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拜倫帝國的萊昂納多三世的加冕儀式，被媒體譽為「美如一場婚禮的加冕」。

　　花季的弗萊爾無需再妝點修飾，就已是一處美輪美奐的天堂般的城市。用來舉辦加冕儀式的中心城聖家大教堂也以其園林花卉美艷動人而聞名。

　　這日的天氣再好不過，陽光明媚而不過分熾烈，涼爽的清風吹拂。高大的夏櫻正在盛放，淺粉的花瓣偏偏飛舞，讓伊安情不自禁地想起萊昂曾帶他去看過的那種在月光下片片起舞的熒光蝶。

　　當皇帝從御駕中走下來時，廣場上佔據了一整面牆的大屏幕裡出現了男人盛裝的身影。滿場群眾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萊昂陛下就要過來了，陛下。」伊安的助手，一名主教體貼地提醒。

　　伊安身披金紅色華麗法袍，款款地走上了聖台，坐在了寶座之上。他一手持權杖，一手捧著寶球，俊美的面孔沉靜肅穆，法相莊嚴。沒有人會因為他如此年輕而有所輕視。

　　萊昂在花瓣飄零中，順著紅毯踏入了教堂。

　　一瞬間，禮樂響起，所有賓客起身，對皇帝行注目禮。

　　萊昂遙望著聖壇上那個端莊的身影，忽然有一種他們正在舉行婚禮的錯覺。

　　自己正一身盛裝，走向聖壇。那裡，他的愛人正等著自己。

　　嗯，如果兩個人的位置能換一下，就更合適了。

　　想到這裡，皇帝忍不住莞爾。

　　皇帝這是衝教皇陛下拋了個媚眼嗎？觀禮的臣子們額角瞬間掛上了三條黑線。

　　「您有提醒陛下嗎，公爵大人？」阿德維忍不住悄聲問格爾西亞，「這樣莊重的場合，全球媒體都在直播，皇帝向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自己在調戲教皇嗎？」

　　「我覺得還好吧。」格爾西亞支吾，「我看教皇也並不在意……」

　　阿德維朝伊安望去，頓時被他眼中波光粼粼的水色和臉頰上可疑的紅暈給擊敗了。

　　皇帝確實不算在調戲教皇。他們倆分明就在眾目睽睽之中用眼神互相調情！

　　對於伊安來說，他的世界在萊昂一踏入教堂時，就簡化成了對方一個人。

　　萊昂身穿筆挺軍裝禮服，配戴著勳章和綬帶，肩披著猩紅長披風，從紅毯的那一頭，款步地朝自己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的英俊在此刻已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他英姿勃發，豪邁自信。他的生命來自一個古老的靈魂，而他是一柄被珍藏了五千年的寶劍。

　　當他出鞘後，他將會斬盡這個世界上所有捆綁著人類的鎖鏈，劈開蒙蔽了世人雙眼萬年的黑幕，將外面的光明釋放下來。

　　而這個主宰著一個龐大帝國的男人，此刻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高貴的萊昂納多，科爾曼家族的子孫，拜倫帝國軍隊的領袖，神虔誠的奴僕。」

　　伊安用「神」代替了「聖主」一詞。

　　「我以被神授予的權力，將您加冕為拜倫帝國的皇帝。」

　　伊安將手中沉甸甸的皇冠，戴在了萊昂的金色頭顱上。

　　萊昂俯身親吻教皇的鞋面，而後又起身，吻了他的法戒。

　　做完這一切，萊昂抬起了頭，兩道目光交匯。

　　伊安莊嚴肅穆的表情終於鬆動，朝愛人露出了淺而溫暖的笑意。

　　萊昂起身，面朝群臣。

　　滿場賓客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天佑吾主，皇帝萬歲——」

　　「天佑吾主，皇帝萬歲——」鐘聲敲響，廣場上的人們歡呼雷動。

　　「皇帝萬歲——」觀看加冕儀式的拜倫帝國人民們額手相慶。

　　伊安從聖台上走下來，站在了萊昂身後。而萊昂則後退了一步，同他並肩而立，接受萬民的朝賀。

　　「真是太美好了！」格爾西亞哽咽，感動地無以復加，「我一直都期待這麼一天。先帝陛下在天有靈，看到兒子的終於嫁出去了……」

　　「他們真是一對神仙眷侶！」桑夏也熱淚盈眶。

　　「兩位！」阿德維的眼珠幾乎翻到後腦勺，「這是加冕，不是婚禮！不是婚禮！就算是婚禮，不該是陛下封後嗎，為什麼是他嫁出去……」

　　*

　　那一日，行宮帕特農莊園擺設了極其盛大的晚宴，從花園到沙灘，鋪著一條擺滿了美酒和佳餚的長桌。賓客們歡擁而至，隨著音樂起舞。

　　從日落時分開始，海灣裡的軍艦就開始燃放煙花。這一場花火大會會持續到午夜。

　　宴會的主席長桌後，皇帝和教皇並肩而坐。

　　臣工和當地的貴族名流們紛紛帶著自己的家人上前覲見，向皇帝表示祝賀，同時朝拜教皇。

　　「這是馬丁男爵，及夫人，還有他們的一對兒女。」作為弗萊爾出身的姑娘，桑夏佔了個便宜，得以坐在伊安身邊，一邊向他介紹那些本地的小貴族。

　　「這位男爵少爺是個Omega。」桑夏話音裡帶著一絲戲謔，「話說起來，這已經是今晚第六個被介紹給陛下認識的未婚Omega男孩兒了。我都不知道本地的年輕Omega貴族這麼多呢。」

　　萊昂沒好氣地隔著伊安朝桑夏丟了一記白眼。

　　伊安低頭，藉著飲茶，抿嘴輕笑。

　　萊昂在桌下抓住了伊安的手，手指在他掌心不輕不重地撓了撓。

　　伊安覺得癢，試圖把手抽回來，卻被男人用力抓住。

　　小指頭被捏了捏。這是這個男人在發出無聲的警告。

　　伊安只好任由手被抓著，一邊朝向自己行禮的男爵一家人點頭致意。

　　確實，今夜不少客人都帶來了自家未婚的Omega兒子。這些年輕漂亮的男孩都穿得整潔素雅，舉止斯文，甚至大部分都有著一頭黑亮微捲的短髮。

　　「我真好奇，林奇爵士和夫人，一個金髮一個紅髮，是怎麼生出一個黑髮的兒子來的？」桑夏的毒舌在幾杯紅酒下肚後，開始彰顯威力，「如果真是天生的話，那林奇夫人恐怕有故事要說了。」

　　顯然，皇帝的取向和喜好，並不是什麼秘密了。

　　萊昂納多三世今年還未滿二十八歲，單身也實屬正常。他年輕英俊，才智過人，是Alpha中的王者。哪怕他已婚，都依舊是Omega心中最理想的配偶。

　　更別說皇帝身邊連個情人都沒有。這實在沒法不讓人們動心思。

　　就算皇帝和教皇的傳言是真的，也不足為懼。伊安一世絕無可能放著教皇不做，同萊昂納多三世結婚。

　　眼看下一位將要來覲見的貴族家一口氣帶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年，全家都一臉躍躍欲試，活把自己當成一株生嫩的大白菜。萊昂再也坐不住，噌一聲站了起來。

　　「讓我留你們自在的盡情狂歡吧，我親愛的客人們。」皇帝抬手朝陪席的臣工們示意，「今晚有取之不盡的好酒，請務必玩得愉快。」

　　他側身朝伊安道：「教皇陛下，您願意隨我去書房裡喝一杯茶嗎？」

　　「非常樂意。」伊安微笑著起身。

　　兩人在眾人的行禮和側目中離開了舞會大廳。

　　他們並沒有去書房。在伊安提議下，他們繞開了草坪舞會上的人群，來到了海灣對岸的小教堂前。

　　宴會上的歌舞喧鬧聲隨著海風陣陣飄來。海灣中的煙花一直沒有停歇，瑰麗的光明時不時映照過來。

　　萊昂牽著伊安的手，踩著教堂外的碎石子路，朝神父宿舍走去。

　　「廚子查理大叔搬去外地了，但是卡梅倫太太還住在鎮上。」萊昂告訴伊安，「我派人去探望過她。重新佈置你的臥室，她的好記性可幫了我的人很大的忙。」

　　「當她知道那個曾被她指使著劈過柴的小男孩做了皇帝，有沒有很驚訝？」伊安笑著問。

　　「能指使皇帝做事的人可不多。我想她一定很驕傲。」萊昂道。

　　他們踩著依舊咯吱作響的木樓梯，登上二樓。

　　果真如萊昂所說，伊安的舊宿舍幾乎維持得和他離去時一模一樣，甚至空氣中還留著薄荷茶的香氣。屋內擺設纖塵不染，窗台上的花草得到精心的照顧。

　　「這裡是我小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萊昂坐在舊沙發裡，舒展著長腿，「帕特農莊園是父親的地盤，我一直覺得自己在那裡只是個臨時的客人。可是在你這裡，伊安，我才有回到家的感覺。」

　　伊安穿著教皇長袍，在屋裡四處走動，身姿優雅，周身在燈光下籠著一層淡淡的光。

　　這裡一桌一椅都是當年的舊物。從小書桌前的窗戶，可以眺望到海灣和對面燈火通明的莊園大廈。

　　一切都和當年一模一樣。

　　萊昂懶洋洋地癱在沙發裡，安靜地望著伊安緩緩走動的身影。

　　他在宴會上喝了不少酒，此刻臉頰泛紅，金髮鬆散。歪著腦袋望著伊安的模樣，同加冕儀式上那個威嚴的君王相去甚遠，倒是變回了昔日搖著尾巴緊跟在小神父身後的少年。

　　「喜歡嗎，伊安？」萊昂問。

　　「喜歡。」伊安誠實道。

　　他走了過來，繼而屈膝跪了下來。

　　萊昂頓時如被滾水潑中，幾乎跳起來。他可以匍匐在伊安的腳下，親吻他的鞋面，卻不能見他在自己面前矮身。

　　可伊安伸手摁住了他。

　　那一隻潔白修長的手，帶著法戒，看似清瘦，卻在此刻有著千鈞之力。摁在萊昂的腹肌上。只稍稍一使力，就將他半起的身子按回了沙發裡。

　　萊昂的脊柱從下到上竄過一陣電流，頭皮發麻。

　　他隱約明白，卻又難以置信，像是掉進了蜂蜜罐子裡的老鼠，一時沒法動彈。

　　而伊安還穿著那身白地繡金紋的法袍，昭示著他教皇的高貴身份。他是聖明教的教宗，是整個人類世界的精神領袖。可是這位教皇，也跪在了萊昂納多三世的面前。

　　伊安的臉龐皎潔俊美，雙目泛著清波，躲開萊昂火辣辣的目光。他羞澀地抿著唇，手笨拙地解開了萊昂的皮帶，繼而俯下了身去。

　　萊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裡滾燙的情緒幾乎爆炸。他仰起頭，望著天花板，差點哭出來。

　　（……）

　　萊昂將伊安無力的身體放在了床上。這張床也是當年伊安用過的舊物。

　　「你還記得當年對我說過的話嗎？」萊昂雙手撐在床墊上，俯視著身下男人酡紅的雙頰，和水氣氤氳的眼睛。

　　「那時候，我才十二歲，第一次在你這裡過夜。我想和你一起睡在這張床上，你是怎麼拒絕我的？」

　　伊安莞爾：「我倒是記得你是怎麼嘲笑我的。你說哪怕把一個脫光了的在發情的Alpha丟到我的床上，我也只會把他打暈，然後跪在床邊唸經。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不如我們現在就……」

　　萊昂用力將伊安摁住，張嘴咬在他耳後。

　　犬齒刺穿了柔軟的肌膚，扎進了腺體裡。信息素灌注進去，萊昂將他的Omega重新標記了一遍。

　　伊安哆嗦著，自鼻腔裡發出微弱無助的哼吟，瞬間癱軟了下來。

　　「還沒有想起來嗎？」萊昂滿足地舔了舔犬齒，「你當時還是個小神棍，整天嘮嘮叨叨，張口就說教。連你自己也記不住那些囉嗦話了，是不是？」

　　伊安正感受著被Alpha的信息素劫掠的感覺，渾身陣陣過電，肌膚滾燙，汗水從每個毛孔冒出來。他無禮地喘著，瞪著萊昂，話都說不出來。

　　「讓我來提醒一下你，小老師。」萊昂俯身，啄吻著黑髮戀人的唇，「你說，床是最私人的領地，人們只適合和最親密的人分享。」

　　皇帝雙手開始一顆顆地解著教皇法袍上，用珠寶雕琢製成的釦子。

　　「你說，小時候，可以和父母、兄弟姐妹分享一張床。長大了後，就可以和愛人睡在一起……」

　　繁複的衣袍一層層被剝開，宛如剝著水果，在褪去了外皮後，露出裡裡面雪白香甜，成熟而飽滿的果肉。

　　「現在，我長大了，伊安。」萊昂將最後一層單薄的布料丟在了地上，目光放肆地瀏覽著眼前的美景。

　　「伊安，我的教皇，我的老師。我現在能和你分享這一張床了嗎？」

　　伊安只覺得自己的魂已被那雙冰藍的眼睛吸了進去，忘乎所以，再無思考的能力。

　　他抬起手，朝這個男人伸了出去。

　　「來吧。」他輕聲說，「這床上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皇帝。」

　　萊昂喉結一緊，隨即如雄獅撲向羚羊般，俯下身來。

　　（……）

　　萊昂猛地起身，手身向床頭櫃，在抽屜裡摸索。

　　伊安拉住了萊昂，嗓音帶著喘，道：「我……吃了藥的……你可以直接……」

　　「你……」萊昂今晚被這接二連三的驚喜都砸懵了。

　　伊安不再多話。他直接伸出汗濕的胳膊，將萊昂朝自己拖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