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嵩

　　TLR集團大廈。

　　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的駱丞，還沒來得及坐下， 辦公室門嘭地一聲被宋木撞開。

　　一向以穩重聞名秘書辦的宋木， 抱著手裡的平板電腦， 火急火燎地衝到駱丞辦公桌前，神色慌張地不行。

　　「BOSS！商小姐跟東皇娛樂解約了！居然連杭城財經都登了這條消息，還猜測是不是我們跟商家出現了什麼合作危機？？？」

　　「給我去換杯咖啡。」駱丞面無表情地將自己右手邊的茶盞， 往宋木方向推了一下。

　　原本還緊張著急的宋助理，條件反射地放下手裡的平板和一堆文件資料，立馬端起茶盞朝茶水間地方向走去。

　　他一邊煮著咖啡一邊腦子裡不停思索， 奇怪了， 照理說BOSS不該是這個反應才對。

　　宋木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粗粗回憶了一下，BOSS好像有三四天沒碰那隻剛買的新手機。

　　倒是那個經常跟商小姐打電話的私人手機， 似乎總會時不時看上一眼， 似乎再等什麼人給他發消息？

　　要命！

　　宋木猛地拍了下大腿，他就說怎麼那麼奇怪， 最近他陪著BOSS下班回酒店之後，商小姐似乎都沒打電話過來。

　　不應該啊？

　　那天商小姐還照顧了BOSS一夜， 還幫BOSS擦身……

　　宋木端著咖啡重新回到駱丞的辦公室，動作輕緩地將咖啡放下， 忍不住說了一句：「BOSS， 您這是跟商小姐鬧矛盾了？」

　　駱丞握著鋼筆的手一頓，筆鋒突陡，字尾上勾的力道過重， 白紙被劃了一道難看的淺痕。

　　宋木見狀，暗暗吞了口口水，自己果然踩雷了。

　　他悄無聲息地往辦公室大門處挪了挪腳，就在他準備閃身走人的時候，駱丞忽地出聲將他叫住：「過來，把門帶上。」

　　宋木腳底心發麻，只得任命地重新站回辦公桌前，然後聽到自家BOSS冷不丁問了一句：「那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宋木一聽，有些傻眼，跟著就想到自家BOSS母胎單身的屬性，默默擦了把冷汗。

　　他敢打賭，BOSS絕逼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跟商家大小姐鬧不愉快了。

　　畢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對於駱丞的問題，宋木一點也不含糊，當即就把秦嵩給賣了。

　　從秦嵩串通那幫子燕京來的公子哥，混著酒灌醉駱丞說起，一直說到秦三少一心為了給兩人製造機會，強行拐騙商素留在酒店。

　　駱丞越聽，臉色越難看。

　　那天是他自己心不在焉被秦嵩鑽了空子，只是商素那丫頭……

　　駱丞腦仁一陣發疼，這些天不僅新手機號被拉黑了，就是雷打不動每天都會打過來的私人號碼都沒了響動。

　　怕是氣得不輕。

　　眼見自家BOSS不說話，宋木忍了忍，又多嘴了一句：「BOSS，我覺得商小姐不像那些娛樂八卦說得那麼……」

　　他欲言又止，轉而說：「而且，我能感覺出她對BOSS你絕對是真心的。那天她可是親自替BOSS你擦的身，我瞧著那手法，一看就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啪」地一聲，剛蓋上筆帽的鋼筆從辦公桌上彈飛出去，駱丞臉色漆黑，抬眸，「衣服是她脫掉？」

　　宋木臉色一僵，乾笑道：「我脫掉。」

　　「這個月獎金取消，出去。」駱丞冷冷出聲，不知為什麼，眉宇間的不悅卻少了幾分。

　　他左手端著咖啡杯站起身，拉開座椅往辦公室左前方的觀景落地玻璃窗走去，右手不自覺摸了一下褲兜。

　　直到聽見關門聲，確定宋木出去了之後，他才從褲兜里拿出手機，神色難辨地撥了商素的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響了許久，始終無人接聽。

　　駱丞皺眉，難道她知道了「陳先生」就是自己？

　　他搖搖頭，自我否定。

　　如果真的知道，不用那天的那件事，光是發現他明知她是誰，卻不告訴她自己身份這件事，估計以她的性子這個號碼早被拉黑了。

　　……

　　同一時間。

　　正在機場送秦致的商素，並沒有注意包包里調至靜音的手機，這會兒正閃爍個不停。

　　她伸手抱了抱秦致，頗有些姐姐照顧弟弟的架勢，囑咐道：「到那邊之後記得給我們打電話，要是吃不慣那邊的黑暗料理，我給你多寄點月姨做的腌菜。」

　　她想了想又說：「那邊的氛圍比較獨特，希望你回來還是個直男。」

　　秦致：「…………」

　　能夠臨別來個擁抱，秦致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不過聽到商素說的那些話，少年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察覺到環在他腰身兩側的手臂鬆了松，秦致才有些戀戀不捨地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

　　他也沒多說話，只點了點頭，朝著其他人一個一個道別。

　　送秦致的人不少，等到他跟所有人道別之後，他又再次回到商素麵前，朝著商素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自己有悄悄話要告訴她，讓她湊過來些。

　　商素不疑有他，往前靠近，踮著腳，側著臉把耳朵遞過去。

　　不經意間，只感覺到臉頰處被柔軟溫熱的唇輕輕碰了一下，少年乾淨清冽的聲音，帶著些熱氣鑽進耳朵：「等我回來。」

　　商素心下微微一突，長睫微斂，眼中的神色不著痕迹地變化了一下，繼而向後退了一步，她只笑了笑，沒有點頭答應。

　　而是抬手揮了揮，說了一聲：「好好照顧自己，我們等你回來。」

　　秦致見狀眸光微頓，那張側頰有些泛紅的俊臉，閃過一絲澀然。

　　他望著商素看了片刻，嘴角才緩緩勾起一個勉強算是笑的弧度，朝她揮了揮手，轉身進了安檢口。

　　目送秦致離開，商素猶自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待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的那些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也就林蕊兒和她的同桌小魚，以及秦致的三哥秦嵩。

　　她跟秦嵩之前約了去市區的一家私房菜館吃午飯，便跟林蕊兒說了一聲，讓她們兩個先回去。

　　上車后，商素有些疲倦地靠著車椅背，神思有些飄忽。

　　這幾天要處理的事情不少，除了解約的事情，轉學的事情，美國那邊也來了消息。

　　愛麗絲的角色已經確定下來是她，因為電影拍攝的時間比較緊張，原本去燕京的打算也得擱置下來，過些天她就得重新飛往洛杉磯。

　　想到之後的一些安排都要在這幾天內處理好，還有秦致離開前的反應，來來回回在她腦子裡交叉出現，商素的心情前所未有得煩亂。

　　「昨晚沒睡好？」秦嵩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神情懨懨，沉默不語的女孩，目光帶著些探究。

　　商素緩緩點了點頭，目光沒什麼焦距地望著前方，沒精打采地回道：「工作上的事情。」

　　想到她跟東皇娛樂解約的消息，還有之前機場外被狗仔隊跟拍的事，秦嵩理解地點點頭，難得體貼：「你先睡一會兒，估摸著還得一個小時才能到市區。」

　　「好。」商素點點頭，沒跟秦嵩矯情。

　　倒是秦嵩，對於她那沒心沒肺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也是心大，她就不怕自己意圖不軌？

　　雖說難得體貼了一回，秦三少本質還是壞透了的，他趁著等紅燈的間隙，拿起手機對著身旁人的側顏拍了一張照。

　　然後打開微信，發了條語音消息給駱丞。

　　「我說阿丞啊，今天的你是綠色的。」

　　那頭本就拿著手機，正考慮著要不要繼續打電話給商素的駱丞，突然接到秦嵩的消息，眉頭微蹙。

　　【駱丞：什麼？】

　　秦嵩：「你是不是跟你家小媳婦鬧掰了？」

　　駱丞抿嘴，不說話。

　　秦嵩又道：「說實話啊，這丫頭真心不錯。要不是你小子定下了，我都有些蠢蠢欲動。」

　　【駱丞：滾。】

　　秦嵩：「讓我滾也沒用，你丫要不看緊點，遲早出事。發你兩張照片，不用謝我。」

　　說著，秦嵩把之前無意間拍到秦致那個蜻蜓點水似的吻，和商素踮著腳湊近身的照片發了過去。

　　其實在現場看，兩人一看就是很單純的分別時的親昵不舍，但是看照片，就好像一對少年戀人機場甜美告別的畫面。

　　駱丞冷著眉，目光盯著照片，神色不明。

　　過了沒一會兒，他又收到一張，是商素睡在車裡的照片。

　　看這車——是秦嵩的。

　　駱丞沉眸，幾秒之後，打了秦嵩的電話。

　　一早就等著他電話的秦嵩，看到來電顯示到時候，笑得格外陰險狡詐。

　　電話一接通，駱丞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呵斥：「你帶她去哪裡？別每天一提到女人就腦子拎不清，你想過商家老爺子到時候會是什麼反應嗎？」

　　「嘖嘖嘖，阿丞，你這話，欲蓋彌彰得也太明顯了。擔心就擔心嘛，扯這麼多沒用的幹嘛？生怕別人知道你擔心她啊？什麼心態？」

　　被秦三少無情說破，駱丞臉上劃過一絲尷尬，索性不跟他廢話，問：「地址。」

　　「想要地址也行，你跟我說說你們那晚都做了些什麼唄？聽說小姑娘第二天穿著你的襯衫出的房門啊？」

　　「滾。」

　　「嘖，你這態度。我不就是想好奇，你丫到底是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讓人家小姑娘又是解約，又是一副累得沒睡好的樣子。」

　　「她很累？」駱丞蹙眉。

　　「這不是廢話！要不然她怎麼會在我車裡睡著？」

　　「告訴我地址。」駱丞垂眸看向落地玻璃窗外，神情默認，語氣格外的冷。

　　聽出駱丞話里的冷意，秦嵩暗暗搖頭，看破不說破道：「回頭我發個定位給你，你丫先想想怎麼哄女人吧。」

　　哄女人？

　　駱丞皺眉，自己怎麼可能會做。

　　……

　　李記私房菜。

　　李記是杭城最正宗的淮揚菜館，每日中午和晚上最多只接兩個大席面，以及五到六個中小席面。

　　商素是提前一個禮拜前就預定了小包廂的餐位，一開始純粹就是自己嘴饞，恰好今天秦嵩有空，就索性拉他出來邊吃邊談。

　　她要談的不是別的，就是秦家大房私生女秦憂的事情。

　　用餐期間，商素只簡單跟他提了秦憂的身份，並沒有說太多有關秦家三房之間關係的話。

　　秦嵩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懂她說這些的意思，要秦憂真是大房的私生女，不造點補救，自己這鍋是背定了。

　　就是不知道這小丫頭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我的話到底可不可信，三哥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秦嵩點點頭，仍有些不解：「為什麼告訴我？」

　　「因為我善良呀！」商素一點不害臊地回說。

　　其實對於商素而言，這就是件舉手之勞的事情，能改變些不好的事情，她一向很有積極性。

　　秦嵩自然不信她的說辭，一邊撥了塊魚肉放進碗碟，一邊意有所指：「該不會是為了阿丞吧？畢竟我跟阿丞二十幾年的交情。」

　　商素半托著腮，拿起桌上瓷白如玉的小酒杯，一口喝下度數偏高的白酒，神色淺淡，漫不經心道：「跟他沒關係，一個老男人而已，我沒什麼興趣。」

　　秦嵩一口酒含在嘴裏，面頰一陣抽搐，差點就噴了出來。

　　這話要是被阿丞聽見，這兩個又有得鬧了。

　　秦嵩個烏鴉嘴，他腦子裡的想法一過，兩人所在的包廂門咔嚓一聲從外面打開。

　　駱丞面無表情地站在進門處，目光巡視了一遍室內，最終落在商素身上。

　　結果聽到商素接下來一句：「我對你們家大房那個私生女比較感興趣的，她應該也快到了。」

　　對於突然闖入的某人，商大小姐連正眼看都懶得看，自顧自端著酒壺，手法嫻熟地倒著酒，一派悠然自得。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此時渾身上下印著大寫的「我最討厭駱丞了」七個字。

　　被嫌棄地某人，面無表情地走到兩人的餐桌前，正要開口說話，商素先一步開口：「私人飯局，不接待外客。」

　　駱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