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米切爾神父,你不該向我說明一下嗎?」圖隊神父小跑著跟了上來,「敵方可是在滿城搜尋我們倆,抓到後就會……」
「殺了我們。」伊安沿著鐘樓的螺旋樓梯快步下行,圍巾輕擺。
「兩千四百年前的'護光戰爭'中,格洛瑞堡一度淪陷。城中有兩名教廷使節,就是我們倆。叛軍一直想找到我們,將我們殺掉。我估計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這有什麼不對嗎?」圖隊神父不解,「拜倫隊就是要來營救我們的拜倫皇家軍呀。」
「您不知道這個事件的結局?」伊安詫異地瞥了對方一眼,很意外他竟然不知道這一樁教廷歷史上著名的慘案。
「那兩名神父躲在聖米羅修道院裡,但是還是被叛軍發現——叛軍直接屠殺了包括他們倆在內的整個修道院,四百多名修士殉道!」
圖隊神父嘖嘖兩聲:「您入戲太深了,神父。拜倫隊會來救我們。如果救不了——這也只是一場比賽,而不是歷史重現。你不會真掛掉的。」
「我知道。」伊安已走出了鐘樓,朝著修道院側門快步走去,「但是我們留在這裡,只會拖累這些修士枉死。」
「他們都是NPC!」圖隊神父直翻白眼,「您看著年紀輕輕的,就從來沒打過遊戲嗎?」
「但是他們的死,都算進積分裡。」伊安道,「比賽規矩我記得不是很全,但是好像積分是可以換算成彈藥的?那我們留在這裡,不就將一整個人肉炸藥庫送給了叛軍了嗎?」
伊安說著,走到老院長身邊,同他低語了幾句。
雖然是NPC,但是這些全息人物栩栩如生,同真人互交流暢自然。老院長聽了伊安的話,明顯露出不贊同的表情。可伊安態度非常堅持。
堅持了片刻,老院長終於妥協,招呼著修士們離去。
「他們去哪裡?」
「我讓他們躲起來。」伊安說,「這裡很快就不安全了。我們也要離開。當然,如果您想要偏袒貴國的戰隊,不想和我走的話,我也可以理解。」
伊安轉頭,朝圖隊神父微微笑,「畢竟,這不是歷史,只是一場比賽。」
圖隊神父:「……」
雖然在空間場內聽不到場外的動靜,但是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會被如實轉播出去,呈現在觀眾面前。
此時此刻,不僅體育場上百萬觀眾,還有電視機前的全星域觀眾,都在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聽著他們每一句對話。
別說這麼一段關鍵的對話,就連翻個白眼或者扭頭挖鼻屎,都會有數百上千億的觀眾給你做見證!
所以,伊安一句話就鎖死了圖隊神父所有的退路,將一頂大帽子扣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你不跟我走,你就是偏袒叛軍。這是你身為教廷特使應有的嗎?
圖隊神父臉皮好一陣抽搐,在伊安一個恭請的姿勢下,跨過了門檻。
而與此同時,雙方戰隊已在城市的另一頭,第一次短兵相接。
*
開賽鈴一向,隊長狂鯊就帶領全員,從城西朝位於城南的修道院殺去。而拜倫隊也同時從城東沖來。兩支隊伍在城市中心上空轟然撞上,一場廝殺拉開帷幕。
宛如兩團龍捲風在空中相遇,場面一時飛沙走石,昏天暗地。
全明星陣容的圖魯斯曼隊的打法果真非常原始而殘暴,他們根本就不走先團戰後單兵的套路。
隊長狂鯊一出場就將機甲亮出獸態,銀灰色的機甲化身一頭巨鯊,獠牙森然,龐大的身軀上唰然抖開一排排鋼刺,一頭撞進拜倫隊中,將他們陣型打散。
拜倫隊隊長也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將,早已摸清了老對手狂鯊的打法。拜倫隊不戰反散,避讓開了狂鯊的正面撞擊,在上空重新組隊列陣,集中炮火密集攻擊。
狂鯊甩尾,靈巧得像小姑娘扭腰,躲開一枚炸彈,重新集結隊伍,朝拜倫隊反撲過去。
空間場內交戰全都通過特殊投影轉到了看台的大屏幕上,或者觀眾自帶的全息眼鏡裡。觀眾可以自行操控全角度鏡頭觀戰,想看哪個特寫,哪塊場地,隨心所欲。
一開場就如此激烈的戰況讓全體觀眾看得目不暇接,熱血沸騰,整個賽場的氣氛在短短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內,就沖上了高潮。
人們甚至都沒注意到本該安分待在隱蔽點的兩個目標人物,正從修道院裡溜了出來。畢竟誰都沒想到邀請來參加比賽的嘉賓們這麼會給自己加戲。
「神父他們要去哪裡?」狮心隊的隊員們卻有頻道鎖定了修道院,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端倪。
「外面到處都是叛黨的NPC,發現他們後就要把他們擊斃的。」
「萊昂沒有叮囑神父不要亂跑嗎?」
桑夏更困惑:「萊昂呢?」
*
萊昂正在場邊拔草。
其實坐冷板凳的替補不止他一個,但是別人都正襟危坐,全神貫注在觀戰,生怕錯過一個精彩鏡頭。就金髮青年最沒個正形,大狗似的蹲在草地邊,一邊帶著全息眼鏡看比賽,順便用爪子扒拉著草地玩。
工作人員眼睜睜看著這位少爺把身邊附近的草皮都給薅禿了,也不敢上前勸阻。
場上戰況步步推進,拜倫隊的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圖隊打法實在是太歇斯底裡。狂鯊甚至派出隊員對拜倫隊進行自殺式衝擊。拜倫隊的防線被逼得步步後退。
兩隊人馬如蟒蛇纏繞,雖然誰都分不開身去修道院,但戰場已從城中心往南移動,很快就已打過了三環。
「咦?」終於有替補隊員發覺不對勁,「目標離開隱蔽地了?」
萊昂戴著眼鏡,光投幕簾鏡片上,右眼這邊光影交織,機甲們在生死相搏,左眼裡卻一片平和。他的小神父正帶著同伴,溜達出了修道院。
這是只有場外觀眾才能看到的畫面。場內兩支隊伍殺得不可開交,全然不知道目標早已移動了。
「他們要去哪裡?」隊友們困惑。
「修道院並不是個很好的隱蔽點。」萊昂開口,低沉的男聲引得場邊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歷史上,那兩名教廷使節是躲在修道院裡,最後還是被殺了。但是我們是打比賽,又不是要玩歷史戰役cosplay。他們為什麼要坐以待斃,當然是要找個更好的地方。」
「哪裡?」
萊昂站了起來,將鏡頭推進,鎖定在伊安白皙、鎮定的面孔上,嘴角揚起自豪的笑意。
*
「以前,有個人在我和他講這段歷史的時候,和我討論過這一場失敗的營救。」
伊安帶著圖隊神父——後者終於自報了姓氏,叫賽亞— —謹慎地走在修道院後一條狹窄的步行巷中。
兩千年前,帝都還只有五十多個區,聖米羅修道院位於一個京郊的小村落中,民居環繞,周圍還未修起鴿子籠一般的居民樓,而是一片田園風光。
「他當時和我分析。修道院環境偏僻,四野空曠,但是本身又人群密集。一旦被找上門,不僅會拖累修士和村民們,附近連個想躲藏的地方都沒有。他的建議是,這兩名神父應該乘亂回到城裡。」
「這聽起來不是很靠譜呀。」賽亞神父不以為然,「城裡到處都是叛軍的NPC,遠不如修道院安全。我們要是死在NPC手上,這場比賽才開場就結束,圖魯斯曼隊躺贏。光紀日這麼重要的比賽這樣收場,賭博公司會派人來狙殺我們倆的。」
他這番話也傳入了盯著這個頻道看的狮心隊員們耳中。一群年輕人點頭如搗蒜,深以為然。
「您還真上道呢,賽亞神父。」伊安悠然道,「走運的是,當時那朋友給出了一個主意,能幫助我們順利回城。」
「什麼主意?」
「讓叛軍把他們帶回去。」萊昂道。
賽亞神父噗哧一笑,又在伊安眼神警告中捂著嘴。
「難道是打暈一個NPC,搶了他的車偷偷回城?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我真不會拳腳功夫,還有點腰椎間盤前突……」
「我也連槍都沒有摸過。放心,我們不用同叛軍交鋒。」伊安說著,帶著賽亞走到了巷子口,小心翼翼地朝外張望。
果真有一隊叛軍駐紮在村口,佔據了一棟民居。院前停放著幾輛體積龐大的運輸車。現在正是中午,大部分叛軍都在屋內吃午飯,只有兩個叛軍NPC在車邊,指揮著幾個機械侍搬運著巨大的金屬桶。
萊昂把玩著一根小草:「歷史小知識一條:當初叛軍攻入格洛瑞的時候,帝國軍不惜炸掉了所有水廠和能源廠。叛軍只有每天到城外的運水進城。而聖米羅修道院附近,就有一個取水點。」
系統對歷史細節的忠實還原度之高,程序員的年終獎值得翻三倍。
叛軍用來取水的金屬桶相當大,兩人多長,一人多高,蓋子大如井蓋。不過小嘍囉做事有些潦草,很多水桶只裝得大半滿,就急匆匆想回城了。
「不……」賽亞神父微顫顫地扒在桶蓋邊,像一隻軟腳蜘蛛,「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有幽閉恐懼症……」
伊安腳一踹,賽亞一個倒栽蔥滾進了水桶裡,濺起老大一團水花。
伊安自己緊跟著跳了進去,差點把剛撲騰出水面的賽亞神父又踩了回去。
「抱歉了,神父。」伊安依舊溫文爾雅,波瀾不驚,一手將賽亞拉住,貼著筒壁站好。
「他們就要出發了。您放輕鬆點,我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系統虛擬出來的——噓!」
機械侍滑過來,將蓋子蓋上,然後把水桶搬上了車。
車隨即啟辰,朝著城裡而去。
也幸好這是一輛懸浮車,行走極其平穩,桶裡的人也不遭罪。
賽亞神父嗆了幾口水,終於緩了過來,問:「進城後呢?我們去哪裡和拜倫隊接頭。別忘了城裡人口更加密集。一旦打起來,會傷及更多無辜。」
伊安笑瞇瞇,體貼地給賽亞拍著背,道:「有個地方不密集。」
有一個地方,雖然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但是人均密度比周邊農村都還要低。尤其在眼下這情景,那附近大概方圓數公里內都難看到人煙。
萊昂抬頭,越過層層疊疊的花瓣看台,望向位於體育館正南方的帝國白塔。
伊安說:「這兩位使節之所以先前會出現在格洛瑞,是因為他們之前來參加新百搭的揭幕儀式,並且護送聖光過來,要將聖光寶盒安放在塔頂的。」
他的手掌一翻,系統配給他的行囊打開,一個銀白色的鏤空寶盒浮現。
「你說,我們如果還完成了他們沒有完成的任務,系統會怎麼評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神父開啟了一個隱藏任務,哈哈哈哈
下一章小瘋狗就要上場搶老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