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闕按開客廳燈,隨口道:“查崗?”
裴蘊樂道:“豈敢豈敢。”
樓下傳來一聲小蘊,裴蘊應聲從床上爬起來:“我爸在叫我了,我下去一趟,小舅舅你先收拾!”
他把手機隨手放在電腦桌上,下樓吃了個半個果盤,再回到房間時視頻那頭已經看不見人了,只有一盞水晶燈入鏡。
是餐廳裡那盞燈。
裴蘊猜測他小舅舅是把手機放在餐桌上洗澡去了。
他離開這麽久對面都沒掛電話,他也不打算在人還沒回來的時候掛電話了。
至少得說聲晚安才行,他想。
微信群裡彈出十多條消息,遊戲四缺一,杜簡在玩兒命催他上線。
裴蘊把手機放在一旁,上線立刻就被拉進隊伍。
“幹嘛呢,等你好久了大佛!”
“剛剛下樓吃水果了,你求人帶就有點耐心行不行。”裴蘊換了身風騷時裝,點擊準備:“好了,開吧。”
二十來歲的男生精力旺盛,玩兒起遊戲就把其他都拋到腦後了,滿腦子不是苟就是人頭,打到激烈時刻,隔著屏幕都能吵成一片。
“裴寶你後面有人!!!”
“看到了看到了,你小聲點!”
“怕啥他又聽不見。”
“你吵得我都聽不見腳步聲了!”
“啊啊啊啊啊安安有地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安靜點。”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嘣。
一顆地雷在杜簡身邊炸開。
這張地圖上少了個人,多了個盒子。
“……見死不救,你們沒有心。”
“我們沒有見死不救。”裴蘊說:“那顆地雷就是我扔的。”
“???”
“你叫得我都耳鳴了!!!”
……
學校周末斷電時間是凌晨一點半。
裴蘊一直玩兒到杜簡他們非自然下線才關掉電腦準備休息。
坐久了肩膀僵,他抻長了手臂伸個懶腰,拿起手機滾到床上,趴好了正要例行睡前刷刷微博,才發現視頻竟然一直沒有掛斷。
那頭的陸闕還在書房。
看角度手機應該是被他隨手立在右手邊小盆栽上,正好可以將他忙工作的模樣完全納入鏡頭。
裴蘊一愣。
披著被子跪坐起來,盯著視頻裡的人看了一會兒,試探地,小小聲地叫他:“小舅舅?”
陸闕:“嗯。”
裴蘊:“!”
他剛剛玩遊戲沒帶耳機外放,吵成那樣,他竟然沒有把他靜音?
裴蘊表示震驚:“小舅舅,你工作時候都這麽刀槍不入的嗎?”
陸闕:“什麽?”
裴蘊:“我這麽吵你也能工作得下去?”
陸闕:“還好,把你手動降噪了一下。”
“……”
他悻悻噢了一聲:“我都忘記還開著視頻了,小舅舅你怎麽不掛我?”
裴蘊這才將目光短暫從電腦移開,淡淡瞥他一眼,語氣沾了夜色,清清涼涼:“不是說想看你不在家時我都在做什麽嗎?”
裴蘊眨了眨眼睛,忽地一下笑起來。
敲了,這種被可愛一臉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可惜扯著嘴角的傷笑容裂了一下,他趕緊收住重新趴下,一翻身把自己裹成蠶蛹。
“小舅舅,你知道我現在想幹嘛嗎?”他問。
陸闕:“幹什麽。”
“想給你頒發一朵大紅花!”
他笑眯眯地看著鏡頭裡的人:“陸教授,看看時間,夜深該休息嘞。”
陸闕:“嗯,快了。”
“那我睡啦。”
他配合這個時間該有的安靜,用氣音說話,有點皮,又有點乖。
“陸教授,晚安。”
-
大三的課排在上午的居多,早起了一周,裴蘊就想周末在家躺個夠,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裴女士從被窩強行挖出來。
五分鍾後,裴蘊坐在餐桌邊開始懷疑人生。
“我為什麽要起這麽早?”
他對他媽發出靈魂拷問:“我又不用耕地,又不用打鳴,我為什麽要起起這麽早?”
“因為你要陪你老媽逛街呀。”
裴思玥悠哉悠哉喝著熱豆漿,瞄他一眼:“怎麽看著瓜皮瓜皮的,別是被自己一拳打傻了吧?”
裴蘊:“……”
這茬到底還能不能過去了!
溫行川聲音從廚房傳來:“小蘊吃油條還是小籠包?”
裴蘊打個哈欠:“謝謝老爸,我都想吃。”
溫行川笑起來:“行。”
等待的時候,他無聊去戳桌上的花瓶,想到什麽,問裴思玥:“媽,這個花瓶是怎麽來的?”
裴思玥:“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
裴蘊:“好奇一下,感覺它在我們家餐桌上住好多年了。”
裴思玥往廚房看了眼,笑道:“你爸送我的結婚五周年禮物,你說久不久?”
原來是結婚周年禮物?
裴蘊屬實沒想到,他還以為是他爺爺在古玩市場淘來的:“為什麽結婚周年要送花瓶?爸是想誇您漂亮得像個花瓶嗎?”
剛說完,腦門就挨了一下。
溫行川端了吃的出來,笑著解釋:“其實是想送花的,不過想想一次送一捧,一起開一起謝,沒得太快了,所以買了個花瓶,一天送一支玫瑰,你媽媽就能每天都收到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