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到山裡, 還有五個多小時的路,其中兩小時還是山路,沈齊的團隊早給他約了當地最好的保姆車。
雖然同樣要一路顛簸, 好歹比大巴車舒適。
路景想都不想直接拒絕:“我有車。”拉過徐樹大步走進廊橋。
聞言沈齊心下奇怪, 路景似乎對秦嶺避之不及的樣子, 難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
沈齊不動聲色瞄著秦嶺,卻見秦嶺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 攬過他也走進廊橋, 沈齊深知有些事不該他問,他將話咽回肚子裡。
其實路景沒約車,這邊去山裡有長途大巴,一來找不到小車坐長途大巴還便宜, 二來他不想和秦嶺,沈齊他們一道。
他和徐樹出了機場, 徐樹辦事能力確實不錯, 很快找到一個不錯的私家車, 聽司機說沿途幾乎都是山,沒有能吃飯的地方,徐樹去超市買了幾包食物,路景隨便看了眼, 有全麥麵包,火腿腸, 牛奶,礦泉水, 還有幾袋水果,都挺合他口味。
飛三個多小時,路景又餓又困, 吃掉兩個麵包夾火腿腸,喝了瓶牛奶,他拿過薄毯隨意蓋身上,歪頭靠著車窗,陷入深度睡眠。
徐樹也困,不過人生地不熟,司機又是陌生人,他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喝罐紅牛醒神,和司機一路聊天。
兩人聊著聊著,窗外忽然電閃雷鳴,下起雨來,哐哐砸車頂,司機隻好先開到一個簡陋的加油站躲雨,等雨停或者小一些再走。
哐哐哐。
聲音震耳欲聾,司機見路景睡得死沉,毫不影響,他樂了:“你朋友睡得真死,怕是山體滑坡都叫不醒。”
“這會山體滑坡?”徐樹問。
“老滑得厲害了。”司機拿起煙盒,打算抽根煙慢慢聊。
“唉,師傅,我聞不得煙味。”徐樹趕緊阻止他,怕熏醒路景。他上任路景助理之前,鹿鳴給了他一本筆記,路景喜好,討厭的東西,手寫了滿當一本,“還是我們下車後您再抽吧。”
“那麽大小夥子聞不得煙味啊?得。”司機將煙盒扔回扶手箱,繼續笑呵呵說,“以前吧就滑得厲害,前些年又搞什麽旅遊經濟開發,在山上東一榔頭西一榔頭,滑得更厲害了,旅遊嘛,反正沒見發展起來,山嘛,全挖垮了。”
徐樹插嘴問:“雙峰山滑不?”
雙峰山是這次劇組的選景地,兩座連綿起伏的山巒連著,故稱雙峰山。
司機:“雙峰山倒是沒怎麽聽說滑坡,不過嘛,最近雨水又多又頻,小心點準沒錯,反正啊,我是勸你們看好日子再進山。”
司機以為他倆是來旅遊的,徐樹沒解釋,劇組要求完全保密,沈齊和另一個主演都是當紅明星流量,嘴巴嚴實點免得記者循著味追過來。
同時避雨的,還有兩輛車,其中一輛就是秦嶺沈齊他們。開始沈齊和秦嶺在玩牌,玩著玩著,沈齊覺得無聊,手順勢摸到秦嶺下面去。
保姆車有單獨的臥室,換以前,秦嶺不介意在暴雨裡來個車震,但今天不知怎麽了,他提不起興致,他煩躁推開沈齊的手,點了根煙,吞雲吐霧望著窗外模糊的世界。
他最煩下雨。
沈齊見秦嶺沒興趣,也無所謂,他拿出手機,戴上耳機開始看路景在偶像風華的集錦,這段時間他天天看,倒也不膩,比起大家都喜歡的精忠報國,他更喜歡路景自彈自唱那首關於夏天的歌。
美好,乾淨。
眼裡常年偽裝的笑意土崩瓦解,沈齊專注看著屏幕裡的路景,眼底浮起他最真實的笑,路景,路景,連名字,他都越念越喜歡。
雨勢漸小,最後變成時有時無的雨絲,車外的世界逐漸清晰,被暴雨衝刷一遍,整片天地都出奇的新,遠處的山巒更是綠得發亮。
秦嶺抽完煙,正要回頭扔煙蒂,忽然,不遠處停著的車降下窗戶,剛睡醒的少年半眯著眼,手托著臉支車門上,懶洋洋打著哈欠。
砰。
莫名的,秦嶺心一動。
路景,他也被困在這場雨裡。
這時司機見雨小要開車,秦嶺猛然出聲:“停!”
路景是被司機的電話聲叫醒的。徐樹有拜托司機小點聲,但司機用的超大屏超大喇叭的山寨機,接電話和開免提效果一樣,他媳婦說話嗓門大,問司機有沒有停車避雨啊,有沒有帶厚衣服啊,晚上不要開夜車,不要心疼錢,找個旅館睡覺休息,不要想著省錢,她們娘倆也不缺他省的那點錢。
路景就這樣醒了。
司機見吵醒路景,非常抱歉朝他點點頭,打算早點掛電話,路景卻笑笑,擺手讓他慢慢說,不著急。
路景喜歡這樣的家常電話,很溫暖。
車內有點悶,路景見外面雨幾乎停了,乾脆降下車窗,胳膊支著,打量著外面,雨後空氣很清新,他忍不住猛吸幾口。
倏然,他動作凝固,朦朧視線裡,有人大踏步走向他。
路景眯起眼,認出來人果然是秦嶺,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知道秦嶺想和他一道坐車,他反應迅速,立馬叫司機開車。
哐!
結果秦嶺速度更快,看到路景回頭,也看出他的意圖,幾步衝過來按住後面車門,解鎖開門彎身擠進去。
這一切發生在兩秒內,司機和徐樹都沒回過神,徐樹坐的副駕駛,他回頭認出秦嶺是沈齊一起的人,以為和路景是朋友,還笑著打招呼:“這麽巧啊!”
秦嶺在外人面前一向人模狗樣,他微笑:“我那車有點悶,不介意我坐你們車吧?”
徐樹完全不介意,人多熱鬧,不過他沒回,看向路景,等路景決定。
路景:“……”
老實說,他是真不樂意,倒不是煩秦嶺,單純是一個人坐後座寬敞,多個人,沒那麽寬敞,算了,看在他是江越朋友……
路景挪到右邊靠窗,順手拿過他包擱中間:“隨便。”
秦嶺知道路景不會歡迎他,卻也中邪一樣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路景那刻,他煩悶的心情,莫名平靜了,甚至有點好。
秦嶺嘴裡在和司機,徐樹他們聊天,余光卻一直盯著路景,路景自動屏蔽四周,他現在睡夠也不困,但也不敢在車內看劇本,接下來還有兩個小時的山路,顛簸得厲害,他怕暈車。
路景思來想去,最後戴上耳機,雨已經停了,他降低車窗,邊聽歌邊吹風,倒也挺舒服。
車繼續往前走,手機信號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兩格。
到六點多,還有兩個小時到雙峰鎮,徐樹遞麵包火腿水果過來:“先吃點墊肚子,等到雙峰鎮,我請你們大餐。”
秦嶺沒拿,他看向路景,路景還在聽歌,跟著節奏微微擺著頭,秦嶺沒忍住笑出聲,索性探過上半身,直接摘下他耳機。
陌生氣息忽然靠近,路景慣性往旁邊縮了縮,耳機被摘,他偏頭看到離他過於近的秦嶺,奇怪道:“你幹嘛?”
他無意識的戒備,秦嶺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他坐回去,沒好氣說:“叫你吃東西。”
“哦。”路景說著,下意識拿了個麵包,想想又覺得膩,乾脆拿了個蘋果,徐樹拿礦泉水洗的蘋果,上面還沾著水,路景擦乾後,擱嘴裡有一口沒一口咬著,又把耳機塞回去。
熱臉貼了冷屁股,秦嶺心裡不爽至極,偏偏有外人在場,他不好發作,他也拿了個紅蘋果,泄憤一般咬著。
嗡。
這時,路景有語音信息進來。
江越:“到哪兒了?”
路景瞬間坐直,他咬住蘋果,也回復語音:“快到雙峰鎮,你開完會了?”
然而信號差,發出去屏幕一直轉著圈,路景皺眉,忍不住不停戳屏幕,嘴裡不停嘀咕:“搞什麽啊……”
他戴著耳機沒感覺,音量有些大,徐樹聽到回頭問:“什麽?”
路景沒抬頭,隨口說:“我回小江信息,老發不出去。”
嘎嘣。
秦嶺用力咬掉蘋果,差點咬到舌頭,他不動聲色看向路景,小江?江越?
徐樹馬上回頭,在包裡翻了一會兒,然後掏出來一個半舊手機,他側過身遞給路景:“你用這個機子試試?”
這是一部頗有年代感的諾基亞。
路景沉默幾秒,問:“你的?”
“是啊。”徐樹非常得意,“我初二考進前二十,鹿鳴輸我的。”
初中……
路景更沉默了,現在徐樹研究生畢業,這手機至少十歲,這真能用?他很是懷疑地接過手機,試著發了條短信。
秒發。
路景:“……”
很快江越短信進來:“延遲幾個小時,剛開完。這是誰的手機。”
“徐樹。”路景劈裡啪啦敲字。
旁邊秦嶺見路景從接到江越信息,嘴角直接沒下來過,心裡冒出一股詭異的心疼:喜歡江越有屁用,江越不過拿你當藥!
秦嶺私下找過醫生谘詢,知道江越的病沒有任何醫學手段能治,也就是,路景是江越唯一的藥。
藥嘛。
自然要對他好,然而,不是愛情。
一時之間。
秦嶺不知該同情他自己,還是同情路景。
無論誰愛上江越,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江越他,不會愛上任何人。
江越他,沒有心。
作者有話要說: 驚悚快遞第二彈。
快遞:路景先生,您的快遞。
景景:……不會又是……
快遞:不是。
景景:真不是?
快遞:您想啊,這一米高的盒子,怎麽可能裝一顆心?
景景:很有道理,那這次是什麽。
快遞詭異一笑,猛地撕開盒子:江越先生的一萬顆心!
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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