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七點，貓屋敷起床。
為了完成昨天延後的運動計劃，他準備出門跑步。
推開門，一抹黃色身影閃電般竄上牆角，隨後消失。
貓屋敷笑笑，當沒看見。
深吸一口氣，抬頭，今天也是個大……
是個大陰天……
雲層連在一起，灰蒙蒙一片，構成A4畫紙一樣的單調底色，只有太陽升起的地方顏色稍顯亮眼。
【希望不會下雨吧。】貓屋敷想。
他不討厭雨，甚至還很喜歡雨後清新的味道，但卻討厭雨天出門。
沿著道路跑到渾身出汗，貓屋敷反程跑。
回來後洗漱換衣服。
正常狀況下，高中生出門約會就應該在穿著上精挑細選，以求能讓相約對象眼前一亮。
但貓屋敷毫無挑選衣物的欲望。
他隨便拿件短袖搭配稍厚的格子襯衫穿上，下身則隨意套一條有點褪色的淡藍牛仔褲。
用半成品素材包做味增湯，搭配米飯作為早餐。
八點二十左右，貓屋敷正式出門。
因為是休息日，地鐵上人流量銳減，難得輕松的找到座位。
順利抵達校門口，離得還很遠，他就看到冬月菜菜。
沒辦法，外星人太太耀眼了。
她穿著雪白色的無袖吊帶連衣裙。
雙手在身前垂放著，指間拎著一個亮黃色的小挎包。
頭上則帶著淡藍色的編織式圓頂夏威夷草帽。
微風攜著櫻花由她身側劃過，抓住百褶裙擺向前飄蕩。
像是家住海邊的鄰家少女。
相當漂亮。
但貓屋敷捂起了臉。
外星人穿的是單薄的夏裝……
打扮上完全像是要去夏威夷的海邊吹海風……
這家夥，已經提前跑步進入夏天了。
【雖然是很好看沒錯啦……】
似乎注意到貓屋敷，冬月轉過頭，之後邁步向他小跑過來。
帽沿露出的短發隨風飄蕩起來，禮帽上的粉色蝴蝶結也微微顫動。
就像太陽邁入了黑夜、夏天趕走了春天。
街道上，只有外星人身處不同的季節。
“早上……”招呼打到一半，貓屋敷像見到海豹的企鵝一樣僵住了。
冬月跑過來後一句話沒說，直接到側面，抱住了他左手臂……
【這是鬧哪樣?】
“那個，冬月同學，你這是?”他問。
正說著，外星人抓的更緊了，身體都像八爪魚一樣整個貼上來。
感受到柔軟，貓屋敷臉頰微微有點發燒。
“約會。”
冬月仰起頭，面無表情，理直氣壯。
【我覺得您對約會這件事多少有點誤解……】
貓屋敷嘗試抽出胳膊。
笑死，根本抽不出來。
冬月小姐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低頭看一眼。
可能是因為剛才跑動的關系，外星人的肩帶已經下滑，胸口前面雪白的肌膚裸露出來，已經逼近正常小說作品裡無法描寫出來的紅線。
貓屋敷下意識移開目光。
然後又移回去。
“冬月，先放開我一下。”他說。
冬月稍稍猶豫一下，最後終於聽話放開。
貓屋敷伸手幫她整理好肩帶，糾結了兩秒左右，他又脫下襯衫給冬月套上。
【不要誤會，我這可不是在關心外星人，只是為了避免吸引太多路人目光！】
冬月的穿著，
實在是有著時間線上的違和感，也的確一直在吸引路人視線。 哪怕是從小習慣了高回頭率生活的貓屋敷，都略微有些不適。
套上襯衫後，冬月低頭拽拽衣角，寬大的襯衫幾乎蓋住屁股，模樣多少有些滑稽。
好在少女外貌足夠可愛、身形又嬌小，並不過於違和。
裹雜著汽油味的涼風吹過，脫掉襯衫的貓屋敷手臂汗毛頓時立起。
貓屋敷突生覺悟。
【陰天，果然要比晴天冷。】
四月下旬隻穿短袖的人還是有的，至少要比起冬月穿盛夏吊帶連衣裙回頭率低的多。
這樣一來，終於不會過於引人矚目。
整理好衣服，冬月抬起頭眨眨眼睛。
之後看向貓屋敷手臂。
隨後，她雙手微微抬起。
貓屋敷見狀迅速抬起左手。
還想抓，門都沒有！
他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擺動。
“NO！NO！NO！
冬月同學，初次約會的情侶可不會親密到走路也要抱著手，尤其是女生，一定要矜持一點！”貓屋敷認真說教。
冬月跳起來抓手。
貓屋敷高舉。
冬月直接掛在胳膊上。
根本是對牛彈琴……
“我明白了！我們各退一步，牽著手，牽著手怎麽樣?”
貓屋敷屈服於外星人體重帶來的壓力，放下手臂伸直，向冬月展開左手。
冬月低頭看看，終於妥協，慢慢放開他肩膀，緊緊握住手。
隨著外星人越握越緊。
兩人的雙手緊緊合攏在一起。
冬月的手還像上次一樣，仍舊軟軟的，格外溫暖。
貓屋敷的心竟出現了一瞬間的蕩漾。
不過下一秒，他就彎下腰發出慘嚎。
“疼疼疼！輕點！”
手指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外星人用力過頭了！
這哪是牽手，這是上老虎夾啊！
貓屋敷覺得他不是在東京約會，而是在東京灣裡摸鼇蝦……
可能是看他反應很大，冬月終於卸力，但仍然緊緊牽著手沒松開。
貓屋敷暗歎逃回一命。
好不容易站起來。
“幹嘛用這麽大力氣?”他問。
“約會牽手就是要用盡心力，這樣才可以防止被人群衝散。”
“冬月小姐，我覺得你對心力這玩意也有那麽點誤解。
還有，這哪有人群啊！”
放眼望去， 周六學校的早晨，根本沒有超過三人的群體。
真不知道哪學的這麽多歪理。
而且，即便真有人群也不至於讓牽手的對象痛到站不起來吧，那樣會造成踩踏事件的！
“實際上，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貓屋敷站到她面前來。
原本先想進咖啡廳點杯咖啡，之後再坐下來好好和冬月聊。
但和女生牽著手去自己工作的咖啡廳，對他而言，想來難度實在太高。
貓屋敷準備不耽擱了，他要終止這場與鼇蝦牽手的荒唐約會！
冬月抬眼看著他，等他繼續。
“冬月，只是戀愛或是約會是無法讓你成為人類的，戀愛並不是成為人類的先決條件！”
他鄭重且直白的將昨晚的推論說出口。
冬月好像有點發愣。
過了好一會，少女終於低下頭。
正在貓屋敷以為她接受時。
冬月的手卻動了，好像是因為不舍得松開抓住貓屋敷的右手，她隻用右手小指鉤住提包，再把空閑的左手伸進去。
之後掏出了一本書。
還是昨天那本破書。
單手打開，她翻開到其中某一頁。
低頭看看，之後抬起頭。
“只有戀愛才能成為人類。”她說。
語氣不容置疑。
貓屋敷低頭看，因為視角恰巧合適，他一眼就看到書頁正中間很顯眼的一行字:
“只有戀愛才能成為人類喲~”
書上以十分愉悅的語氣這樣寫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