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聽完,輕呼一口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今天謝謝你了,以後在學校有什麽困難,盡管找我。”
心底的石頭落地了,方垣的心情好到起飛,如果江時暮和他提什麽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可以滿足他。
但,江時暮不稀罕。
方垣跟著他出了校園,一路上心情極好,拉著江時暮扯東扯西,就算江時暮不搭理他,他也不介意。
等到了校門口,江時暮便以司機來接為由,打發了方垣。
“嘉丞。”
江時暮這次真的有點意外了,他今天才剛知道這位趙董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企業家,怎麽也還是日理萬機,昨天能抽出時間送自己已經,沒想到今天不僅送他,晚上還準點來接他。
“剛剛那個是……你同學?”
“嗯,昨天送我去醫務室的同學。”
“那得好好謝謝他,要不請他吃個飯?”
“不用,我會好好‘謝謝’他的!”
江時暮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心底卻想著,明天看見方垣的時候,他還能否維持住這兩天平和的假象。
“嗯,你自己拿主意,爸爸不管。”趙瑞華隻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願大人插手,便也沒多問,轉而起了另一個話頭。
“過幾天你子豪弟弟就回家了,你還沒見過他。他前些日子和他堂哥去國外玩,到時候我正式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他比你小幾個月,也是讀這所高中的。你是A班,主修課是英語,你子豪弟弟是C班的,主修日語。”
趙子豪就是顧嘉丞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顧嘉丞悲慘遭遇的始作俑者。因為是趙子豪的授意,方垣才刻意接近顧嘉丞。
趙子豪對顧嘉丞吸引了父親的目光極為嫉妒,但他也不是個笨的。
他知道父親對顧嘉丞上心,所以,明面上雖做不到像母親那般偽善的包容,但也不會傻到當著父親的面對顧嘉丞做些什麽。
所以,他在私底下教唆了自己那幫富二代朋友,在學校裡各種針對顧嘉丞,後來得知顧嘉丞在原學校風評不好,甚至有偷竊的罪名,於是誇大其詞的將此事渲染一番。
顧嘉丞從小吃過不少苦,性格比較內斂憂鬱,還不愛說話,又不善於辯解。
一開始他選擇置之不理,可事情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等他意識事情的嚴重性時,謠言已如野草一般的瘋漲。
這也只是讓顧嘉丞受到同學們的冷暴力,偶爾還會有趙子豪的朋友無中生有的找些麻煩,日子還是能過得下去。
一直到……前學校的校花在校園網上自述顧嘉丞對他心存愛意,多次表白被拒後,動了邪念,企圖強丨奸未遂,謠言瞬間就變成了刑事案件。
當時受盡同學們職責辱罵的顧嘉丞只能向方垣傾訴,除了有目的性接近他的方垣,根本沒有任何人會聽他解釋。
所以,方垣就成了他晦暗人生中的一道光。
然而,這道光不僅沒有照亮他的人生,反用他灼熱的溫度,將顧嘉丞燒的遍體鱗傷。
在顧嘉丞對方垣的依賴越來越深的時候,方垣轉身便給了他當頭一棒,所有的美好不過就是一場假象,是一場可笑的報復。
將顧嘉丞推向深淵的,便是趙子豪。
他發現了顧嘉丞對方垣的情感,兩人當眾嘲弄了一番還覺得不過癮,在顧嘉丞的謠言上,再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滿心失望的顧嘉丞又得到了更加沉重的噩耗,那就是其母親以於半年前去世,顧母為了不讓顧嘉丞傷心,選擇遠赴他鄉,獨自一人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
作為父親的趙瑞華是知情者,為了不傷顧嘉丞的心將此事隱瞞,卻不想這個真相直接將顧嘉丞越推越遠,父子倆的關系直接冰凍。
顧嘉丞頓時覺得人生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見曙光,最後他選擇跳樓來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子豪脾氣壞,性子急。但他可孝順了,每回節假日都會送些禮物討我歡心,雖然有時候他做事激進,氣急了我也會想揍他,可他乖起來的時候,又讓我恨不得將他捧在手上寵一輩子。”
趙瑞華仍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和趙子豪相關的事,他的想法是好的,希望這兩兄弟能好好相處,可在兩個素未謀面的兄弟面前,對另一位表示過多的關心只會激發二人之間的矛盾。
這點恐怕是趙瑞華沒有想到的,也就是他一直不曾注意到,如果他能早一些發現,或許顧嘉丞也不會走出這無可挽回的一步。
“放心吧!我會盡量讓著他。”
江時暮一雙水眸溫柔而平靜,大有一副不管如何都會包容的大度。
趙瑞華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大兒子那麽乖,小兒子脾氣那麽大,怎麽看也是會被欺負的性子,他怎麽還擔心起小兒子了?
這對顧嘉丞非常不公平,趙瑞華有些歉疚,“爸爸不是那個意思,如果子豪做了過分的事,爸爸肯定不會偏頗的。”
不會偏頗?
是啊!
他不會偏頗趙子豪,但也不曾站在顧嘉丞這邊不是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趙子豪總歸是他從小看著長大,早就養成了偏寵的習慣,只不過之前只有一個孩子,所以看不出什麽。
這顧嘉丞一出現,這才形成了對比。
他對顧嘉丞好,或許出自責任,出自愧疚。但這責任他願意擔著多久?這愧疚又能維持多久?
顧嘉丞是外冷內熱的性格,這趙瑞華一直不曾了解過顧嘉丞真實的一面,從最初期盼能和顧嘉丞處好關系,再到只希望顧嘉丞不要惹事生非,最後直接對顧嘉丞這養不熟的性子深感痛惡。
江時暮心底冷笑,面上卻是一派乖巧,“嗯,我會好好和他‘相處’。”
不僅如此,江時暮還會送上一份大禮。
……
江時暮今天起得格外早,一是因為前一晚睡得早,這第二嘛,自然是因為方垣。
他在家裡慢吞吞的吃著早餐,無視了趙子豪母親的一臉偽善,看著她的假笑都快維持不住,江時暮心情大為暢快。
今天趙瑞華沒空送他,江時暮也樂得輕松,他也膩味了在趙瑞華面前的端著的假象。
他懶洋洋的靠在車後座上,一雙大長腿翹著,嘴裡還哼著一首不成調的歌,許是他這模樣和平日相差太多,連司機都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他好幾回,等他從後視鏡裡回望過去了,司機又立馬別開目光,裝作認真開車的模樣。
下車後,江時暮漫不經心的和司機打了聲招呼,“謝了!張哥。”
“二少客氣。”司機老張頓時受寵若驚,很快就將疑惑拋之腦後。
江時暮一到班級,就發現自己的位置上圍著幾個同學。
“怎麽了?”
同學們一見江時暮,紛紛讓開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江時暮這才看見自己的桌子被人潑了飲料,抽屜裡的書也全被丟了一地,椅子推倒在地,斷了一隻腳。
“誰乾的?”他語氣平靜,就好像這不是他的位置,同學們詫異的同時卻也沒人敢搭話,全當沒聽見。
“再問一遍,誰乾的?”江時暮的語氣冷了幾分,同學們忍不住回頭看了他。
這兩天的相處下來,他們以為新同學幽默風趣,性子也軟。沒想到突然冷著一張臉的模樣,還是有些杵人。
他們偷看了一眼後,立刻將腦袋轉了回去。
“是、是方垣。”一個坐在第一排的小女生,她的聲音細細小小,在安靜的教室裡特別清晰。
“你瘋了,要是被方垣知道,報復的就是你了。”她的同桌也是一位女生,見她口出驚言,忙拽了她一下。
江時暮道了聲謝,又對其他同學道,“方垣既然想報復我,又當著你們的面,當然不會怕我知道,你們沒必要替他藏著掖著。”
教室安靜了一會,有個同學弱弱的道,“我們不是故意瞞著你,實在是方垣他不好惹,我們家做小企業,真的不敢得罪他。”
“是啊!是啊!”幾個同學紛紛附和。
江時暮冷笑一聲,“對著桌子發什麽脾氣,我人不就在這。”
話音一落,方垣就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還以為你今天不敢來學校了,哼,還有點膽子,敢耍我是吧,那你可要做好被我報復的心理準備。”
“像這樣?”江時暮眸子瞥向雜亂的桌子和滿地狼藉的書,語氣中帶著嘲諷。
“能耐啊!在這學校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公然挑戰我的底線。”
方垣氣的簡直要原地爆炸,昨天他還在感歎顧嘉丞的好騙程度,開心的約了幾個朋友去浪了一波,結果一回家就被父親一陣痛打。
他這才知道,學校的事已被班主任通知了家長,主要是這件事牽扯過大,鬧出了人命,班主任不得不把事情的始末給說了個清楚。
方垣的父親也深知這個兒子的惹事能力,只是沒想到這會還牽扯上了人命,他嘴上和班主任說著有誤會,心裡早就認定了這和方垣脫不了乾系。
“你昨天到底和林賤人說了什麽?”
“林老師的問題,我實話實說,這不也是順應你的心願嗎?”
好一個實話實話,方垣氣笑了。“兩點半?這就是你說的不具體的時間?”
江時暮聳了聳肩,一副無辜的模樣,“這可不是我說的。我隻說了第一節 課,至於具體的時間,或許是趙老師調了監控吧。”
方垣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他這兩天對拉下臉死纏爛打的求著顧嘉丞,這人倒好,嘴上應著,轉眼就把他給出賣了。
江時暮的確沒有說出具體時間,而他們倆碰面的體育樓是沒有監控的,而林老師調的監控,自然是校門口的。也就是當時還是原主的顧嘉丞,剛踏入學校的時間點。
大約是兩點二十分,而當顧嘉丞脫離身體陷入沉睡的時候,就是江時暮出現的那一刻,在體育樓,根據校門道體育樓距離的推算,大約是在兩點半。
和方垣所說的兩點零五的時間是衝突的,根本不成立。方垣撒謊的原因也就更加引人深思。
“顧嘉丞,你給我等著!我今天把話放在這,以後的日子,你別想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 江時暮:開始搞事!
064: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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