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葉矜羽又翻閱了一下合同,說:“沒什麽問題,你確認一下金額數目就可以簽字了。”
“好。”簡靈淮接過合同,和孫錦程遞過來的筆,在文件上唰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以後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你們是有很大潛力與價值的,希望不要讓我的投資打了水漂。”簡靈淮笑著把合同轉給工作室四人。
“簡先生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老大喜極而泣道,看看自己的兄弟們,終於迎來了第一筆天使投資,這讓他們備受鼓舞,夢想不再只是個一個渺茫的希望而已。
“我們一定會好好乾的!”老大激動地握住了簡靈淮的手,恨不得當場給他送個錦旗,再刻上天使兩個字,“你就是我們幾個的再生父母!”
簡靈淮笑了笑。
聞言,葉矜羽挑挑眉:這是又收了幾個兒子?等等,我為什麽要說又?
就在這時,餐桌頭頂上的燈光籠下一層陰影,有人停在了他們的桌邊。
眾人紛紛看過去,見是賀芝洲與傅珩二人,俱是一驚,忘了反應。
工作室四人驚訝的是他們長得好帥,衣服老好看了。
而簡靈淮和葉矜羽對視一眼,都不明白他們倆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你們怎麽在這?”簡靈淮率先問道,說這話時,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攥住了賀芝洲的袖子。
賀芝洲眸光微閃,隻覺這一天的悶氣都在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裡,煙消雲散了。
可是……他撩起眼皮,一言不發地盯著那兩隻維持原狀仍緊握著的手。
不知為何,老大感覺後背冒出一絲絲涼氣,有種很強烈的直覺,如果他再不松開這隻手,可能就要效仿楊過了。
老大飛快地收回手,恭敬地看著這位再生父母的伴侶,四舍五入,那也是他們的親人。
傅珩冷笑一聲,看好戲似的瞧了賀芝洲一眼:“我沒說錯吧,你老婆就是個狐狸精。”
簡靈淮:“?”
賀芝洲斜視了傅珩一眼,正欲反擊,旁邊的桌子卻突然被人用力一拍,嚇了眾人一跳,四周的客人都安靜了一瞬,紛紛望過來。
“傅珩!”葉矜羽慍怒道,“不許你這麽說簡先生,給他道歉!”
傅珩一怔,呆呆地看著生氣發火的人,半天都沒回過神:“你從來都沒這麽跟我說過話,你們到底什麽關系?”
“簡先生是我朋友,快道歉。”葉矜羽冷著臉說。
“憑什麽給他道歉?”傅珩面色一沉。
“那就別在這打擾我們吃飯。”葉矜羽招呼服務員,“你好,麻煩把這位先生請出去,他打擾到我們吃飯了。”
傅珩:“……”
從未感到如此挫敗的傅珩,在服務員尷尬的臉色中氣到炸毛,轉身大步走出了餐館。
目送他生氣離開的背影,賀芝洲自信一笑,轉頭看著簡靈淮另一邊的空位,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說完胸有成竹地往那邊走去,簡靈淮卻扯了扯他的袖子,說:“我們有正事要談,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賀芝洲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自己這是……也被攆了?
“你在這,他們也不敢說話。”簡靈淮衝對面的幾個年輕人抬了抬下巴,除了孫錦程縮在角落瘋狂夾菜,其他四人安靜如雞,一動不動。
賀芝洲冷若冰霜地將手收回來,同樣留給大家一個生氣離開的背影。
剛走出大門,賀芝洲就和站在門旁的傅珩對視上了。
傅珩:“……”
賀芝洲:“……”
半分鍾後,傅珩才說:“怎麽,你也被趕出來了?”
賀芝洲摸了摸鼻梁,沉聲道:“只是想起還有點公事要處理。”
傅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去喝一杯嗎?”
“你為什麽要趕賀總走啊?”葉矜羽奇道,他真是越來越佩服簡靈淮了,已經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戀愛腦,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嶄新的獨立男性了。
不過,當眾讓賀芝洲這種身份的人離開,會不會有麻煩啊……
“沒事的,我回去跟他好好說說就行,其實他也不像外表那麽冷漠。”簡靈淮笑道。
開玩笑,今天早上賀芝洲連他面都不想見,更沒給他錢。要是現在同桌而食的話,對方若是不想給錢,自己豈不是要當著這些小年輕的面貼到賀芝洲身上去啊。
他簡總不要面子的嗎?
這些人與其他人可不同,他們還並不了解原主過往的糟心事,而是對簡靈淮充滿了敬仰的人。
所以他想留下個靠譜的投資人印象。
“你呢?心情如何?”簡靈淮將話題轉移開,問起了葉矜羽剛剛生氣的事。
葉矜羽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心緒複雜。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缺愛的人,印象裡童年時總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家寫作業的場景,中學時也曾遭受過校園暴力,導致他早已習慣了獨來獨往。
可是進入大學後,傅珩突然強勢地闖入了他的生活,帶他領略過未曾見過的風景,冷冰冰的外表下還有些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溫柔,讓他漸漸淪陷。
那四年,他從未產生過那麽多複雜的情緒,所有快樂的、期待的、緊張的情緒都交給了傅珩,全心付出,為愛包容他時不時的冷遇和壞脾氣。
也不是沒有生過氣,但他從未當面提起過,他怕這種快樂太短暫,所以從不敢輕易觸碰到傅珩的逆鱗。
可是,當他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只不過是因為長得像另一個人,所有的幸福都成了笑話。
現在他們已經分開了,他應該直面自己的內心,就像簡靈淮一樣,徹底告別以前那個為愛瘋不顧身失去理智的自己。
“挺好的。”葉矜羽衝他笑了笑,“原來我也是有脾氣的,不是只有他才會有。”
“那就好,真怕你又會逆來順受。”簡靈淮拍拍他的肩膀,“得要讓傅狗為你的真心付出點代價,別讓他以為你還是包子。”
葉矜羽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低聲說這話,對面那四人卻已經看呆了。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剛剛他們的天使投資人和他的朋友好像當面趕走了賀芝洲和傅珩?!
即使不認識賀傅二人,也能經常從各種報道上知道他們處於何種地位,但是簡靈淮卻直接將人趕走了,何等帥氣!
再看向簡靈淮的眼神已經不能說是只有尊敬了,其中還摻雜著三分驚訝三分崇拜以及四分抱上大腿的狂喜。
而在他們眼中的兩位魔頭正坐在會所酒吧裡,喝悶酒。
一杯接一杯,傅珩喝得有些猛,似乎要把悶氣發泄出來似的,將杯子往桌上狠狠一放,看得旁邊的酒保心頭一跳,生怕他把酒杯給徒手捏爆了。
“他突然就像變了個人。”傅珩嘀咕了一句。
賀芝洲喝得不多,聽到這話,轉了轉空杯子,忽然想起自家那位,扭頭看著他,等待下文。
傅珩低沉道:“他以前都是隨叫隨到,言聽計從,眼裡永遠都只有我一個人。”
賀芝洲身體坐直了一點:“還有呢?”
傅珩垂下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再抬起頭時眼眶裡蒙上了一層濕潤:“我他媽就是個混蛋!”
“……”賀芝洲愣了一下,開始聯想到自己,是個混蛋嗎?
傅珩突然笑了幾聲,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有些人在乎你的時候,你就是天是地是他的主宰,可一旦不愛了……就是我這種下場,他媽的連個屁都不是了!”
賀芝洲持續呆怔:“……是嗎?”
“你沒經歷過,不懂。”傅珩仰晃了晃酒杯,在他面前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眼尾有些泛紅,“你小子還挺幸福的,聽說你老婆對你死心塌地。”
賀芝洲心道:不,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了。
“不過你也別得意,如果一直得不到你回應的話,說不定哪天就跑了。”傅珩自嘲般笑了笑,“就像我這樣,想找都找不回來了。”
賀芝洲身形一頓,手裡的杯子險些脫手。
忽然想到最近的簡靈淮,不僅跟變了個人似的,看他的眼神裡也似乎少了很多光芒。
還三翻四次地提到了離婚,難不成,這不是想吸引自己注意的把戲,而是……真的想離婚?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賀芝洲,臉上浮現起一絲茫然的表情。
似乎是從未考慮過的事突然呈現在眼前,難以置信的同時,莫名有些失落。
傅珩見他這反應,一下就想明白大概是同樣有毛病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對他好點吧,不然你的下場可能比我還慘,誰讓你老婆看起來就不安分。”
賀芝洲拍開他的手,涼聲道:“說誰不安分呢。”
“這還用說嗎,就簡靈淮長得那副相貌,就算不搭上你們賀家,也能找另一個豪門吧。”傅珩並未見過簡靈淮之前那副非主流模樣,只是從最近幾天的接觸來看,覺得簡靈淮此人並不簡單,“你沒發現,剛剛那一桌子人,都在看他的臉色嗎?你不要把他想得太簡單。”
太簡單?
賀芝洲才不這麽覺得,從簡靈淮能讓自己開始在意時,就沒敢再小看他了。
“結帳。”賀芝洲沒有理會這個醉鬼,起身離開會所,坐上車後合上雙眼,腦海裡不可控制地浮現起簡靈淮的一顰一笑。
他打開車窗,讓晚風灌進來,將酒意吹散一些。
回到賀家時,簡靈淮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裡陪著奶奶玩遊戲,笑聲不絕於耳。
“回來啦。”簡靈淮看見他走進來,隔著老遠打了個招呼,然後扭頭繼續看奶奶在遊戲裡面蓋房子,總是往海上蓋,樂得不行。
賀芝洲很久沒有看見奶奶這麽開心地大笑過,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在玩遊戲。
“……”
簡靈淮垂著眼眸,目視手機屏幕,說:“正好你來了,你看看這遊戲怎麽樣?”
賀芝洲瞥了他一眼,而後專注地看了一會奶奶的遊戲,良久才點了個頭:“不錯。”
“那我就放心了,應該不會賠本。”簡靈淮說著,鼻子一動,轉頭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頭也不抬地問,“去喝酒了?”
賀芝洲心念一動,點了下頭,等待著他會給什麽反應。
很可惜,對方第一反應既不是質問他跟誰喝的酒,也不是關心他喝了多少,而是問:“什麽酒?”
賀芝洲:“……”
這合理嗎?
這是一個愛夫如命的妻子在發現丈夫喝酒晚歸後,第一時間就該提出來的問題嗎?
“哈哈哈哈!房子塌了!”奶奶突然指著遊戲哈哈大笑,建在海上的房子沒多久就塌了個徹底。
賀芝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