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周省之直接從企業過來的, 企業要留他吃飯,周省之婉拒了, 暗示對方風聲緊, 飯留到以後再吃。回來時給李容曼打電話問她在哪,李容曼說跟梁瓷在辦公室閒聊, 待會兒就走了,關於梁瓷跟高永房以及王鳴盛之間的愛恨糾葛他沒多少興趣,不過很明顯國人思維也越來越開放了。
剛開的西式餐廳, 前臺招待的服務員熱情款待,他早來了幾分鐘,剛解開西裝扣子坐下就看見餐廳門被打開,全透玻璃門,推上去沉重, 王鳴盛神情自若, 上前兩步推開外層的門, 請梁瓷跟李容曼先進,一米外還有一層玻璃門,李容曼抬起手要推的時候, 王鳴盛上前搭了一把。
一邊跟梁瓷說話一邊往裡走,眉眼之間都是風流。
梁瓷聽見李容曼催促, 往前看去, 人群中一下子看到周省之,跟那天見面略微不同,穿得正式。
兩個男人見面握手, 相互寒暄。
“周教授怎麼沒去我那邊?景致好還安靜。”說到這帶著試探與輕描淡寫,“不好意思,時不時就想拉生意。”
周省之沒有介意,彎腰坐下,他跟李容曼同坐,梁瓷跟王鳴盛坐對面。
“怕王總不給請客的機會,所以就沒過去。”
王鳴盛不卑不亢:“教授請客吃飯是折煞我,從小我就怕老師,來之前一顆心砰砰亂跳,怕表現不好罰我抄書。”
李容曼笑著,揮手招來服務員點東西,翻開飲料果汁一欄,詢問大家吃什麼喝什麼,把功能表遞給梁瓷,托著臉,言辭間都是挑逗:“那跟梁瓷在一起更有趣了,梁瓷也是老師啊,有沒有罰你抄書?面壁思過?”
王鳴盛往後一靠,背低著沙發攤手,表情閒適懶散,眼眸往梁瓷臉上肆意流轉:“她心疼我,那倒不會。”
梁瓷從冒熱氣的水杯口挪開眼,輕輕掃了他一下,被講得有些心虛,主動幫他倒了杯熱茶,茉莉花喂飄散開,王鳴盛垂眼看著,心裡歎了口氣,可算體貼一回。
她把茶杯端起來塞進王鳴盛手裡,“喝茶。”
王鳴盛看了眼飄散的茉莉花,一時間產生錯覺,總覺得她想表達的應該是閉嘴而不是喝茶。
桌子下麵探過去,捉住她的手捏在指尖把玩,梁瓷掙脫不開,單手托著杯子喝水,側過來頭瞪他一眼。
王鳴盛微微用力,臉掛上無害般的笑,“怎麼?茶不好喝?想喝什麼?”
梁瓷垂眼沒說話,拇指攀上他的手背,握住他,而後輕輕用指甲掐他,兩人你來我往較量,李容曼卻絲毫不知情,服務員在外邊介紹套餐,降調套餐有多實惠有多好。
王鳴盛這時已經鬆手,手背上被貓爪留下了一道月牙,皮肉微陷,痛倒是不同,半天凹陷沒起來。
周省之被服務員講得沒什麼耐性,低頭看了一眼,對李容曼說:“請王總吃飯,得有誠意。”
李容曼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後都是自己人,要什麼誠意。”
她說著隨手指了指幾個套餐,功能表交給服務員,對梁瓷說:“咱們四個以後得經常出來吃飯,讓他們倆也熟悉認識一番。省得跟陌生人一樣。”
王鳴盛眉角微動,不過沒打擊李容曼的積極性。
李容曼初衷是好的,她跟梁瓷關係好,以後如果不出意外,王鳴盛跟周省之也不是外人。
不過兩個男人顯然對這事沒多少興致,一個覺得自己門檻高,自帶幾分清高,另一個知道對方清高,不是一路子的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不過王鳴盛還算圓滑,儘管不太喜歡跟周省之深交,言辭之間盡在捧他,真心不多,假意不少。
梁瓷中途去衛生間,王鳴盛藉口陪她跟過去,兩人走到外面,梁瓷抱著手有些不開心。
王鳴盛自認沒招惹她,默了會兒低頭問:“怎麼了?”
梁瓷垂眸問:“吃個飯也裝腔作勢,累不累?”
沒想到他回答的很直接:“不累,習慣了。”
她深吸了口氣,“你不喜歡跟周省之吃飯完全可以推了……當然也有我的原因,我突然告訴你的,你想推也沒辦法推。”
王鳴盛點了一支煙,站到抽煙區下風口,半合著眼眨了眨,“沒有,他請我們吃飯,又不是我們請他,不吃白不吃。”
“你騙人,”梁瓷揭穿他,“我感覺到你不太開心,以前你在我住的地方跟張燕微和肖斌一起吃飯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端架子。”
王鳴盛喉頭發出一聲悶笑,叼著煙看她:“我看見周省之就像看見了權貴,你就當我仇富。”
梁瓷說服他:“容曼想讓你跟周省之走近是好意,她覺得我很她關係這麼好,以後有了家庭也不要生份,好好維護關係。”
他點著頭:“我知道,不過你跟李容曼關係好是你們倆的事,我很周省之合不來不能做朋友,不是誰牛不喝水強按頭就可以的。”
梁瓷有些挫敗感,腳上保持著方才的動作沒動,垂下手說:“你這樣我好尷尬,早知道就不吃飯了。”
“我只是沒按照你們倆小姑娘擺佈就沒心情吃飯了?”
“不要叫我小姑娘,我不是什麼小姑娘,我是老姑娘。”
“可不是,嫩汪汪的老姑娘。”
他說著抬手過來,曲起食指中指用骨節夾住梁瓷白皙的臉捏了把,這樣比直接上指肚要痛,她蹙著眉尖兒吸了口氣,啪一聲拍開他。
王鳴盛興致不減,把嘴上的香煙拿下,回身摁滅,大手一伸上去拉住她,帶到一邊偏僻人少,燈光也比較灰暗之處,就像啄木鳥一樣啄梁瓷的唇,不是吻她的架勢,就是逗弄。她頭偏到左邊他就從左邊啄一口,她偏到右邊,他就追到右邊咬她的唇瓣。
梁瓷的眼睛昏暗中神采奕奕,主動抱住他的腰埋入胸膛,氣息有些不穩:“你有完沒完?”
“沒完,跟你沒完。”他說話時唇齒間有煙味,剛才抽了幾口,一根沒抽完,氣味並沒有很濃郁,帶著隱隱的橙汁味。
吃過飯周省之提議去打檯球,結了賬出來,詢問王鳴盛會不會,王鳴盛謙虛道:“都會一點兒。”
周省之剛回國大概還不清楚商人之間的暗語,真會一點不精通的人直接擺手說不會,敢說會一點的技藝十有八九不是等閒之輩。
王鳴盛以前畢竟是從小弟一步一步上來的,跟人做小弟的時候陪玩,不光要輸球還要輸得不顯山不露水,把人哄開心。所以首先得什麼都會,然後再裝技藝不精。像麻將、骨牌、檯球、高爾夫等等,只要是陪人娛樂的東西,出於工作需要玩得都不錯。
只是不登大雅之堂,所以平常不怎麼顯擺。
接觸最早的就是麻將,小時候成長環境亂,他十來歲就開始出沒那些場子,每次被王父從場子拉出來都得挨揍。
其實認真想想,天生我材必有用這話還真有道理,他天生就在這塊感興趣有天賦,如今這也成了他的飯碗。
王鳴盛圍著檯球桌連發幾杆,杆杆入洞,他不緊不慢地尋找角度位置,也不緊不慢地觀察周省之的神色。
周省之收起一開始的倨傲,跟著他換了個位置,王鳴盛面色沉穩,手起杆落,只見兩球短暫碰撞又分開,清脆之聲從碰撞點傳來。
而後他的球咕嚕嚕往前滾動,準確入洞。
周省之為了表示大度放下球杆拍手叫好,幫他從洞中拿起白球隨便一丟,王鳴盛趴在檯球桌轉杆,梁瓷抿唇看他,沖他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在暗示他別這麼玩,這麼玩沒朋友。
王鳴盛一瞬不瞬地跟她對視,三秒後忽然收杆,捏了捏嗓子,找了個位置不佳的球送杆,失去準頭,球啪一聲被彈到球臺外面。
梁瓷這時瞧瞧松了口氣,王鳴盛低沉玩味之聲響起:“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了。”
接下來氣氛融洽很多,梁瓷不會打球但看得懂,這才放心離開,李容曼對檯球沒興趣,落地窗休息區點了兩杯紅酒,見她過來招手。
“打的怎麼樣?”
“……勢均力敵。”
後面兩局王鳴盛收斂許多,不再霸著檯球桌打到底不給周省之機會。
周省之磨了磨球杆,笑看王鳴盛:“王總是不是有意讓著我啊?”
王鳴盛搖頭,“這種東西也得看手氣,你這麼兩杆下來,我不太好打,都聚一起了。”
“那怎麼按照不成文規定,誰贏了誰買單?”
王鳴盛一聽就更不怎麼盡力了,連連搖頭說:“不好打,看樣還得周教授掏腰包……”
周省之回身盯著他瞧了半天,“王總不會為了省幾百塊錢故意輸給我吧?”
王鳴盛聞言樂開,否認說:“怎麼會,尤其是當著女人的面,這是個嶄露頭角的好機會。”
不過嘴上這麼說,最後還是故意輸給了周省之,一個原因是覺得周教授人中龍鳳,不缺錢,另一個原因是怕梁瓷不高興,剛才那個搖頭的眼神,他不知道是讓一讓周省之好,還是輸給他好。
王鳴盛挽著袖子出來,手上拎著外套沒穿,梁瓷臉色微紅,笑問他:“贏了嗎?”
王鳴盛勾唇道:“輸了。”
她坐著沒起身,放下高腳杯,“那是因為你讓他們。”
王鳴盛垂眼無所謂笑笑,視線盯著她的紅唇,“他們人呢?”
“都走了。”
王鳴盛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胳膊肘撐在椅子上,湊近她看了半天:“寶貝兒,你臉怎麼紅了?是不是醉了?”
梁瓷沖他有氣無力一笑,“容曼說女人晚上喝紅酒對身體好,抗衰老,軟化血管。”
他兀自舔了舔嘴唇,視線洗禮她:“嗯,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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