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伊安在刺目的燈光之中睜開了眼,發覺自己正坐在一張軟椅裡。法袍被剝去,只穿著單薄的襯衫長褲,幸而手腳並沒有被束縛住。
房間十分逼仄,並不比他在修道院的寢室更大,四面都是雪白的牆壁,門都幾乎要和牆磚的紋路混為一體。屋內四壁空空,只擺了一張半舊軟椅。
伊安站了起來,頭一陣暈眩,並且便感覺到後頸貼了什麼東西。
那似乎是一張藥貼,卻是軟金屬材質,中間有一個小圓包。伊安覺得被貼著的肌膚有輕微的刺感,正想伸手抓,牆上的擴音器裡忽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請不要試圖摘取項圈,很危險的。」
這似乎是皇帝的首席侍從官的聲音。
伊安茫然四望,留意到天花板上的通風口旁,有一個小小的監控器。
「我很抱歉,神父。」侍從官道,「這樣對待您是在情非得已,還希望您能理解。」
伊安雙目緊閉了片刻,胸膛劇烈起伏,沉聲問:「能否向我解釋一下,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侍從官道:「這個貼片裡和皇帝陛下的脈搏相連。如果陛下心跳停止,貼片上的裝置就會向你的肌膚發散強滲透的神經毒素,你會在數秒內死亡。如果強行摘除它,它也會發散毒劑……」
伊安深呼吸,控制著滿腔怒火,清俊的面孔一片鐵青。
「這一切,就因為陛下要我為他召喚聖光?」
「確切的說,主要是因為陛下懷疑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嚴重的威脅。」侍從官含蓄地說,「而如果他估計得不錯,您會是他保命的王牌。」
「誰?」伊安問。
但是侍從官不答:「這麼做,陛下也是出於無奈。如果陛下度過了難關,他會親自給您把貼片取下。在這之前,請您耐心等待吧。」
伊安冷聲道:「那請你轉告陛下,我是聖主的門徒,是奉神之人。我的尊嚴和身軀不容被如此折辱。神若降怒,那後果也是皇帝陛下所不能承擔的。」
侍從官沒有再回答,想必是離去了。
伊安習慣性往胸前摸,卻發現就連聖光架都已被搜走。而那本小經書卻還在,正擺在椅子角邊。
伊安翻開經書,卻沒有找到夾在裡面的那一朵萊昂折給他的紙百合花。大概是在他暈過去和搬運過程中,從書頁裡滑出來,不知落在哪裡了。
他跪在了椅子前,把經書放在面前,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
「光紀。」他在腦海裡呼喚,「請你回應我。我需要你的幫助……」
屋內燈光一閃。
「怎麼了?」樓上的手術室裡,一名護士問同伴。
「電流好像有點不穩。」另外那名護士說。
「別為這種小事分心。」護士長道,「趕快為捐贈體透析血液裡的酒精。哈桑醫生等著動手術呢!」
小護士小心翼翼地將針頭扎進了那名捐贈體的靜脈裡,不住抬眼打量昏迷中的這個青年,滿眼愛慕。
這個真是一個英俊得猶如阿波羅神的美男子,肌膚白皙,金髮如陽光,面孔完美無瑕。因為手術關係,他渾身赤裸地躺在手術台上,健美修長的身材宛如最偉大的雕塑師的傑作。
小護士看過這位威爾曼伯爵在光紀日的比賽。正如網絡上對他的讚美一樣,伯爵就像瑪爾斯戰神在世,那種強大得令人隔著屏幕都能渾身顫慄,至今都還留在她的身體裡。
「真可惜呀。」小護士忍不住道,「這麼完美的人,卻要被犧牲掉。」
「你這個想法是多餘的!」護士長嚴厲地瞪了她一眼,「你拿了錢,簽了保密協議,你就要服從哈桑醫生的每個指令。他就算不死,也和你這樣的Beta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的。現在,做好你的工作,別發表任何不專業的意見!」
小護士眼角一紅,低頭去操作透析儀器。
而萊昂躺在手術台上,面容安詳,俊美的容顏就像落入凡間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