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彥離開他的病房之後，虞澤終於有了獨處的時間。一個人一靜下來，感覺就有點恍惚，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格外不真實。

　　虞澤只能打開電視，一邊看新聞一邊用手機瀏覽著地震救災的最新進展。然後他試著用手機和宋二公子第一次進行了聯絡。

　　「請和我的經紀人說，用我的名義賑災捐款。金額100萬左右，可酌情增加。」虞澤給宋二公子發了一條消息。

　　宋彥很快回覆：「沒問題，我會盡到告知義務。我的捐款你不用插手，會有我名下的慈善機構搞定。另外，才離開你半個小時，我已經開始想念我的身體。」

　　虞澤想起宋彥形容自己是「完美的alpha軀體」，不由發笑。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宋彥確實有足夠的資本自戀。

　　他簡單回覆了兩個字：「謝謝。」

　　宋彥看著手機上那簡單的謝謝兩個字，覺得虞澤未免有些太冷漠無情了。

　　不過這時候宋彥發現，作為一個影帝，他這時候需要應付的事情也並不少。首先就是他現在擁有了千萬影迷和粉絲，對虞澤現在的情況極其關心。

　　虞澤的經紀人來了，是一個略有些頭禿的中年男人，叫杜信然。宋彥不太喜歡他，和頭禿以及顏值無關，他覺得杜信然有點陰沉，不過既然虞澤沒有異議，他當然不能在第一天變成虞澤的時候就炒了他的經紀人。

　　宋彥把捐款的事情告訴了杜信然，讓他去辦，至於宋彥自己負責給支票簽字就行。

　　老杜反覆確認了幾遍：「你確定嗎？我建議你……」

　　宋彥的霸王病當場發作，他不容一個頭禿經紀人的質疑，語氣十分肯定：「我已經決定了。這是我做事的風格！」

　　他一不小心就帶出了自己的口頭禪。

　　之後宋彥又錄了一個小視頻，拍了幾張照片，用於宣傳和安撫影迷。

　　虞澤的家人也打來的電話關心虞澤的情況。宋彥都讓助理小陳接了，說自己要休息。但虞澤的兄妹太多，一會兒就來一個電話，最終宋彥還是勉強視頻了一下。

　　虞澤的父母都在老家。兄妹五人虞澤是老大，下面還有兩弟弟兩個妹妹。除了年齡最小的小妹還在上學，其他弟弟妹妹都已經成家。

　　這一大家子人，宋彥還沒來得及弄清楚誰是誰，和他視頻的是哪個弟弟。視頻的年輕人裡已經熱情說了一大堆，還抱著個流著口水吱哇亂叫的小孩，說要給虞澤看看。

　　宋彥不知道這是哪個侄子，但眼睛大又亮鼻子精巧，還真有點像虞澤。宋彥剛剛知道虞澤是omega，也就是說虞澤也有可能會生下這樣一個孩子……也就是說他現在正在用的這具身體……

　　宋彥一下子打了寒戰，看著視頻裡可愛的孩子跟見了鬼一樣。

　　「叫叔叔！叔叔可喜歡寶寶了，叔叔最喜歡寶寶了對不……」

　　「再見！」宋彥大喊一聲，把手機一扔。

　　留下對面一片黑屏不知所措。

　　宋彥驚魂未定，只能安撫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再堅持一個半月。再過一個半月他一定要和虞澤交換回來！

　　虞澤在宋彥這邊情形還比較平靜。

　　並不是說宋家的事情簡單，恰恰相反，因為宋家太過龐大，所有人都分工明確。「宋二公子」要求清淨，沒有人敢來打擾。

　　直到傍晚的時候，一輛直升飛機停在了醫院大樓天台上——宋彥的父母到了。

　　他們在醫院裡慰問了醫院員工，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才到「宋彥」的病房中。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虞澤一瞬間有些緊張，但他很快平靜下來。因為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這麼離奇的事情。他只需要當做是進入一個角色，和平時在片場一樣，沒什麼可緊張的。

　　宋彥的父親宋若拙大約六十歲左右，滿面嚴肅。虞澤覺得宋彥的大哥宋奇更像宋若拙。

　　「爸。」虞澤叫了一聲。他在心裡默念，這是台詞，這是台詞。

　　宋若拙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炬。虞澤以為他要教訓宋彥，責備宋彥為了追星差點出事，他已經準備好了愧疚的神色。

　　宋若拙說：「你看到花園新裝的那個玻璃頂了嗎？太難看了。」

　　虞澤一怔，然後他當做這是一場即興表演。

　　「我覺得還挺好的。」他語氣輕鬆。

　　宋若拙完全沒察覺到兒子有什麼異樣，他接著說：「你當然覺得好看了，你找的設計師朋友，吹得天花亂墜。他叫什麼名字？」

　　虞澤當然不知道設計師的名字，他說：「要我聯繫他嗎？」

　　宋若拙說：「對，重做。」

　　說了這麼幾句話，宋若拙便看了兩次表。虞澤立刻說：「爸，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宋若拙嘟噥了一句：「我哪有時間休息。」但他還是匆匆離開了。

　　宋若拙一離開，他的妻子也就是宋彥的母親才進來。

　　虞澤覺得這對夫妻有點意思。之前他問過宋彥，面對他父母的時候要注意什麼，宋彥說他們是「普通夫妻」，除了超級有錢，和其他人的父母沒什麼不同。

　　現在看來，宋彥對「普通夫妻」的理解和正常人有點不一樣。

　　宋彥的母親叫沈夕佳，也是名門出身，和宋若拙當年結婚是強強聯合。除了宋家的社交，沈夕佳還有自己的服裝品牌和大牌的合作，傳說中個人資產十分可觀。

　　沈夕佳五十多歲，但身材皮膚都保養有道，妝容乾淨。虞澤這樣近距離看她，依然不覺得她像有兩個成年兒子的人。雖然其中一個兒子的心理年齡存疑。

　　與宋若拙不同，沈夕佳一進來便攬住了虞澤的肩膀，仔細檢查他受傷的地方，滿面心疼。

　　「怎麼這麼不小心？喬若明有這麼好？值得嗎？」沈夕佳噼裡啪啦幾個問題，虞澤根本來不及回答。

　　「媽……」他只能笑著指望敷衍過去。想來宋彥這樣的兒子肯定敷衍過她許多次。

　　沈夕佳笑了起來：「你怎麼喊我媽了？」

　　虞澤心中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不然呢……

　　好在沈夕佳又說：「現在你每次一叫我媽，我都覺得老了。」

　　虞澤明白了，應該是宋彥和母親之間有什麼別的稱呼。他微笑說：「今天不一樣，我受傷了。」

　　他又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胳膊。

　　沈夕佳的面色一下子柔和許多，她在沙發上坐下，與虞澤慢慢聊天。

　　沈夕佳覺得宋彥今天真有什麼東西不一樣，好像特別能沉下心來陪她聊天。只是最後她說要接宋彥回家的時候，他拒絕了。

　　虞澤按宋彥的意思說了，暫時不回宋家住，出院之後還是住在外面。沈夕佳沉默了片刻，說：「彥彥，你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虞澤沒吭聲。

　　沈夕佳又說：「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這件事我之前想告訴你的，但是你總是沉不下心。這次你受傷，也許會有點不一樣……」

　　她的語氣那麼慎重，虞澤不由說：「什麼事？」

　　沈夕佳說：「我決定和你父親離婚，我下定了決心要和他離婚。」

　　虞澤一臉震驚。

　　更糟糕的是，他根本不應該在這裡傾聽宋家的秘密。

　　沈夕佳還說：「你大哥那裡我還沒說。不過你知道的，你大哥嘛，他總歸是更向著你爸的，而且他比你更冷靜。」

　　虞澤：「我……不冷靜。」

　　沈夕佳說出來好像心情好了許多，她伸手拍拍兒子的手：「你不用擔心。」

　　她起身，腳步輕盈地離開了。

　　沈夕佳一離開，虞澤立刻拿起手機，他給宋彥發了一條消息：「明天，面談。」

　　他剛發出消息，手機鈴聲響了。虞澤看了一眼接通了，打來電話的是喬若明。因為喬若明仍在宋彥的通信優先級別上，所以虞澤還是要像宋彥一樣，至少要應付一下。

　　喬若明低聲問：「我現在能來看你嗎？我悄悄溜到你病房裡好不好？」

　　他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似乎有那麼些魅惑。

　　父母都要離婚了，再沒心沒肺的人這時候也沒心思親熱。

　　虞澤說：「小喬，現在不是時候。」

　　喬若明嗔怪：「那什麼時候是時候呀？」

　　虞澤實在沒心情和他**，他說：「我困了，要睡了。」

　　他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晨，天氣溫和，一切都很好。今天輕傷的很多人都將出院，其中包括虞澤和宋彥。

　　生活助理在為「宋二公子」整理著行李，虞澤一邊喝著果蔬汁一邊刷著手機。他已經用宋彥的名義租了一棟別墅。宋彥當然也在租在同一片別墅群。

　　今天他們約好了在別墅附近的一家餐廳碰頭。虞澤還在苦惱怎麼把昨天的大新聞告訴宋彥。知道父母要離婚已經是一件傷心的事了，更何況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

　　虞澤又喝了一口果蔬汁，刷新了一下娛樂版新聞。

　　一行新聞頭條映入他的眼簾——「虞澤為地震捐巨款一千萬，居目前捐款明星之首」。

　　虞澤一口水全噴了出去。

　　與此同時，宋二公子也在欣賞這頭條，他笑著對身邊的助理說：「你看，這才是頭條嘛！這才夠氣派！」

　　作者有話要說：　　宋二：要加就加一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