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給我摸一下
第二天的時候, 江忱的精神肉眼可見的更不好了。
他糟糕的狀態實在太明顯, 這次連蘇父蘇母都忍不住了,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昨晚半夜起床洗完內褲後就一直沒怎麼睡的江忱:「……」這種困難, 大約還是不用說出來了。
江忱冷靜地搬出昨天蒙騙蘇斷的那套說辭:「考試沒考好。」
蘇母關心地詢問:「寶寶考了多少呀?」
江忱:「第二,以前都是考第一的。」
蘇母一句「只要及格就可以啦偶爾不及格也沒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寶寶要開心」死死地噎在喉嚨裡:「………………」
忽然間就安慰不下去了。
現在的初中生,對自己都是這麼嚴格的嗎?
「這個——」蘇母清了清嗓子, 艱難地安慰著:「偶爾第二一次也沒什麼,總要給別的同學一點兒機會嘛。」
江忱垂著眼點頭。
蘇母:「你要放寬心態, 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第一第二都不重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
江忱說:「謝謝阿姨, 我會的。」
蘇母:「……」可你臉上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並不是這麼說的!
蘇父忽然開口:「阿忱,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事順其自然就好, 越是強求, 最後可能離得越遠。」
江忱握著岔子的手攥緊了一些,過兒幾秒「嗯」了一聲,低聲說:「我會調整的。」
蘇父不再說話。
江忱低頭吃著自己盤子的煎蛋, 心思卻並沒有放在煎蛋身上。
那種事……真的能縱容它順其自然下去嗎?
先不提性別的事, 就說他和蘇斷之間的和親兄弟沒什麼差別的關係, 情況就已經變得複雜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蘇斷還小著呢。
他怎麼會做那種夢——
心中忽然湧出近乎荒唐的罪惡感, 江忱食不知味地吃著盤子裡的煎蛋。
旁邊的蘇斷歪著頭, 有點兒擔心地看著他。
似乎從昨天放學之後, 江忱就變得怪怪的。
不僅心情很低落的樣子,連對他的關心都變少了。
以前不管是幹什麼,江忱都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今天從早飯開始到現在,江忱就看了他三次!
小心眼的蘇斷數的清清楚楚。
蘇斷簡直哀怨極了。
大約是由於他視線中的委屈太過明顯,江忱終於捨得側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看看蘇斷面前空蕩蕩的盤子,遲疑了一下,江忱把自己的盤子往蘇斷那邊推了推。
今天他有點兒走神,所以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盤子裡的煎蛋他只切了半塊吃了,剩下的半塊還沒動。
和滿眼哀怨的蘇斷對視數秒,江忱輕聲問:「斷斷是想吃這個嗎?」
蘇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定了他在裝傻。
往常蘇斷都很乖巧,除非飯做得多,否則即使江忱要給他,他也是不會動江忱盤子裡的東西的。
但是今天江忱奇奇怪怪的,還不理他,他有點不開心。
於是蘇斷重重點一下頭,氣鼓鼓地把江忱盤子裡剩下的半塊煎蛋叉起來吃掉,甚至連雞蛋旁邊的幾小塊水煮西藍花也跟著吃的乾淨淨,吃的小肚子鼓鼓的,一點兒沒給江忱留。
蘇母無奈地訓他:「斷斷,不要因為哥哥讓著你,就一直搶哥哥的東西吃。」
然後又跟江忱說:「別總是縱容他,到時候再把人慣壞了。」
然而江忱只是搖搖頭,低聲說:「我吃不完。」
是他有錯在先。
他的小少年,一定是被他忽然冷淡下來的態度氣到了。
大約是被教養的太好,蘇斷其實連脾氣都是不會發的,生氣的時候也不會罵人,更不要說動手了最多也就搶個他的東西吃。
——還是他自己主動送過去的。
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蘇母簡直想翻白眼,想維護江忱都沒地方下手,只好歎口氣,讓阿姨再做了半份早餐出來送到江忱面前。
吃飯完就是去上學,蘇父上班順路,開車把他們送到了學校門口。
江忱像往常一樣先將蘇斷送到了教室。
只是一路上,兩個人的氣氛和以前相比僵硬了很多。
江忱想轉身離開去自己教室的時候,蘇斷忽然出聲從後面叫住了他:「哥哥!」
江忱有些慢地看向蘇斷。
小少年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手指攥在書包帶子上,小聲說:「哥哥有不開心的事,都可以和斷斷說。」
剛才上學的路上他問了系統江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系統說是可能是因為江忱進入了青春期,又被叫做叛逆期。
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青少年的生理和心理都開始快速發育,心態容易躁動不安,不管做出什麼奇怪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對待正處於青春期的孩子,要有十足的耐心。
——這是系統數據庫中的《如何正確地和青春叛逆期孩子相處》中的一句摘要。
蘇斷想了想,覺得不管怎麼說他的靈魂也是個神智開了幾千年的妖怪了,還當了那麼多次人類,確確實實是個大人了,江忱沒有記憶,還小著呢,他應該要體貼一下江忱才行。
成熟的大人是不能和小孩子計較的。
那雙漆黑的眼眸非常澄澈通透,和他夢裡長大後的蘇斷一樣,像是水洗過的圓溜溜的琉璃珠,當像這樣帶著點兒純粹關心的看向人的時候,簡直乾淨柔軟的讓人不認碰觸。
乾淨到了……讓江忱羞愧的地步。
江忱僵硬數秒,輕聲說了一句「只是沒考好」,就急匆匆地轉身走了。
近乎落荒而逃
蘇斷:「……」
他不生氣,呼。
然而雖然蘇斷不斷地在心裡勸著自己不能生氣、要做一顆平和的土豆,但大約是因為小孩子的身體太過於憋不住事,蘇斷這個上午的第一節 課上的還是蔫頭耷腦的,活像一顆失水的土豆。
連老師都來關心地詢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用不用聯繫蘇母來接他。
蘇斷兀自委屈了一節課,終於在課間休息時間等了十分鐘,還沒有像往常一樣看見江忱的身影之後,徹底炸毛了。
江忱不來找他,他就自己去找江忱!
蘇斷蹬著小短腿,氣勢洶洶地跑去了初中部,找到江忱的教室。
江忱果然在教室裡待著,正帶著耳機聽歌,眼睛朝著窗外看,似乎是在發呆。
看到江忱戴著自己送他的耳機,蘇斷心情好了一點兒,不過總體上還是很生氣,氣哼哼的拍了拍窗戶。
看到他來了,江忱明顯愣了一下,立刻從教室裡跑了出來。
班裡因為江忱慌忙跑出去的舉動產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江忱出來的速度很快,快到他身前的時候,卻遲疑地慢了下來。
「斷斷怎麼來了?」江忱輕聲問,看向蘇斷的眼神裡有藏得很深的複雜。
他不問還好,一問蘇斷瞬間就無窮無盡的委屈淹沒了。
江忱心情不好,他也沒有開心到哪去,憋了一晚上和一上午的難受在見到罪魁禍首的時候,控制不住地爆發了出來。
還沒開始說話,眼淚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蘇斷路上想了很多指責江忱的話,但見了人之後,卻只剩下了一句。
「你不理我!」
還不跟我一起睡覺……
走路也不牽我的手了……
——是不是外面有了別的土豆了?!
看見蘇斷的眼眶泛紅,眼淚跟不要錢一樣往地上掉,江忱瞬間慌了起來。
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反覆揉搓,江忱尚未從罪惡感中脫身,整個人就被更深的自責淹沒了。
他讓他的小少年傷心了。
「不會了。」顧不得自己持續了一晚上以及一上午的糾結,江忱很深地將人摟在懷裡,妥協似的低聲保證道:「不會再不理斷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