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安玉心竟然又在凌渡,洛曇深有些詫異,跟許沐初踫了個杯,在鼎沸的人聲中倒也不用刻意壓低聲量,“他怎麼又來了?”
“我怎麼知道?”許沐初笑了兩聲,抬手就想往洛曇深肩上搭,“倒是你,洛養生,怎麼又來了?”
洛曇深雖然也飲酒,但討厭別人身上散發出的酒氣,毫不留情地將許沐初拍開,“來買醉不行啊?”
“誰都能說這話,就你不行。”許沐初往吧台上一趴,“你這成天喝雞湯魚湯的大佬,喝杯果酒就叫買醉啦?簡直是瞧不起我們這些正兒八經買醉的人。”
上次喝得不省人事,雖然最後沒跟誰發生什麼,但到底斷了片兒,洛曇深不喜歡那種yh不受自己掌握的感覺,這次再來,要的便全是酒精量可以忽略不計的果酒。
“他喝的什麼?”洛曇深轉過身,往安玉心方向看了看。
“哎,你別是對小王子有企圖吧?”許沐初將他轉回來,“怎麼那麼關注人家啊?”
“不就好奇嗎?”他晃著杯中的淺紅色果酒,眉梢一挑,十足的風情,“你不好奇他為什麼來凌渡嗎?”
“有什麼可好奇。”許沐初將自己端著的洋酒一飲而盡,“yh終于養好了吧?他年紀也不小了,以前被關在家里治病,什麼都沒玩過接觸過,現在yh沒以前糟糕了,便想出來‘放風’唄。”
洛曇深想了想,“嗯,有可能。”
“今天是明昭遲帶他來的。”許沐初又道,“人表哥表弟的,你就別瞎操心了,啊?來,走一杯,今晚醉了去哪兒?需要我給你安排人嗎?”
洛曇深和許沐初踫了個杯,卻沒有喝掉杯里剩下的酒。吧台的流光落在酒中,酒倒映在他眼底,蕩出一汪瀲灩。
許沐初看出他心情不好,往他背上拍了拍,“我要是你,我就直接把人搞床上去,操了再說。”
他擺擺手,“你懂個屁。”
“嘖,我睡的人能比你少?”許沐初笑道︰“你啊,現在就是沒吃到,所以才這麼惦記。等你操了他,讓他在你身下軟成一灘水,你倆的角色就得調轉過來,換他惦記你了。那人叫單什麼來著?你說他一個小老百姓,居然也敢跟你拿喬……”
洛曇深不愛听這些,冷著臉將許沐初趕走,一個人喝了一會兒,愁非但沒被澆掉,反倒是越喝越煩躁。
他倒是想直接把單於蜚給上了,這人簡直跟春藥似的,無時無刻不撩撥著他蓄勢待發的(ru)望。
但這些年他玩的人雖多,規矩卻從來沒壞過。
感情這事講求一個你情我願,沒追到手的人他不愛踫,霸王硬上弓沒意思,還掉價。他寧願每天想著單於蜚的yh自瀆,也懶得強行把人綁在床上。
“洛少。”
正煩悶著,身後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他回過頭,見安玉心正站在離吧台不遠的地方。
他在原城的上流圈子里一直維持著風流紳士的“人設”,待人和氣溫柔,舉手投足間風度不凡。
但現下,他正為單於蜚的事心中起火,並不想勞神費力維持“人設”與安玉心談天說地,亦不知道安玉心為什麼特意來找自己,于是眯了眯眼,裝出半醉之態,笑盈盈地看著安玉心,卻並不說話。
“你,你喝醉了嗎?”安玉心問。
“嗯?”他醉眼迷離,連反應都慢了許多。
安玉心無措地皺了皺眉,輕輕抓住他的手臂,“洛少?”
他反感被動的肢體接觸,眉心淺淺一蹙,但唇角仍帶著無可挑剔的笑。
安玉心連忙將手收回去,後退一步,“我,我幫你去叫許少。”
安玉心一走,他眼神便恢復清明,唇角也壓了下去,整個人從里到外都透著涼薄。
許沐初趕來,“你沒事吧?怎麼喝果酒也喝醉了。”
他回身看了看,安玉心沒在,便說︰“沒事。”
許沐初狐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沒醉,這才離開。
吧台上又只剩他一人了,可安玉心那個岔一打,他再繼續喝,便感到索然無味,什麼興致都沒有了,心里不停想著——
單於蜚為什麼請假?
家里有事兒?
還是故意躲著我?
單於蜚將檢驗單疊好放在衣服口袋里,從醫院出來時松了口氣。
醫生說眼楮沒有大礙,近期出現的酸脹、易疲勞現象都是正常情況,但同時又囑咐他注意休息,保證睡眠時間,不要太過勞累。
“咱是受過傷的人,不能和正常人一樣造,這你得明白。”醫生將他送到診室門口時再次叮囑。
“嗯。”他點頭,“謝謝您。”
太陽西沉,醫院外面的路邊攤擺起來了,他從被侵佔得寸步難行的小道里費力地穿過,被涼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感冒沒有好,但灌了幾杯熱水後,yh不像上午那般難受了。
他有些後悔請假,一看時間,現在再趕去鑒樞也來不及了。
正在這時,超跑囂張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他下意識向馬路上看去,果然看見了那輛熟悉的跑車。
是洛曇深嗎?
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想要看清楚駕駛座上的人。
但這太困難了。
雙眼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發痛,生理性眼淚染濕了睫毛。他不得不用力閉上眼,用溫暖的掌心輕壓在眼皮上以緩解不適。
街口風大,感冒的人不能二次受涼,他站了一會兒,想起今年真得買件厚實的衣服了,便調轉腳步,向附近的服裝批發市場走去。
原城有很多高檔商場,鑒樞酒店就坐落在那些商場所在的商圈集群里,但他從來沒有去逛過,一來沒有時間,二來沒有必要。
服裝批發市場烏煙瘴氣,砍價聲與吆喝聲不絕于耳,他不善于和人砍價,但這種地方不砍價就只有一種可能——當冤大頭。
所以他挑了很久,才在一家趕著收攤的店里買到了兩件老板懶得漫天要價的厚棉衣。
自己一件,爺爺一件。
出門時沒有騎車,回家倒了幾趟公交,回到摩托廠家屬區時已經是九點。
其實也還早,他很少有九點就回家的時候。
家屬區外有一條擠滿流動攤的小巷,賣的全是砂鍋米線、炒飯、煎餅、麻辣燙之類的小吃。他已經走過了,卻感到腹中空空,倒回去要了一份加油條的砂鍋米線,落座後正要將兩大包衣服放在旁邊的凳子上,就听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
“請假原來是去購物了啊?”
他抬起頭,見洛曇深正背對著路燈,神色陰沉而玩味地打量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