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一股力道拉著他的後衣領將他一把拽開,眼前一花,沒等他反應,顴骨一陣鑽心的劇痛。
他被這拳砸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狼狽摔在滿是碎片的地上,掌心手臂被刺滿玻璃殘渣,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來。
陸闕低頭去看屏幕。
手指在鍵盤控制器上飛快操縱,很快發現任何操作都無濟於事,對正在進行的改造計算起不了絲毫影響。
“沒用的,沒用的!”
盛輝捱過最痛苦的一陣,不顧一地碎渣撐起腦袋,血液從他鼻腔淌下,流進他嘴裡,糊滿他衣服上手上。
那雙死魚目一般渾濁的雙眼裡早已經沒有理智可言:“我開啟了不可逆改造程序,一旦開始,沒有任何操作能讓它中止,你沒辦法的!只能跟我一起看著他們死哈哈哈哈哈哈!”
預備試劑已經快要注射完成,人造血液流速加快,若是沒有辦法阻止,讓那些血液進入吸血鬼身體,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盛輝笑得猖狂至極。
他早已經沒了一個科研學者的模樣,真面目暴露,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陸闕冷冷瞥了他一眼。
在他猖狂挑釁的注視下,大步走到他身後,抬手拉下總電閘。
哢嚓一聲——
轟隆聲驟然停,世界安靜。
顯示屏旁邊紅燈飛快閃爍幾下,隨著一聲尖銳的刺響聲劃過,齊齊熄滅。
管線中的人造血液在距離吸血鬼身體不到五寸時停滯,糾纏交錯的管線保持紅色數秒,最後緩緩倒灌回到儲存箱。
“......”
盛輝瞪大雙眼,胸口急促起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一腳狠狠踹在肚子上。
他摔回地面,臉上血色褪盡,飛快蒙上一層冷汗。
陸闕居高臨下看著他,不客氣地踩上他的臉,嘴角掀起濃濃嘲諷意味的弧度,口吻極淡:“盛教授,殺人殺瘋魔了,腦袋也跟著殘廢了?”
“你!喝——”
陸闕一用力,盛輝就說不出話了,喉嚨裡只能發出鈍器劃拉的嘶啞怪聲。
“不可逆?”
陸闕輕嗤一聲:“老東西,等死吧。”
-
“......”
聽完,張梁慎沉默良久。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闕收起手機:“不知道說什麽就不用說了。”
“不行,那我不得憋死!”
張梁慎語氣誇張:“這一幕是不是太戲劇化了?!盛老頭他傻了吧?!”
陸闕偏了偏頭。
張梁慎悻悻磨了磨後槽牙:“好吧,我攤牌,要換做是我趕到,那種千鈞一發的情況,估計我也會慌得腦袋短路,光去想怎麽破解程序了。”
他聽到盛輝說不可逆運轉時也傻了,心臟高懸,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操作電腦才能中斷進程。
還真是關心則亂了。
切斷電源逼停不可逆運轉會嚴重損傷器械,甚至完全破壞,但那又如何。
今天之後,血液改造將永遠不複存在,這些機械留與不留,又有什麽區別?
他衝陸闕豎起大拇指:“牛還是你牛!。”
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靈敏的思維,說得容易,卻比什麽都來得不易做到。
陸闕壓下他的大拇指,語氣不鹹不淡:“是個正常人都想得到。”
張梁慎:“盛輝不就沒想到?”
陸闕:“他大腦癱瘓你也跟著一起?”
“???!”
張梁慎嘴角一抽,不甘心:“可要不是你揣測出他的意圖及時趕到,斷一百個電閘也沒用啊,所以你還是——”
“行了。”
陸闕打斷他:“接下來才是最忙的時候,別把時間浪費在拍馬屁上。”
“真情實感的事情怎麽能叫拍馬屁?”
張梁慎心口大石落下,現在是一身輕松,語調輕快:“知道,準備展開細胞修復工作了是吧?記著呢!我這就去準備!”
他拍拍陸闕肩膀,笑容燦爛:“拍馬屁就拍馬屁吧!我還是想說一句,乾得漂亮,兄弟!”
我們贏了!
事情總算走到終章。
他們已經竭盡全力,盡管不能挽回已經去世的受害者的生命,卻將所有正在經受苦難的吸血鬼都帶出了火坑。
一場延續十幾年的殘忍陰謀終於被剖開,吸血鬼背負的莫須有罪名終於得以昭雪。
或許對過去依舊耿耿於懷,心有不甘,但是前路已經崎嶇盡除,吸血鬼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他們能夠和所有正常人一樣光明正大行走在路上。
這個世界是燦爛的,盛大的,包容一切的,陽光從不會徇私,他的光芒可以照耀萬物,溫暖一切。
地球上所在生物都有意義,都有生存的權利,普通每一朵花都值得被欣賞,每一場都值得被讚頌,而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尊重。
只是歡欣之余,總有些一直以來忽略的東西,會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浮出水面,只有當它們全部得到解答,事情才算真正畫下句話。
“所以盛輝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的動機又是什麽?”
裴蘊想不明白:“一個人謀劃堅持這麽多年,害了這麽多人,難道就只是為了所謂堅持的研究?”
他去看陸闕,後者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