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驕:“安靜點。”
沒有看地面上恐懼到發抖的女人, 他眼神冷淡,像頭要擇人而噬的野獸:“蘇延宇,把你的手機給我。”
“啊?”蘇埃宇頓時僵硬, 想說什麽卻在顧驕的視線下逐漸噤聲,隻好默默掏了口袋裡的東西給他。
顧驕接過它,手指將屏幕上正在顯示的錄音暫停,然後刪除,表情依舊平靜, 在蘇延宇看來卻無異於魔鬼。
他咽了口唾沫, 澀然開口:“那個, 我可以解釋”
這麽危險的家夥, 蘇延宇當然不能放在自家侄子的身邊, 他早就決定好了, 等眼前這小子殺了艾琳娜後,就拿著錄音證據把他一起送進牢裡,誰能想到這小子的警戒心是不是太變, 態了點?
顧驕沒理會他,繼續撥打了一個電話。
“沃特先生, 是我。”
他說出名字的那一刹,躺在地上的艾琳娜大驚失色,下意識的起身要去奪那手機, 想到顧驕的手段,又內心一突, 渾身冒出冷汗, 害怕又憤恨。
顧驕看著艾琳娜, 仿佛她是個地上隨處可見的垃圾, 語氣帶著威脅:“來京都, 帶走你的女兒。”
“否則我親自清理她。”
蘇埃坐在夜色的包廂裡,從架子上點了杯果汁,悠哉的喝了起來。
他的心情愉悅極了,從查到艾琳娜的飛機起飛的那一刻,鬼知道沃特家主為什麽會氣勢洶洶的出現在機場,但這又與他無關。
“抱歉,我來遲了。”石東京提著皮包姍姍來遲,笑容滿滿的看向蘇埃。
“還好。”蘇埃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還非得要在酒吧談,說什麽“很重要的大事”。如果不是見對方的語氣不像說慌,他可不會單獨來這地方,要是學長知道又吃醋怎麽辦。
唉,幸福的煩惱。
蘇埃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不是說你男朋友失憶了嗎?”石東京撐著下巴,“然後我調查他,發現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誰讓你隨便調查他的?”瞬間,蘇埃捏緊果汁杯,眼神不滿的看著他。
石東京挑了挑眉:“這些話了解完後再說也不遲哦。”
他把皮包打開,從中抽出一個文件袋,伸手遞給他:“諾,打開看看。”
蘇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低頭將文件袋打開,看見裡面的幾張照片。
這是
大概是他停住呼吸的時間太長,石東京抬眼,喉嚨裡發出的嗓音磁性成熟:“怎麽,無法接受嗎?”
蘇埃被電到似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猛地抬頭,近乎茫然的扣住相片。
“不,這不可能!”
學長怎麽會派人跟蹤他
石東京覺得他被嚇到的表情可愛,忍不住眼神愈發憐憫,指了指他手裡的照片:“看,這張圖你是昨天和一個女人在餐廳聊天的景象,離你們座位七米遠,二樓的安全露台上有個黑衣男人一直在關注你們的狀況。”
蘇埃當然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他昨天才和艾琳娜喝過咖啡。
“這張,則是你和妹妹從家裡出去購物,到超市買東西時另一排貨架出現的男子,容貌重合度與上個男人到達了百分之三十,不得不說這個家夥偽裝得很好,如果不是我常年攝影的敏銳,都發現不了他與在餐廳監視你動靜的家夥是同一人。”
定位器早就沒了,可從資料上看,跟蹤他的人似乎有組織有紀錄,行為從很早就開始進行。蘇埃看著照片,根本無法否認有人隨時掌握著他動態的這個事實。
“僅憑這些你又怎麽能確認是學長?”
蘇埃蒼白著臉色,仍不死心,他的心裡其實隱隱有了猜測,但始終不願承認。
溫柔又強大的,他的戀人。
他知道他會笑,會哭,會因為接吻而羞澀。
不是一直很了解對方的嗎。在愛情中一直處於包容一方,盡所能的呵護他。
這樣的人,他喜歡的人,怎麽會
“這個問題問得好。”石東京點點頭:“其實我很早就有懷疑,還記得今年有一次你來夜色醉酒的事嗎?當時吧內除了我沒人認識你,你喝醉也沒給顧驕發任何消息,但他準確無比的找了過來——”
“咳咳,在恰到好處的時機。”
聽他這麽說,蘇埃也回想起那天的記憶,當時他和對方好像在洗手間?他喝醉酒,石東京幫他脫腰帶,然後學長臉色鐵青的衝了進來。
那個時候,他和學長吵架,定位的項鏈也早就扔掉了。
沒錯,他是怎麽知道他在那裡的?蘇埃睫毛一抖。
“那個時候我就納悶,”石東京笑了笑,“顧驕是在你身上安了什麽東西?”
蘇埃抿唇:“定位儀。”
“他之前有在我身上安過定位儀,但他已經改了。會不會是因為失憶的緣故,所以又重蹈覆轍了?”
石東京:“哦還有這回事嗎?如果是這樣你應該更警惕才對。”
“畢竟失憶了還會做出這種事的人,才更可怕啊。說不定——”
他雙眼盯著蘇埃,意味深長的吐出了剩下那一句,“這才是他的本性。”
像條野狗一樣追著緊咬不放,對戀人的佔有欲強到恐怖。那種神態,在圈子裡混跡多年的石東京立即發現了不對。
畢竟這圈子裡可什麽樣的人都有。
分為正常的人,和不正常的人,不正常的他見得多了,范圍千差萬別,如果非要評個等級,也許顧驕便屬於特危險級別的那種吧。
蘇埃的臉色蒼白,慢慢閉了眼。
所以這算什麽,一直以來他都被蒙在鼓裡?艾琳娜送回國的事他是不是也插了一腳?
腦海中顧驕的種種行為,日常可見的與不可見的細節。
蘇埃深深捂住臉,承認吧,其實早有發覺——戀人的不正常,只是沉浸在虛幻的愚夢中不肯醒來。
明明賀少北已經提醒過很多次了,對方是顧驕的弟弟,至少有些信息不會是空穴來風。
他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對的嗎?
“我要你,陪我演一場戲。”
年輕的男孩同成熟的男人一起來到了公寓,相攜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麽的匹配。他們有說有笑,姿態親密的進了電梯。
“叮”一聲電梯門關上,也將兩人的身影徹底隔絕在內。
不遠處。
金秘書霎時噤聲,一時間臉色都凝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少爺,您看?”
顧驕沒有說話,眼神無波無瀾的像是死人,他的視線隔著車窗投向了樓頂。
那裡,燈火通明。
不知看了多久,他緩慢眨了一下酸疼的眼睛,一滴淚隱沒又消失,再睜眼時眼眸已毫無情緒。
“今天就到這吧。”
他說:“辛苦你了,金秘書。”
石東京回到了家,進門的時候褲腿被某隻可愛的軟綿綿纏上。
“喵~~”藍眼小奶貓扭著暖烘烘的小身子趴在他的鞋尖上,發出呼嚕嚕的可愛奶叫。
石東京笑了笑,撓撓自家寶貝的下巴:“嗯哼,屁屁你也覺得爸爸做的很對吧,是不是?”
“喵~”小奶貓依賴的蹭了蹭他的手指,不明白主人在說什麽。
石東京逗了它一會兒,直到肚子餓了,起身走向廚房。
“讓我看看,”他哼著小曲,“慶祝勝利,晚上吃點兒什麽~”心想,和蘇埃的“戲”也不知道被對方看見沒有,時間那麽久都沒有闖進來對方也真是能忍。
看來對方真的很喜歡蘇埃,但這跟他又有什麽關系?難不成想要撬牆角還要關心情敵的心情?
石東京看得出來,蘇埃是個三觀正直的小孩,感情世界也是如此,戀人心理出了問題可能會想要安慰,但絕對無法忍受戀人過分的舉動。
而他的男友,明顯已經超乎了正常的范疇。
石東京默默想,看來用不了多久,這顆小甜菜就會恢復單身狀態了呢。
屁屁會想要一個新爸爸嗎?
“喵嗷——!!”突然客廳傳來貓咪尖銳的叫聲。
石東京驚詫回頭:“屁屁?”
砰!
一股力道不知從哪兒傳來,石東京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倒飛了出去,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一股無法抵製的力道壓著抵在了冰冷的欄杆上。
跪在圍欄邊,肚腹蔓延開劇烈的痛意,原本該成熟俊朗的五官也變得猙獰扭曲起來。骨頭髮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你是誰?”
石東京忍著疼痛:“為什麽要進我家如果是錢的話,我都可以給你,不要傷害嗬!!”
頭髮被一下揪緊,整個上半身幾乎懸空在陽台外,望著僅差一步便可讓他掉入萬丈深淵的高空,石東京本能的腿根發抖。
“疼嗎?”優雅的男音響起。
近距離看著那張俊美到毫無死角的臉龐,一時間石東京的瞳孔劇烈驟縮,顧驕???
顧驕的語氣很輕:“我該叫你石東京呢,還是說,該叫你渡邊東京?”
“渡邊日集團的私生子,有三個姐姐,今年29歲,愛好是人體畫和攝影,在界內以性感而出名的情人。”
“我不管你交往幾個男人,也不管你喜歡什麽類型,但——”
呼嘯的夜風吹得他黑色的碎狂舞,顧驕摁著石東京的頭顱,逼迫他從高空直視樓下的夜景,語氣不寒而栗:“你關心我男朋友這件事,你父親知道麽?”
“你!”石東京呼吸急促。
“你知道吧,只要我想,就能不費吹飛之力的把你、甚至是你的家族擊垮。”顧驕輕瞌了一下眼簾,“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如果再讓我見到你出現在蘇埃身邊——”
黑發青年貼近他的耳朵,陰狠道:“我會捏碎你的四肢,明白了嗎?”
身體因為血液循環不通已經僵硬,石東京猛地跪倒在陽台邊,握著欄杆乾嘔起來,顧驕冷眼瞧著,毫無繼續待下去的興趣,轉身離開。
“喵嗷、喵嗷嗷!”小奶貓炸了毛,不停地撓欺負了主人的壞蛋的褲腳。
顧驕靜靜低頭,看著奶貓漂亮乾淨的眼瞳,亂糟糟的毛發。
“喵”奶貓嚇得退後了幾步,瑟縮著曲起小短腿,過了幾秒,竟是就地一趟,討好的露出肚皮。
嗚嗚喵大魔王別吃我!
顧驕抬腳繞過它,走到大門邊。
“嘎吱”一聲,門緩緩打開
就在此時,顧驕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他撐著額頭,驚疑的抬眼。
門開了。
光芒透進來的那一刻,少年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口,他面無表情插兜站著,抬眼看著他身前的人。
顧驕的手輕輕顫抖,恐懼感閃電一般卷席了大腦和四肢,將他釘在原地。
“我”
唇縫跟黏住似的,在靜謐的空間內發不出聲音。
“學弟,你聽我”
蘇埃睜著眼睛。
無聲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就像流水一樣滴滿了整張臉。
顧驕的臉色也一點一點變得煞白,仿若死屍。
賀少北說得居然沒錯。
蘇埃流著淚水,眼圈泛紅:“你有病。”
“你想殺人,顧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