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華的臉色難看至極, 後悔跟這整日齷齪穢色的風情宮的人打交道。顯然這洛神香與毒素無異,於是他閉目凝息,準備運調靈力將被吸入體內的洛神香逼出體外。
景睿見狀立刻抬手驚恐地喊:“不!千萬不要強行將它逼出去!”
殷容華緊抿著唇, 睜開怒氣衝衝的雙眼, 眼底仿佛盈蕩著團團火焰。
景睿被他瞧得瑟縮一下, 咽了咽口水繼續道:“這洛神香是我們風情宮至寶,是我哥親手調製的。他自然也知曉修真之人慣用的逼出毒素的方法,你若是按照常規方式進行運調,反而會順其道而行,加重洛神香的效果!”
這提醒倒來的正確,殷容華在心中道, 這個景睿可算做了件帶腦子的事。
“不過好在有我在, 可以直接告知你解除這洛神香的唯一方法!”沒有被罵被打, 景睿也就沒方才那麽慫了,說話語氣都硬了幾分。
殷容華神色波瀾不驚,隻壓低了聲音問:“是何辦法?”
景睿有點小興奮:“大多數人遇到此等情況都是立即將其逼出體外, 但實際上這香液中藥物只是剛開始勁頭大。只要你找一處無人地方靜心打坐,心中不斷念清心咒,不到半柱香的時辰, 香液會自然散發至體外!”
殷容華:……
聽上去藥效如此強大後果極其不堪的風情宮至寶的解毒方法竟是……
“僅此而已?”殷容華問了句。
景睿乖巧點頭, 而後突然想起什麽般急促道:“哦不對,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
殷容華順目傾聽。
景睿鄭重之重地強調:“在你靜心打坐之時千萬不要被任何人打斷,否則那香液恐會逆血攻心!”
清寒的夜裡, 長燈朦朧,冷泉湖邊的兩人相視無言。
忽而一陣冷風拂過,吹起兩人的衣擺,仿佛特意在給景睿說的這句廢話應個景。
所有人在靜心煉法時都不可隨意被打攪, 輕則有損筋脈,重則走火入魔,這是修真界基本常識。
“滾。”殷容華低聲說了這麽一句,這便要走。
景睿硬著頭皮問道:“哎你現在不就地打坐嗎?就半柱香,半柱香的時辰就能解毒!”
而殷容華則是片刻都不想等。
景睿望著殷容華的背影很是失落,瞧著美人頭也不回,於是又揚聲喊了兩聲。
這次,殷容華終於停住腳步了。
景睿的眼睛一亮,就見殷容華瀟灑地轉過身,周身仿佛溢著絲絲寒氣。美目冰冷疏離,宛若寒潭。
“你不喊我還忘了。”
他語氣冷冽,佯裝若有所思:“做了這麽多好事,要如何才能讓你‘消停’一陣?”
景睿:??
殷容華垂眸抬手,單手捏了個訣。就見他面前的景睿“砰”地一聲炸開了一朵煙霧,滾滾白煙散去之後,七尺男兒頓時不見身影,只剩一隻通體雪白,尾巴細長的官倉老鼠!
他被殷容華變成了隻小鼠,以示懲罰!
“嘰!!!!”那官倉老鼠看清現實後渾身僵硬,小黑豆眼睛晶晶亮。接著它仿佛受了刺激似的原地亂竄,並且尖叫著似乎隨時可能破音!
殷容華冷嗤一聲,轉身無情地離開。
·
回到寢房的殷容華打開門時,一道暖黃的燭光從門縫裡漏出來,灑在他腳下,灑在他身上的刹那,他怔了片刻。
他以為人應是走了。
沒想到還在。
一股“有人在家中等著”的念頭油然而生,甚至化去了方才跟景睿生氣的不悅,以及他本身就淡漠薄涼的心緒。
心中漾來一抹暖意。
殷容華輕輕合上房門。
他進入內室,迎面就見到席厭雪坐在內室中央的圓桌前。身上穿著明顯大一號的衣衫,銀絲花紋的領口略寬,隱約露出精致深刻的鎖骨。
他頭髮隨意用繩帶束在腦後,正低垂著頭。面前擺著一本剛翻開一頁的書冊,一隻手撐著頭,雙目緊閉,睡得正沉……
殷容華不由噤聲。
這人竟然坐著入睡。
而席厭雪因睡得正香,稍稍一動,頭部重心就不禁偏移。眼看著那顆腦袋一晃,就要從撐著的右手上砸下來。
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掌托住額頭。
沒有臉砸書本的席厭雪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覺得額頭溫溫熱熱的,但很快那溫熱就不見了。粗神經的他摸了摸額頭,又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第一反應這是哪兒?
不過很快他便瞧見了不知何時回來的殷容華,清冷絕塵的美人就站在他面前,臉上無甚情緒,隻字不語。
席厭雪登時腦子清醒過來,啊,這裡是殷容華的寢房,他身下是殷容華的桌椅,看的是殷容華書架上的書冊!
他捏了捏眉心,對站在眼前的人道:“回來了啊?”
他將桌上的書合上,嘟了嘟唇吐槽:“你這都什麽鬼畫符,看不懂。”
若說看不懂也是誇張了,繁體字他怎麽也認得幾個。可就是拚湊到一起連成句子,就觸及他的知識盲區了。
看一頁就能睡著,很助眠!
殷容華垂眸看了眼席厭雪手中的那本蓮風巔最淺顯易懂的內經,不動聲色地問:“困了?”
席厭雪咕噥“嗯”了一聲,右手摸上那無聊書冊的邊角,袖口有一點點長。
殷容華走到椅邊,背對著他抬手脫下外袍。
席厭雪眼簾忽抬忽落,眸子一會兒一看殷容華,耳邊的殷容華脫外袍的窸窸窣窣。
按照正常邏輯,他應該起身離開,不打擾人就寢的。
其實方才殷容華在時,他換完衣服後就可以走了。只不過殷容華離開,竟是不知去了哪裡,他便告誡自己,至少等殷容華回來,道個別再走。
順便道個謝。
即便之前說了不會再找殷容華,但顯然,這次是殷容華救了他。
他自然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當時他是又怕又氣,事後過過也就沒什麽了。
男人嘛,社會主義兄弟情向來敞亮豁達,沒有那些彎彎繞繞,自然不會在意那些細節。
可現在氣氛就是這麽怪怪的,他不開口,殷容華也不開口。
殷容華一時不開口還有情可原,他在這傻坐著不主動走人,那不就是等著被主人趕嗎?
於是……
他神色扭捏,手指不自覺地扣著書冊側頁。在殷容華將衣服疊好轉身後,終於開口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其實……我還沒跟你說聲謝謝呢。”
他臉微微發熱,眼簾低垂,視線粘著眼前的檀木桌不抬。
“咬你是我不對,我這人敞亮的很,是我的錯我肯定大大方方地認。”
說完,他抬了抬下巴,挺直了腰板接著說:“不過這不代表我就不生氣了。”
“南窟谷的事我還記著呢,你可別以為我會忘。”
殷容華瞧著他這個樣子,眸低有波瀾微動,有一絲溫色。
席厭雪繼續喋喋不休,更是跟殷容華談起了條件:“所以以後無論何時各地,你都不可將我一人丟在某處。尤其是昏暗狹小的,黑布隆冬的地方!”
主要是怕沒有主角在一旁罩著,他分分鍾領盒飯。
殷容華聞言,沉著嗓子輕輕“嗯”了一聲。
席厭雪欣喜,心情大好。主角攻的承諾可不亞於長期飯票,那就是繩命的保障啊!
他一高興就無所不言了,也絲毫沒有想離開的樣子,朝殷容華招手示意他坐下來,並且一手伸進衣袖裡,似乎在摸索著什麽。
他在摸金匣子,這件事捂在他心底誰也不能說簡直就是折磨。更何況這事是事關殷容華劇情線的大事,怎麽都不可能瞞下去的。
剛好可以借此次他倆和解的機會,商量如何應對。
可他也是一瞬興起,心道金匣子要不就別拿出來了。原因無他,裡面的東西實在堵心。
殷容華撩起衣擺坐到了席厭雪對面。
他的“洛神香”還未解,雖說對化神期的他沒什麽影響,但仍舊留存於他體脈之中,需要排出去。
不過因為沒什麽影響,他便就留了下來,不急著打坐。
溫黃的燭光映在席厭雪眼裡,像撒了星星點點的光點,漂亮極了。他嘴角嗪著笑,興致高昂:“在南窟谷我跟你提到的那個金匣子你還記得嗎?”
殷容華點了點頭。
“那仙樹上的問天石的確是所有人爭搶的要點,然而我此行前去,其實是為了問天石下面那隻金匣子。”
殷容華緊緊盯著席厭雪,漆黑的瞳仁幽深,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席厭雪自顧繼續說著:“匣子裡面固然有東西,不過究竟是何物,在我跟你揭曉之前,我想給你講一個小故事,很短很短。”
他問:“師弟可有聽說過‘豔鬼’?”
殷容華低聲道:“未曾。”
席厭雪臉上的笑容很得意,這種手握劇本,知曉所有劇情的能力真的爽!
他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對殷容華道:“這個名字其實已流傳數百年,只是因正道不恥,又從來未有人見過,而鮮少被人所知罷了。”
“所謂‘豔鬼’,乍一聽名字便能知曉其外貌定能迷惑人心的,定是與男子行……那種事有關,是極為低劣的蔑稱。”
“之所以會‘臭名昭著’,也是因為狐媚者,形惑人。專挑男子下手,與之交合吸取男子精元。”
“但也有人說……”席厭雪席厭雪臉上向來燦爛無慮的笑容忽而淡了下去,“它們的真實名字叫‘映月狐’,是上古半神族,可化人形。映月狐在,可為一方子民帶來福蔭庇佑,護他們百年風調雨順糧草豐盈。”
席厭雪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抬眸望著殷容華,問道:“若是你,你會相信哪一種說法呢?”
殷容華的眸子深邃,薄唇輕啟,聲音低沉但很有磁性:“未見其人,不予置評。”
席厭雪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流。
不得不說,主角攻的三觀還是值得點讚的!
關於這“豔鬼”,亦或是“映月狐”的真相,那本未能完結的勞什子小說其實也並未給出詳盡解釋。
“不過後來神族被滅族,卻是真的。”席厭雪繼續說。
“交合可以讓狐者功力大增,修真者則會修為大減,久而久之,靈修數十年的修真者會變為普通人,甚至是廢人一個。”
殷容華眸光清冷,輕蔑冷笑:“那對修真者來說,這‘豔鬼’定得避如蛇蠍。”
席厭雪沉沉一笑:“不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景睿:嘰!嘰嘰嘰!嘰嘰嘰嘰!(你毒還沒解呢!我已經毒發了!)
殷容華:不急
景睿:……
感謝在2020-09-20 07:23:35~2020-09-21 21:2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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