皇室越不回應，外媒居然把這件事炒作得越來越猛，就像一大鍋加了辣椒醬的肉湯，咕嘟咕嘟翻滾著，直往外撲。

　　那些遊蕩在帝都裡的自由記者立刻就將丹尼爾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來，成天蹲守在他門口圍追堵截。

　　丹尼爾本性還是個嬌弱膽小的Omega，被嚇得夠嗆，在記者的圍攻下也不知道胡言亂語說了些什麼。

　　但是第二天，外媒的頭條極其精彩。

　　「十年秘戀！拜倫皇帝原來一直另有所愛！」

　　「新時代的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他們因為家族立場而被迫將愛情轉到地下。」

　　「霸道狂愛——拜倫皇帝將情敵扣上人身傷害的罪名，關進大牢！」

　　「金屋藏嬌——丹尼爾·蓋恩斯名下產業都由皇帝秘密贈予！」

　　「皇后是否知道他們的事？」

　　「皇家婚禮是否還會如期舉行？」

　　……

　　萊昂大清早一邊晨跑一邊戴著眼鏡看新聞，險些一頭撞在樹幹上。

　　等到晨跑完回到伊甸宮，萊昂發現伊安也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一個時事點評節目。

　　只聽那女嘉賓高聲道：「我不認為皇帝長期出軌，我覺得他對伊安皇后的感情是非常真摯的。他們倆是精神伴侶和事業上的伙伴，結合得非常緊密的！」

　　「這話說得還差不多。」萊昂滿意點頭，朝浴室走去。

　　緊接著這位女嘉賓氣憤道：「但是我認為皇帝也沒有逃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一定是在伊安皇后的哺乳期裡不甘寂寞，管不住自己的慾望，偷偷找了個情人！」

　　萊昂：「……」

　　伊安：「哈哈哈哈……」

　　阿修羅：「啊哈哈哈哈……」

　　小卡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天生熱愛湊熱鬧）：「咯咯咯……」

　　女嘉賓義憤填膺：「這就是男人，各位姐妹們！就連皇帝陛下也逃不掉老婆孕產期出軌的詛咒。你們選男人的時候一定要睜大眼睛……」

　　「你就知道笑！」萊昂澡也不洗了，氣呼呼地把伊安抱住，在他身上使勁蹭了蹭。

　　「好啦！」伊安笑著，揉了揉男人汗水透濕的腦袋，「你知道保守派那些國家本來就恨你，把國內的革命潮都怪在你的頭上。他們將你造謠成一個殺人狂魔暴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怎麼偏偏這麼在意這一條緋聞？」

　　「因為我很以自己對你的愛為驕傲，伊安。而他們卻將之污名化了。」萊昂嘆著，在伊安還帶著薄荷茶的唇上輕啄了一口，「我希望我們會書寫一段愛情神話給世人看。我希望後人提起你的名字，都會知道你被我深深地愛了一輩子。」

　　「愛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伊安以指節輕撫著男人俊朗無儔的面頰，目光如春水一般溫柔，「我們互相知道彼此，感受彼此，不就夠了嗎？我們的愛是寫在基因裡的，上萬年的時光都知道。」

　　皇帝將唇貼在愛人潔白的手指上，溫順地低垂著頭，像一頭怒火終於平息的雄獅。

　　*

　　儘管不再發怒，可萊昂覺得，該計較的還是要計較。

　　獅子不發威，這群外媒會一直把他當並病貓，將來沒準還會鬧出點么蛾子。

　　首先，皇帝責令衛生部向全體人民好好地普及一條常識：什麼叫哨向？以及結契的哨向對伴侶能有多忠誠！

　　其次，他一道禦令下達到移民部，徹查所有參與了此事外媒記者的簽證。不論找哪個藉口，都要以簽證有問題為由把他們從拜倫驅逐出境！

　　大批外媒記者被移民局打包丟上了國際航班，送回他們的老家。

　　桑夏不得不提醒皇帝，這樣一來，恐怕他會被抨擊妨礙新聞自由。

　　「新聞自由是什麼東西？」萊昂嗤之以鼻，「這兩個詞放在一起語法都不正確！」

　　桑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