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傅斯衍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搞科研,留過洋,思想還算開放。
但傅斯衍出櫃的那一天,還是被自家父母狠狠地罵了一頓,傅父氣急了抄起茶杯就往傅斯衍身上砸,傅斯衍一下沒擋住,脖子就被熱滾滾的茶水燙出一大片紅。
傅斯衍一開始瞞著祁嘉,視頻的時候故意穿著高領衫,但也不知道祁嘉是怎麼看出來傅斯衍有問題的,他關了視頻,默不作聲地坐車過去找傅斯衍。
傅斯衍那時候在校外租房,祁嘉有鑰匙,剛一開門就看見傅斯衍裸著上半身,正對著鏡子給自己上藥。
「你怎麼了?」
傅斯衍嚇得手裡的棉簽都掉了,看祁嘉滿眼審視,他不自然地躲閃著,支支吾吾說沒什麼。
祁嘉走上來搶過燙傷膏,取了幾根新棉簽,小心翼翼地幫傅斯衍塗藥,「別跟我說你喝茶把自己燙成這個樣子。」
「是啊,我一不小心就⋯⋯就⋯⋯」
「你不喝開水,溫開水都不喝,」祁嘉邊塗邊吹氣,傅斯衍脖子那一塊霎時舒服了許多,「不許騙我,告訴我原因。」
燙傷的面積不小,祁嘉心疼壞了,小心又小心地把每一塊紅腫都塗上藥膏,傅斯衍嘆了口氣,單身抱緊了祁嘉。
「寶貝,我⋯⋯我和我爸媽出櫃了。」
祁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聽明白嚇得臉色發白,「那結果怎麼樣?他們不同意嗎?他們很生氣是不是?你身上的傷不會是⋯⋯」
「嘉嘉,嘉嘉,別擔心,他們是生氣,但沒到要和我斷絕關係的地步,還是認我這個兒子的,我只要再軟磨硬泡死纏爛打,時間一長,他們也就接受了。」
祁嘉還是擔心。
「你想我當初對你死纏爛打那麼久,最後還是把你追到手了,我這功夫厲害著呢,肯定對付得了我爸媽,別怕。」
祁嘉回抱他,兩個人在狹小的洗手間裡相擁,空氣裡都是刺鼻的藥膏味,但祁嘉還是不想離開。
他突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句話,人類情侶的顯著特徵是,屋子很大,但他們要貼在一起。
好像真是這樣,一抱上了就捨不得撒手了。
祁嘉在傅斯衍懷裡說:「下個月就考試了,我會努力考到上海來,你等我。」
「我相信,我寶貝是最厲害最棒最聰明最可愛運氣最好⋯⋯」傅斯衍又開始了他的無腦吹,祁嘉笑著捂他的嘴。
「你夠了啊。」
傅斯衍在祁嘉的指縫中發出聲音,他說:「也最愛我。」
祁嘉親了他一口,「這倒是真的。」
「我想你了寶貝。」傅斯衍的頭往祁嘉的頸窩裡鑽,祁嘉摸著他頭髮。
「我上星期才走的好嗎?」
「一星期也夠我受的了,等你考過來,咱們得把這些浪費的時間都補上。」
「年輕人要節制啊!」祁嘉聽出傅斯衍的話外音,忍不住提醒道。
「我還不夠節制嗎?半個月一次多嗎?」傅斯衍在祁嘉耳邊吹氣,「你不喜歡嗎?」
祁嘉耳朵通紅,他的耳朵特別敏感,偏偏傅斯衍就喜歡朝他耳朵吹氣,或者咬他耳垂。
「⋯⋯喜歡。」
傅斯衍又得寸進尺地在他耳邊說了好多葷話,撩的祁嘉面紅耳赤,逃到房間裡去了。
傅斯衍拿著兩盒「必備品」站在門邊,祁嘉躲在床上消極抵抗,「我這複習衝刺階段呢,你就知道折騰我。」
「我哪有?我沒給你支持嗎?我給你找了多少資料,幫了你多少,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祁嘉撇撇嘴,沒話說了。
傅斯衍走進來爬上床,「再說了,我不僅給你提供學習方面的支持,精神方面的支持,還給你提供——」傅斯衍壓低了聲音在祁嘉耳邊說了兩個字,還說:「我哪次沒把你餵飽?」
祁嘉的臉紅快要滴出血來,拉過被子蒙在臉上,不想跟這個流氓說話。
⋯⋯
後來,祁嘉真的考到上海去了,住進傅斯衍的小房子裡,兩個人每天過著更加沒羞沒臊的生活。
再後來,傅斯衍的父母態度終於有所鬆動,甚至偷偷來看過一回祁嘉,正好看到自家兒子和一個男孩從超市回來,提著大包小包並排走著。
男孩白白淨淨的,算不上搶眼,但讓人挺舒服的。
兩個人剛進小區的時候本來正常地肩並著肩,等快到自家樓道時突然靠到一起去了,傅斯衍一把搶過祁嘉手裡的袋子,和自己的並到一起,空出一隻手攬在祁嘉身上,還低頭和祁嘉臉貼臉,大概是在接吻。
傅家二老坐在車裡,看著兩個男孩的背影漸行漸遠,心裡酸澀無比。
小雛鳥終究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想往遠處飛,做父母的,都希望他能往幸福安寧的方向飛,可一不留神,雛鳥就飛往別的地方了,前方有風有雨,雷鳴電閃。父母除了遠遠望著他,在身後護著他,什麼也做不了。
未來的路那麼長,有人陪著他就好了。
幸好那個男孩,在很多很多年之後,依然溫柔堅定地陪在傅斯衍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