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眼皮一跳, 沒來得及伸手,少年倒栽蔥栽進花叢裡,直接壓垮半邊花壇。
花上有刺, 少年疼得“嘶”了挺大一聲, 開始他是想自己爬起來,結果試了幾分鍾,衣服褲子被藤蔓纏著, 他死活起不來。
“……”
沉默幾秒,少年不情不願喊:“喂,過來幫個忙。”
路景過去, 卻並沒有先拉他,而是先蹲下平視他, 問:“疼麽?”
少年無語瞪他:“全是刺你說疼不疼!”
“跳下去比這還疼。”路景挑眉,“也比幾百根細針同時扎進眼睛還疼。”
少年被他形容得眼睛下意識緊閉, 等反應過來,他氣得臉頰通紅:“你又沒跳過!少騙我!”
“我死過一次。”路景平淡說。
“……”少年嘴巴猛地張得老大, 他震驚望著路景, 打量幾秒, 他小聲嘟囔,“又騙人。”這次, 明顯他底氣弱不少。
路景搖頭, 輕聲說:“沒騙你。只是我死了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你沒有。明白嗎?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傷害你的人, 卻好端端活著, 呼吸著你無法呼吸的新鮮空氣,享受著你無法享受的溫暖陽光。你的軀體在泥土裡腐爛,他在陽光燦爛的地方, 長命百歲。”
聞言少年的身體肉眼可見抖起來。
”如果你堅持要跳樓,認為死比活著強,那我不會再攔你。”路景繼續說,“但假如你,還想翻盤你的人生,那你可以握住這隻手。”他伸手到少年面前,“你要是選擇握住,我會盡我所能幫你,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路景的眼睛亮得驚人,少年怔怔看著他,片刻,少年咬得血紅的唇動了動:“你為什麽幫我?”
路景認真想了想:“大概因為你說普通話?”說完他自己沒忍住,先笑了,因為有些微醺的緣故。他眼尾那抹紅色越來越醒目。
少年望著路景那雙彎彎的眼眸,遲疑很久很久,終於,他緩緩伸手,緊緊握住路景的手。
不算寬厚,卻溫暖乾燥,令人無比安心。
“我叫席央。”席央說。
路景將他拉起來:“我叫路景。”
“路,景?”席央小聲重複著,他從花叢出來,定定看著路景,“路景,你打算怎麽做?Alessio不會輕易放過我,除非我死。”
提到Alessio,席央止不住發抖。
路景頭開始有些重,他甩了甩,敲一下席央的腦門:“下次喊路哥或景哥,尊老愛幼是中華傳統美德。”
席央古怪看他一眼:“你多大?”
“20。”
“……”無言沉默,席央扯扯嘴角,“我26。”
“……”
這次換路景沉默。
娛樂圈人設是少年感的明星不少,在燈光濾鏡修圖的幾層效果加持下,確實20多,30多看著都像少年。然而一離開燈光濾鏡修圖,該多少歲多少歲。席央不同,什麽都不用,看起來就17、18。
萬萬沒想到,席央比他大整整六歲,比江越大一歲。
尷尬。
“……”路景收回手,摸摸鼻子,“哦。你說的Alessio,是什麽人?”他轉移話題。
聞言席央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是死人的慘白:“Alessio……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席央將他經歷低聲道來。
席央是名童星,剛出道就火遍大江南北,他的星途本來一片坦蕩,直到他12歲那年,他媽媽激動帶他到一個酒店。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Alessio,一個總是微笑著的叔叔,是國外很有名氣的一個製作人。Alessio承諾他媽媽,會將他包裝成全球最紅的明星,成功將他帶到意大利。
從此,他猶如活在地獄。
“他是惡魔,是騙子!”席央眼圈通紅,“將我帶到意大利後,他侵犯了我!他是個可恥的□□!他將我關起來,騙我爸爸媽媽,說我生了無法見人的怪病,他在我面前炫耀,每個月給我爸媽轉十萬塊,他們就不會提來看我。我們所有人,全被他騙了!”
席央低頭痛苦哭泣:“我下午想用你手機給我媽媽打電話,告訴她我沒事,快來接我,結果看守我的女人威脅我,我再和你說一句話,他們會殺死你。”
□□?!路景厭惡地皺眉,他胃部止不住泛酸,太惡心了。
“這是我的秘密。”席央抬頭,定定望著路景,“你必須保證不告訴別人!”
“好。”路景想給他點微不足道的安慰,想想,他摸摸席央的頭,想傳遞給他溫暖,“我保證。”
“那你要怎麽救我呢?”席央紅著眼,“Alessio有錢有勢,他不會允許我回國的,他還毀掉了我的護照!”
路景之前沒時間想那麽細,隻想先打消席央求死的念頭。
現在席央一提,他仔細思索起來。
然而他現在頭重重的,思考起來也特別困難緩慢,他頭疼想了很久,最後憋出幾個字:“我回去和小江商量。”
路景帶席央回房間。
江越已經在屋裡,席央怯怯躲在路景身後,探頭探腦偷看江越。
這個男人,小江?
他竟然能從Alessio手裡毫發無傷回來,或許他真能幫他回國!
席央整個心都突突劇烈跳動起來。
路景抓著臉皮,酒勁漸漸上頭,他瞳孔裡蒙了層朦朧的水霧:“他住這兒你方便麽?不方便我再去開間房。”
江越臉上意味深長:“我很方便。”
“那沒問題。”路景拍拍席央的肩,指了下他下午睡覺的房間,“你睡那間。”
席央飛快跑進屋,關上門。
等席央進屋,路景才發現,難怪江越很方便,因為不方便的是他!
這間套房只有兩間房,現在席央住他的屋,他不可能和席央同住,剩下只有客廳沙發和江越房間二選一。
沙發……
路景看向寬大柔軟的沙發,條件比雙峰山好無數倍,然而雙峰山是工作需要,在工作方面,路景再糟糕環境都能忍受,換成平時,他不能忍。
睡過king size的天鵝絨床鋪,他不樂意睡沙發。
他無意識舔舔嘴唇:“我今晚睡你房間,行麽?”
江越勾唇:“當然。”
與此同時房間內。
席央在屋裡轉了圈,他先去浴室洗個熱水澡,系上浴巾出來,桌上擺著路景的護膚品,他挑了幾瓶,擰開往臉上身上擦。
擦完他視線落在靠牆的行李箱上,他烏黑的眼珠子滴溜轉動,拎過行李箱打開。
箱內都是一些換洗衣服,沒什麽特別的,席央興致缺缺正要關上,忽然目光掃到壓在箱底的白紙。
他抽出來,打開,看清上面的內容,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變成冰冷刺骨的寒意。
結婚證書!
路景結婚了。
啪!
席央重重將結婚證書丟在地上,他死死盯著那薄薄的紙片,恨不得將江越的名字從上面全部扣掉。
怨念盯著很久,席央撿起結婚證書,原封不動放回原位。
既然結婚了,會做那事嗎?
席央內心深處倏地湧起一陣窺探的渴望。
路景那樣耀眼的陽光,陷入□□時,他的表情,會是什麽樣?
性感的,哭泣的,還是……渴求的?
席央按住心口,輕聲開門。
外面靜悄悄的,客廳留著兩盞地燈,遠處的房門透出淡淡的燈光。
路景江越已經回屋。
席央脫掉鞋,悄無聲息走過去,他匍匐到地上,耳朵貼著門,屏息聽著裡面的動靜。
路景先洗澡,熱氣蒸騰,他酒勁完全上頭,出來他臉頰紅紅的,整個人頭重腳輕。
他輕飄飄走到床邊,等江越洗完出來,發現床的左邊邊緣,被子拱起一小團。
是路景弓背縮成一團。
江越關上裡三層外三層的奢華水晶燈,隻留一盞床頭燈,房間頓時暗下來。
他掀開右邊被子上床。
路景心跳得厲害,因為酒精的作用,大腦也極度亢奮著。
床剛陷下去,他眼皮動了動,立馬醒了。
江越來了!
有股淡淡的松木清香!
真好聞唉,明天他也要用松木味的沐浴液,路景暈暈乎乎想著,忽然身後伸過來一雙手,攬住他的手臂,往後一拉拖,直接將他拖進寬厚溫暖的懷抱。
這是?
路景遲緩仰頭,看到光滑的下巴,他抬手摸摸,遲疑喊:“小江的下巴?”
江越一聽路景的語氣,知道他是徹底醉了。
他下巴蹭著路景毛茸茸的頭,低低笑了聲,胸腔隱隱震動:“嗯。”
“小江。”路景沒有掙扎,他困惑看著抱著他的有力雙臂,“你抱著我幹嘛?”
“猜猜看。”
路景眨眼:“你冷!抱著我取暖。”
“錯誤。”
“我冷!我抱著你取暖!”
“錯誤。”
“我們都冷!互相抱著取暖!”
“還是錯誤。”
“不猜了!”幾次猜錯,路景脾性上來,他有些生氣了,去掰江越的手,“我要去睡覺!”
江越收緊手,又將他往懷裡摟了摟,低頭親了下他殷紅的眼尾,和他想象的一樣,吻過後的顏色更漂亮:“每天都要親密接觸,忘了麽?”
“親密接觸?”路景瞳孔瞪圓,想好幾秒,他恍然大悟點頭,“哦哦,要親密接觸。”
他神色凝重,突然下定什麽決心一樣,猛地往下伸手,江越猝不及防,被路景抓得生疼,他臉色瞬間變成青色,他咬著牙根:“你……松手。”
“不松!”路景皺眉,手下漸漸用力,“小江生病了,要幫助小江,我記得!唉,好像有反應了了!”
“唔……”江越沒忍住悶哼一聲,他呼吸漸漸不對勁,嗓音嘶啞得厲害,“聽話,快松手……”
“小江。”突然路景打斷他。
路景可憐巴巴抬頭,臉上寫滿委屈:“怎麽辦,我也有反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景景:我強吧?喝醉都記得合同!
江總:嗯,記得天天都要這麽強。
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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