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現在他們在虞澤的家中。

　　宋彥陷在鬆軟舒適的沙發裡，虞澤為他舀了一杯朗姆口味的冰淇淋。

　　「躺下休息。熱潮期吃了抑制劑，但還是很容易疲倦，尤其是最後一天。冰淇淋能平息悶熱感。」虞澤為他拉上一層紗質窗簾。房間裡暗了許多，只透進來淡淡的光。讓人平靜許多，甚至昏昏欲睡。

　　宋彥握著冰淇淋，低聲說：「我一直健身，很少吃冰淇淋。不過無所謂了，這是你的身材……」他挖了一勺冰淇淋塞入口中，冰涼而濃郁的香味立刻在口中化開。

　　虞澤微笑著看他：「怎麼樣，不錯吧？這是我最喜歡的沙發和我最喜歡的口味。」

　　宋彥不置可否，但他臉上放鬆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虞澤讓宋彥休息，他去房間裡拿一些東西。

　　儘管才離開自己家中兩天時間，虞澤回到這裡卻覺得莫名溫暖。他走進房間取了些自己慣常用的東西，他從抽屜中取出自己的病歷，還有劇本，硬盤，還有幾張唱片。他裝進包裡收拾好，然後順便整理了一下房間。

　　宋彥躺在沙發上，他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和虞澤聊天。他還在糾結自己母親想離婚的事情。

　　「她完全沒必要和我爸離婚，真的。」他大聲說。

　　虞澤翻著書架上的幾本冊子：「嗯？」

　　宋彥不需要他問更多，立刻說了下去：「因為他們見面的時間已經夠少了。除了公開場合需要一起露面的時候，平時他們都是各忙各的的，私下裡能在一起吃一頓飯都很難得。」

　　虞澤看著手上的冊子入了神，沒吭聲。宋彥說：「別讓我像自言自語好嗎？」

　　虞澤這才轉頭看向他：「抱歉，我不瞭解婚姻。」

　　宋彥這時候平靜了許多，他在心中暗暗意外，難道虞澤家的冰淇淋真的有什麼神奇功效？

　　他說：「好吧。我也不瞭解。我很喜歡參加婚禮，也見過很多離婚的夫妻，但是……」

　　虞澤幫他說了下去：「但是你沒想到會輪到自己的父母？」

　　宋彥說：「對。我一直以為商業聯姻是最牢靠的婚姻。」

　　他忽然靈光一閃，問虞澤：「你覺得她是不是有新情人了？」

　　虞澤不去深究什麼叫「有新情人」，他提醒宋彥：「你說過，不希望我太深入宋家。」

　　宋彥說：「顯然現在情況有變。你找個時間，約我母親吃飯——只要是我約她吃飯，她一定會去。問問她到底是為什麼。」

　　虞澤答應了，安排一頓飯的問題不大。

　　宋彥暫時把這件事放了下來，他開始仔細欣賞虞澤的家。這座別墅對於一個單身男人來說，足夠舒適寬敞。地板和家具的顏色都較深，拉上窗簾之後，整個空間都沉靜下來。宋彥覺得虞澤的品味還可以。

　　虞澤走到窗邊，打開厚厚一本書看起來。他微微蹙著眉頭，窗簾縫隙漏出微光，正落在他的面孔上，他的睫毛微微顫動，像不能承受空氣中微塵的重量一樣。

　　宋彥看著自己的臉看呆了。他也是拍過許多次雜誌硬照的人了，但是從來沒有哪個攝影師能在他臉上捕捉到這種神色——平靜中有一絲憂悒，那麼有氣質，那麼高貴。

　　宋彥瘋狂想用一千個字讚美自己現在的臉，然後他回過神來，他現在看的是虞澤。

　　宋彥咳嗽一聲，他必須打破這種沉默。

　　「你在看什麼？」

　　虞澤抬起頭，他剛剛的憂鬱立刻藏了起來，微笑著說：「在看劇本。就是地震時候我們在拍的這部。」

　　宋彥說：「你不用擔心。劇組已經停下來了。」

　　今天早上劇組那邊出了正式通知。至少這一個月都不能恢復拍攝了，一個月後怎麼樣還兩說。至少他這個主演還要養傷。

　　虞澤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我不是擔心。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劇本。好劇本難得，之前我有半年都不想拍戲，直到看到這個劇本。」

　　他笑了笑，說：「你看過劇本嗎？其實你應該看一看的。和你很有關係。」

　　他說著把劇本遞給宋彥。宋彥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虞澤說的沒有錯。這個劇本確實和宋家有很大的關係。因為這個人物正是宋彥的高祖父，也就是他祖父的祖父。

　　所以這部電影有宋家的投資和各方面的宣傳贊助。

　　「當初選角的時候，你也插手了吧？」虞澤提了起來。

　　宋彥這時候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確實是把喬若明給塞進這家自家投資拍自家祖先的電影了。但是他沒有太強求。

　　「我基本還是很尊重導演的——小喬確實不適合演主角，所以只在裡面演一個學生。」

　　虞澤說：「當然，導演那時候和我說了。」

　　宋彥沒想到虞澤早知道，他笑了笑：「難怪我去片場的時候，你對我笑得那麼敷衍。」

　　虞澤說：「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再說了，我並沒有對你笑，我只是對記者笑。」

　　他們一直聊到很晚。虞澤覺得自己不得不走了。他現在是宋二公子的身份，雖然他很想留在自己的家裡，但是對宋二公子身邊的人來說這也太詭異了。

　　宋彥也和他一起離開了。他其實覺得這裡挺舒服，過夜也不是不可以。但這裡畢竟到處都是虞澤的東西，處處都有他生活的痕跡。他住在這裡有窺探的嫌疑。

　　他們趁著夜色離開了。

　　兩天後，虞澤在新租的別墅裡安頓了下來。雖然沒人知道宋二公子為什麼要突然租一棟新別墅，但是顯然宋二公子身邊的人都習慣了這種隨心所欲。

　　但「宋二公子」顯然比之前深居簡出了許多，也許是因為胳膊上的傷還沒有好。這幾天的「宋二公子」一直在家休養。

　　方媛覺得自己的工作量都變少了。

　　虞澤要方媛辦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聯繫設計師周澹，改花園的玻璃頂。

　　方媛這天一早對他匯報：「周澹的工作室已經知道了，他們會重做方案。問你有沒有具體的要求。」

　　虞澤搖頭：「我沒有想法。」他確實沒想法，是宋彥的父親宋若拙覺得丑，但是具體什麼要求他也沒提。

　　方媛說：「好的。等他們新方案出爐，我再拿給你看。」

　　第二件事是，約宋彥的母親沈夕佳吃飯。

　　方媛說：「我幫你定了夫人喜歡的餐廳，你看可以嗎？」

　　虞澤點點頭：「很好。」

　　方媛覺得二公子這幾天明顯好說話多了。她覺得不可大意，不可大意。

　　她又小心說：「宋先生，我這邊得到線報，有幾張關於你的照片，你看需要買下來嗎？」

　　她說著將平板遞給虞澤。

　　平板上面是一組照片，幾十張照片，拍得清清楚楚，是前兩天他和宋彥兩個人一起進了他的家，然後狗仔大概是蹲守了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後，他們又一起離開。

　　這一組照片如果放出來，實在是讓人浮想聯翩。

　　虞澤敲著平板，淡定說：「你可以安排壓下來？」

　　他之前聽說過這種操作，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因為他很少被拍到緋聞。

　　方媛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各大媒體還有狗仔的工作室，和我們的公關都有聯繫。如果拍到你的照片，會先徵詢一下意見。」

　　如果宋二願意公開，那狗仔可以曝光。如果宋二不願意，那照片就花點錢壓下來。

　　虞澤第一次動用了宋二公子的權力，他說：「壓下來，我不想別人看見。」

　　方媛立刻說：「好的。」

　　她甚至多問一句為什麼都沒有。

　　倒是虞澤感覺有些尷尬，他對方媛說：「你不要誤會。我和……虞澤真的沒什麼。」

　　方媛表面：「我明白。」

　　方媛內心：「呵呵。這是想踏兩條船啊，小心玩劈叉。」

　　方媛一離開，虞澤扶額，他沒想到自己和宋彥碰面這麼引人注目，這就被狗仔盯上了。

　　他立刻給宋彥打了個電話。

　　虞澤把事情說了，他說：「我把照片壓下來了。」

　　宋彥笑了起來：「幹得好。」

　　虞澤說：「以後我們見面得更小心。要不然難道次次都花錢買照片？」

　　宋彥無所謂：「有什麼關係？我有的是錢。」

　　虞澤發現，宋彥這種富N代和他的想法真不一樣。雞同鴨講不過如此，他的擔心似乎完全是多餘的。

　　虞澤想了想，問：「你在幹什麼？」

　　宋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朗姆冰淇淋，說：「沒幹嘛。」

　　虞澤說：「今晚我和你的母親吃飯，在翡翠宮。」

　　作者有話要說：　　就算狗仔照片沒曝光，他們還是會被曝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