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鋒

　　離開杭城，解約東皇娛樂，斬斷和顧墨的聯繫。

　　這是商素所能想到的，既能脫離作者設定，又不會幹擾顧墨和宋曉之間感情的，最簡單粗暴又有效的方法。

　　也是她重生之後，一直在心裏考量計劃的決定。

　　如今《虹與黑》的試鏡結束，接下來她就要前往燕京，杭城的這堆爛攤子也該收拾收拾了。

　　而，商有為聽到商素的這個決定，多少有些意外，畢竟當初吵著嚷著要跟東皇娛樂簽約的，就是他家寶貝孫女自己。

　　老人沉吟片刻，只問了兩個字：「理由。」

　　商素坐正身子，語調平穩地解釋：「東皇娛樂的資源確實很好，又有顧墨的關係在裏面，明面上看，確實可以為我保駕護航，可實際上對我自身的發展反倒成了一種阻礙。」

　　商素停頓了一下，目光格外認真地看著商有為，坦言：「爺爺，我喜歡演戲，可我不想把演戲作為一種職業，我需要更自由的發展空間。」

　　商有為聽言，看向商素的目光多了一絲審視。

　　此時不管是商家兩老，還是一直站在一旁沒出聲的沈管家，臉上都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說，商素之前想去燕京的理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顧墨。那麼，他們在聽到她想離開東皇娛樂的想法后，第一反應也是覺得，她必然是在跟顧墨鬧脾氣。

　　可現在聽商素有條不紊地說出這樣的理由，竟然有種無法言喻的說服力。

　　甚至讓他們有種，她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番決定。

　　眼前這個被他們捧在手心裏，寵愛嬌養的小姑娘，似乎在經歷了那次生日宴之後，真的開始長大了。

　　見兩老沒有回應，商素又開口勸說：「爺爺奶奶，這些都是我再三考慮之後做的決定。我承認，我想避開和顧墨有關的事情。可這對我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顧家的資本實力在杭城確實不錯，可放在商家面前，終歸還是高攀了。

　　這一點，商素從小就清楚。

　　不然顧墨又怎麼可能對她處處忍讓，要不是遇上真愛，恐怕還真願意跟她聯姻也說不定。

　　兩老對視一眼，眸色微沉，他們確實看不太上顧家，還有顧家那小子。

　　難得花心思察言觀色的商素，瞧著兩老的反應，趁熱打鐵：「我想按照自己的意願，考自己喜歡的大學，保持演戲的愛好和其他興趣，做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目標呢？」商有為出聲提醒：「既然你有自己的規劃，起碼得告訴我和你奶奶，你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商家世代從商，商人最講究結果。

　　最終可獲得的利益到底有多大，是否和你此時拍板做出的決定成正比？

　　商素稍愣了片刻。

　　目標？

　　她並沒有聽起來遠大高尚的目標和理想，她只想更好的過每一天的生活。

　　從一開始，商素就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這一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面色坦然地搖搖頭，實話實說：「我暫時沒有太大的目標，如果非要說目標，只有兩個短期目標，一個是高考，還有一個是爸爸新電影的女主角。」

　　「可以。」商有為點頭，商家不需要這孩子犧牲放棄任何東西，她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足夠。

　　老人拿起沙發扶手上的老花鏡，一邊將手裡的人物傳記放到商素懷裡，一邊起身，低聲說了一句：「回頭叫柳律師陪你去東皇娛樂走一趟，駱老頭那裡我替你打聲招呼，至於顧家小子那邊，不理就是。」

　　老人站直身，將老花鏡放進眼鏡盒裡，一面又說：「照你這個思路，估摸著還得自己開個工作室吧？現在的明星好像都搞這一套。」

　　商素笑著抿了抿嘴，歪著腦袋，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朝身旁的奶奶眨巴著大眼睛，一副你看我把爺爺搞定了的表情。

　　老爺子走出去幾步，又迴轉頭，恰好看到她那副古靈精怪的模樣，忍著眼裡的笑意，虎著臉指了指她手裡的書，囑咐道：「給我放去書房，別擺錯地方了。」

　　「知道了，爺爺。」

　　說服了爺爺等於事情成功了99%，商素暗暗鬆了一口氣，轉頭陪著奶奶說了一些貼己話。在答應了她假期一定要回杭城，隔幾天給她打電話等各種條件后，老人家才終於點頭放人。

　　眼見時間接近午夜，商奶奶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地把自家親孫女送回房間，叮囑了她早點休息后才回房歇下。

　　坐了近十五個小時的飛機，連時差都沒來得及倒，就在客廳里智鬥了商家兩大BOSS，商素也確實累得夠嗆。

　　回房洗完澡，吹完頭髮，連每天例行的睡前微博都沒發，就倒頭睡下。

　　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的一點多。

　　醒來洗漱完之後，商素隨意從衣帽間里扯了一件以往並不會穿的男朋友風十足的藍白條紋襯衫，隨意罩在身上，裏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小弔帶和同色的超短毛巾褲。

　　她拿著手機，慢悠悠下樓，語調懶散地低聲叫喚：「月姨，我好餓。」

　　一向都是候在客廳里的傭人月姨，聽到聲音一抬頭，第一眼就看到小小姐衣衫不怎麼整齊的樣子。想到這會兒客廳沙發上坐著的兩男兩女，面上閃過一絲焦急，趕忙出聲提醒：「小小姐，顧少爺和林小姐，還有您的兩位同學整等在客廳里。」

　　一早聽到商素聲音的四人，此時已經齊刷刷轉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跟他們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商素，臉上的表情各式各樣，目光更是詫異驚訝。

　　一臉睏倦，懶得睜開眼的商素，人還站在樓梯上，動作緩慢地將腦袋側向客廳沙發處，看清其中坐著的兩個人，秀眉不自覺蹙了蹙。

　　顧墨和宋曉怎麼來了？

　　商素秀眉一挑，語帶不悅：「我這會兒不接待顧少爺和宋小姐，誰請他們進來的，自己請出去。」

　　月姨神色為難地望了商素一眼，剛要邁步將人請出去，結果又聽商素慢吞吞地開口：「算了，我餓了，先去拿點甜的東西過來。」

　　月姨如蒙大赦，立即轉身朝著廚房方向快步走去。

　　坐在顧墨對面，身穿淺粉色蕾絲長裙的林蕊兒見狀，連忙放下手裡的珍珠小手包，臉上表情帶著些不可思議地站起身。

　　她快步繞過沙發茶几，直到停在樓梯口，看著馬上從樓梯上下來的商素，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輕呼了一聲：「素素，你怎麼把頭髮給剪了？」

　　腦子裡剛過完和林蕊兒有關的記憶，商素微微揚唇。

　　眼前這個長相甜美，個子有些小巧的女孩，應該是她少年時期唯一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也是唯一一個不帶任何目，單純想跟她交朋友的人。

　　只是後來自己離開了杭城，林蕊兒因為家族聯姻嫁去了海市，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兩人之間的聯繫也越來越少。

　　面對少年時期的舊友，商素的心情終於舒暢了一些。

　　尤其林蕊兒是個值得交好的，她也不像以往那樣端著架子，總是擺出一副傲氣逼人的樣子，而是歪著腦袋，帶著一些玩笑意味地輕嗔了一句：「不好看嗎？」

　　清楚商素脾性的林蕊兒，連連搖頭，動作親密地挽起她的手，沒有一點原則地誇獎：「很好看！」就是可惜了那頭又黑又長的好頭髮。

　　想到商素曾經說過，她是因為顧墨喜歡長頭髮，才一直精心打理那頭長發，林蕊兒就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嘆息。

　　現在這頭髮一剪，多半是被顧墨傷透心了，要是因為這次的事情，素素能夠徹底對顧墨死心，倒也不是壞事。

　　商素並不知道林蕊兒此刻的想法，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隨意掃過相繼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三個人，頗有些自戀地勾了一下淺色淡粉的唇。

　　「好看就行了。」

　　會客沙發前站著的三人，正是之前被她奚落的顧墨和宋曉，還有顧墨的好兄弟齊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