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猜測

　　凌西城坐在辦公室裡看著文理交給他的調查報告，第一頁是設計部經理近兩年的財務情況。其中一個署名汪小瑜的賬戶，每個月都會打入幾筆數額不大的款項，乍看看起來不多，但是累積起來也確實不少。第二頁是汪小瑜這個賬戶的流水。凌西城敏感的發現，這個賬戶所有的進賬都是通過自動存款機存入的，不論存入的金額大小。黎子瑜為什麼要這麼做？凌西城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到一邊先解決設計部經理的問題。他撥通內線，吩咐設計部經理立刻上樓找他。

　　不多時，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是設計部經理「凌總，您找我有事？」

　　「嗯。」凌西城應了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設計部經理趙良是辰時的老人了，在珠寶設計界也算是出了名的前輩。平時雖然有些私生活不檢點這類的傳聞，但是凌西城還是難以想像他會私下收受賄賂，凌西城略緩了緩語氣說道「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聊聊私事。」

　　「您說。」趙良謹慎的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並沒有因為凌西城的話而放鬆。

　　「前天我我收到黎墨送上來的辰時下一季新品的設計企劃，仔細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你的簽名，是你們倆平時工作上有什麼溝通方面的困難嗎？」凌西城沒有一上來就詢問趙良和黎子瑜的事情。

　　「這個......也許是秘書拿上來的時候我沒注意，加上這幾天有些忙，所以......」聽到凌西城一針見血的問話，趙良的臉上已經微微有些汗意。

　　他當然知道凌西城說的前天是什麼情況。他那天接到黎子瑜的短信，吩咐秘書偽裝總裁秘書室給黎墨打了內線電話，騙黎墨在黎子瑜和凌西城獨處時上樓匯報。本以為又要和上次一樣鬧的人盡皆知，卻沒想到事情會被壓下來。他看見黎墨若無其事的回到辦公室，而黎子瑜卻是自己獨自離開公司，就知道事情要不好。這幾天一直在做心裡準備，等著凌西城找他。至於那個新一季度產品設計企劃，他一早就交給黎墨做了，離具體定案還早，他連黎墨的設計圖紙都沒看過，更別提企劃了。

　　「看來趙經理的秘書很不合格啊。」凌西城沒有點破趙良的謊言，但是看著他的表情愈加冷厲。

　　「這......凌總，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看著凌西城冷峻的眼神，趙良坐不住了，站起來低下頭。他之前沒發現凌西城竟然有這樣的氣勢，不過幾句話就壓得人緊張得上不來氣。

　　「既然這是趙經理的要求，我也就實話實說了，但是在此之前請你解釋一下這個是什麼？」凌西城不動聲色的把文理調查的財務狀況表和內線電話通話記錄扔給他。

　　「這......」趙良拿起來一看，頓時就傻了，張了張嘴不說不出話來。

　　「怎麼？趙經理沒有什麼解釋嗎？」凌西城也不急，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紅茶，等著趙良回話。

　　「凌總，這次是我錯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趙良明白，凌西城已經知道他和黎子瑜私下交易的事，與其隱瞞不如和盤托出。

　　「你和黎子瑜是什麼時候開始聯繫的？」

　　「去年八月份。黎子瑜是我兒子的大學同學，一開始我以為他是為了以後來辰時鋪路所以和我交好，也就沒拒絕。時間長了，他開始交代我做一些事情。就像在公司發佈一些黎二少為人孤傲，盛氣凌人之類的傳言。本來我有心收手，但是黎子瑜威脅說要是我不配合，就把我受賄的事情捅出去，而且黎墨年輕也有才華，我也確實擔心他會取代我的位置，所以就一直和黎子瑜合作下來了。」

　　「之前我和黎墨不和的話也是你傳出去的？」凌西城深吸一口氣，勉強按捺住心頭的怒火。他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去責備別人什麼，黎墨在辰時工作一年了，平時這些傳聞自己也多少聽說了一點，但是卻從來沒有制止過。但凡自己對黎墨多上點心，那些人也不敢傳成這樣子。

　　「是。」趙良戰戰兢兢的回到道。

　　凌西城沉默的看著趙良良久，低聲說「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做追究，以後類似的事我也不想再聽見了，懂嗎？」

　　「明白。那您這次是......」趙良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他還以為凌西城這次一定會辭退他。

　　「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你和黎子瑜的關係也可以繼續保持下去。他給你錢你就收著，但是吩咐你做事，我想你心裡明白該怎麼辦。」凌西城不想打草驚蛇，他知道黎子瑜是有計畫的對付黎家。雖然這個計畫看起來漏洞百出，卻處處透露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凌西城留下這個趙良，也算是在黎子瑜身邊放個眼線。

　　「是的，凌總，我明白。」

　　「另外關於黎墨，不管你打算回去怎麼整頓，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有關黎墨的謠言。黎墨是我的妻子，半個辰時都是他的，他願意在什麼位置就可以坐到什麼位置，你們把眼睛給我擦亮點，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都掂量清楚了！至於你那個秘書，我不希望再在公司見到她。」

　　「知道了凌總，我這就回去處理。」

　　「還有，等等！」凌西城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趙良，扔給他一個文件夾「這個是黎子瑜的簡歷，既然你的秘書離職了，就把他調到你身邊吧！給我把人盯好了，要是在出問題，我可不會像今天這個好說話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趙良連連點頭回答道。

　　「走吧！」

　　趙良走了之後，凌西城想著他剛才交代的事情總覺得有些地方很蹊蹺，想來想去也只能和莫子淵商量，於是他把兩張報告傳了一份掃瞄件給莫子淵，撥通了莫子淵的電話。

　　「喂？西城，你找我有什麼事？」莫子淵的語氣溫和聽起來比前些天好了很多。

　　「收到我給你發的傳真了嗎？」

　　「沒注意，我去看一下。」電話裡傳來莫子淵離開的腳步聲，沒一會，莫子淵回來了「收到了，這是黎子瑜的賬戶流水？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你看第二頁，你說黎子瑜為什麼每次都是用自動存款機存款而不是轉賬或匯款？而且都是用一筆存一筆，要是真怕被人發現汪小瑜和黎子瑜之間的關係，為什麼不用其他的名字來申請賬戶，或者做一個假戶，這樣會更安全吧！」

　　「嗯......確實，這一點很奇怪。不過西城，我也有一件事要和你說。」莫子淵的聲音有些猶豫。

　　「什麼事？」

　　「我發現汪小瑜在給黎叔開的藥裡添了一種名叫如得心安的降壓藥。黎叔有糖尿病，這種受體阻滯劑類型的降壓藥會引起糖耐量異常，這種作用在停藥後依然會維持6個月以上，同時這種藥，還可以掩蓋低血糖時所產生的出汗、心動過速等反應。如果黎叔誤吃了的話短時間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長時間的話......」　「這件事還有別人發現嗎？」凌西城聽了莫子淵的話眉宇間染上了些鄭重，果然上一世黎叔的去世並不是突發的嗎？

　　「暫時沒有，黎叔確實有高血壓的症狀，平時也會服用一些降壓類的藥物，黎子瑜多加的這一副藥如果沒有熟悉醫理的人仔細看的話，不會被發覺。」

　　「子淵你是懷疑......」

　　「嗯......黎子瑜不可能不知道這種藥物不適合糖尿病患者。雖然我主攻的是外科，但這些禁忌是常識，他用汪小瑜的身份和我聊天的時候，我清楚的和他說過。」莫子淵的嗓音有些低落。

　　「其實我也一直隱隱覺得黎子瑜對黎家有種莫名的恨意，之前我以為是針對黎墨，沒想到，連黎叔也是。可他究竟為了什麼？」聽完莫子淵的話，凌西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同於上一世，黎子瑜現在完全是依附黎家而活，黎叔就相當於是他在黎家的靠山。要是黎叔真的倒了，黎子瑜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問過黎墨嗎？」

　　「問過，但是墨墨不知道，看來只能問黎玄了。」

　　「嗯，不如今天晚上就約他出來聚聚吧！總歸是他家的事，還是交給他自己處理吧！」莫子淵沉吟了片刻，和凌西城商議。

　　「正好，我一會和文理說一聲，咱們晚上在夜覓見吧！正好帶上墨墨，上次墨墨還說文理做飯好吃。」凌西城琢磨著也該和黎玄見一面了，自打上次在自己家裡不歡而散之後，就再也沒聯繫過。

　　「墨墨？看來你們最近相處的很不錯。」聽出了凌西城語句間的親密，莫子淵揶揄道。

　　「哎，確實不錯。和黎子瑜分開之後我才知道墨墨是多麼好。」凌西城也爽快的承認了莫子淵的話。凌西城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他在黎子瑜這條歪路上走偏了，可黎墨卻一直站在原地等著他，從未離開。

　　「得了，少刺激我這個單身的。我去知會黎玄一聲，咱們晚上見吧。」莫子淵敲定了時間便掛了電話。

　　晚上，凌西城和黎墨是最後一個到夜覓的。兩人進門的時候，黎玄和莫子淵已經在桌邊坐好了，獨不見文理，應該是在後廚。

　　「看來是我們倆來的晚了，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凌西城一邊幫黎墨拉開椅子，一邊笑著問倆人。

　　「我來的時候黎玄已經來了，還和文理聊了有一會。話說你們倆怎麼來的這麼晚？」莫子淵面帶笑意，彷彿前些天那個為情所傷的男人根本不曾存在過。

　　「墨墨那裡有些工作還沒有做完，我陪他弄了一會，所以就晚了。來，先喝點水。」凌西城說著話，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黎墨到了一杯茶。

　　「哼！我就說好好的自家公司不干去辰時做什麼，又累又不招人待見，非不聽！」黎玄對凌西城還有些不待見，雖然是自己的好友，但是他之前對自家弟弟做了那麼多混蛋事，即使現在改正了，黎玄也沒能完全消氣。

　　「好了哥，說話不要這麼夾槍帶棒的。之前的事有些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再說也不全是西城的錯，你就別一直斤斤計較了。」黎墨給自家哥哥倒了杯茶，寧事息人的說。

　　「你這還真是嫁出去了，連胳膊肘都往外拐。」黎玄被黎墨這兩句話咽得夠嗆，他為了誰啊！還不是這個傻弟弟，就怕他被人家賣了還要給人家數錢呢。

　　「行了，有話好好說。就是因為你脾氣總這麼不好，爸才擔心你找不到媳婦。」黎墨瞪了自家哥哥一眼，起身說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文理。」黎墨知道經過這麼一件事，他們三個也需要一個空間把話說開，索性打算去後廚幫幫文理。

　　「嗯，那你去吧，別太辛苦。」凌西城明白黎墨的意思，抱了他一下囑咐道。

　　「沒事，你們不是有事要商量嗎？不用管我。」黎墨衝著凌西城笑了笑，去了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