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面貌

　　昨天灕又沒有跟上來，俞遲以為他是已經死心離開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剛進公司， 就見灕又坐在他的位置上。

　　灕又看到俞遲來，立馬起身， 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看上去灕又的心情一點都沒有受到昨天的事情的影響。

　　俞遲心裡有些吃驚， 腳下的動作頓了頓， 然後也笑著打招呼：

　　「早上好啊。」

　　灕又給俞遲讓位置， 笑眯眯的問：「吃早餐了嗎？」

　　俞遲把自己的東西放下，然後看到桌面上放著的東西。

　　灕又笑眯眯的開口：「我特意去給你買的三鮮黃金包和豆漿， 我吃過了， 感覺挺好吃的， 你試試。」

　　灕又一大早就去排隊給俞遲買了早餐過來了， 為了讓它們不變涼，一直用妖力維持著它們的溫度。

　　所以俞遲現在看，豆漿上面還隱隱冒著熱氣， 伸手一碰， 也是適宜的溫度。

　　俞遲包里帶了麵包和牛奶， 不過抬眼看著灕又滿含期待的眼神，他頓了一瞬，隨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豆漿。

　　俞遲對著灕又一笑， 認真開口：「很好喝，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 看著灕又這張臉，俞遲不忍拒絕他的好意。

　　對於灕又， 他一直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聽了俞遲的話，灕又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天天給你買。」

　　俞遲趕緊搖頭：「不用這麼麻煩，我……」

　　‘我自己帶了早餐’這幾個字俞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灕又搶白了：

　　「不麻煩，反正我也要吃早餐的，一點都不麻煩。」

　　金敖聽了兩人的談話，在心裡直搖頭。

　　他總覺得老大那個冷冰冰的性格，又不會討好人，要被灕又比下去了。

　　焦妮和小處暑還沒有來，灕又就坐在她的位置上，看著俞遲喝豆漿吃黃金包。

　　灕又一頭白髮全部扎在腦後，前面有一些短碎的搭在額前，加上他那張雌雄莫辯的臉，特別像從漫畫裡面走出不來的美男子，看起來毫無攻擊力。

　　灕又手肘撐在桌上，托著自己的腮幫子看了一陣，忽然開口：

　　「遲遲，你這些年…過得開心嗎？」

　　‘遲遲’這個稱呼，不管聽到幾次，俞遲都覺得有些彆扭。

　　總覺得灕又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叫木凌。

　　俞遲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這二十幾年，除了幼兒時期毫無記憶之外，其餘年歲雖沒有大富大貴，但家人無大病大災，也算是平安順遂。

　　除去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小衝突之外，俞遲點了點頭：「沒有什麼不開心的。」

　　灕又看著他眼睛也不轉：「那現在呢？」

　　俞遲聽後腦中閃過言昱那張臉，眼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現在也很開心。」

　　灕又看著俞遲臉上的笑意，心裡五味陳雜，酸酸漲漲的同時也有種松了一口氣的坦然。

　　沈默了幾秒，灕又暗地深吸了一口氣，不死心的追問：

　　「你現在的開心，是因為言昱嗎？」

　　灕又問得直白，俞遲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他也是一個原因。」

　　灕又眼裡的光暗淡了幾分，低頭勾起嘴角笑的苦澀。

　　是不是就因為當年自己慢了一步，就注定現在他也差這一步。

　　昨天灕又回酒店之後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言昱那個老妖怪肯定早就知道俞遲的存在，但是自己這些年來往這麼多次，他卻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

　　肯定還是故意捂著不想讓自己知道。

　　既然這樣的話……

　　那為什麼不捂一輩子，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呢？

　　看著灕又低落的眉眼，俞遲也莫名覺得自己心有些酸酸的，卻又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什麼。

　　就在俞遲左右為難的時候，灕又忽然長長的嘆口氣。

　　動靜大得金敖都忍不住朝他們兩人看過來。

　　這個時候言昱正巧從外面進來，剛好聽到灕又這悠長的嘆氣聲。

　　金敖見了收回目光，趕緊出聲打招呼。

　　言昱先是看了俞遲一眼，然後才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最後看灕又：

　　「你怎麼還沒走？」

　　言昱的表情和語氣都很正常，但是俞遲就是從裡面聽出了點嫌棄的意味。

　　灕又不想仰視言昱，於是站了起來，然而最終還是發現身高有差距。

　　撇了撇嘴，灕又一揚下巴：「我哪兒也不去，遲遲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說完之後灕又順勢坐下，抬手攬住俞遲的肩膀，轉頭問他：

　　「遲遲，你也不想我走是不是？」

　　忽然被cue的俞遲眨了一下眼：「啊？」

　　他一個人類，哪裡能決定一上古神獸的去留？

　　對上言昱看過來的眼神，俞遲覺得此時只能裝傻。

　　灕又攬著俞遲肩膀的手暗自使勁，又加重語氣問了一遍：「是不是遲遲？」

　　言昱的目光緊緊鎖住俞遲肩膀上的那只手，然後看他。

　　俞遲在心裡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看著灕又有些無奈，開口：

　　「我又做不了主，難道我說不是，你就會走嗎？」

　　灕又表情僵了僵，拿開了放在俞遲肩膀上的手，隨後一笑，露出幾顆牙齒：

　　「不會。」

　　俞遲點了點頭：「我覺得也是。」

　　已經到上班時間了，言昱見此也沒多說什麼，只看著俞遲開口：

　　「待會兒等我。」

　　昨天崔微值夜班的時候發現棲山有不正常妖氣，已經趕過去了，言昱還要處理這件事。

　　俞遲聽出了言昱的意思，是說中午一起吃午飯，於是點點頭：「好。」

　　金敖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下有些吃驚——這對話，這是成了？

　　等言昱上了二樓之後，大廳裡面忽然就陷入了安靜，連菲菲都不叫喚了，針落地都可以聽個響。

　　灕又跟著俞遲重新坐下，然後忍不住去看俞遲的表情。

　　俞遲盯著還沒有喝完的豆漿還有黃金包，沈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

　　「灕又，你知道的，我不是木凌。」

　　灕又精神一振，看他，正對上俞遲看過來的眼神。

　　盯著俞遲，灕又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扯了扯嘴角：

　　「你和木木，長得一模一樣。」

　　俞遲點點頭：「我知道，也許我是木凌的投胎轉世，可我也不是他。」

　　灕又聽後定定的看著俞遲，俞遲也不躲避直視他。

　　俞遲覺得這件事，越早跟灕又說清楚越好。

　　灕又望著那雙常出現在夢里的眼睛，忽然開口：

　　「遲遲，你想看看木木嗎？」

　　俞遲一愣，下意識的開口：「他不是……」

　　看著灕又的樣子，俞遲到底沒有把後面那一句‘已經死了’說出來。

　　灕又懂俞遲的體貼，輕輕笑了笑，隨後抬手在他已經開了電腦屏幕上緩緩了叩了兩下。

　　隨著他的動作看去，俞遲就見自己的屏幕一黑，然後像墨汁落入清水中暈染一般，一幅畫慢慢的出現他屏幕上。

　　寬袖青衫、腰間的白玉、長度已經及地的黑髮、腳下的草地、背後的參天古樹……

　　最後出現的是畫中人那和俞遲一模一樣的臉。

　　雖然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不過看著屏幕上那人，俞遲心裡還是很震撼。

　　真的是一模一樣。

　　金敖也湊過來，看看屏幕里言笑晏晏的木凌，再看看屏幕外瞠目結舌的俞遲，忍不住感嘆：

　　「真的一模一樣啊。」

　　告訴金敖這是俞遲穿古裝的照片他都信。

　　金敖摸著下巴：「除了轉世，我想不出其他的了。」

　　灕又看著屏幕裡面的木凌，眼神溫柔得可以滴出水。

　　而俞遲的注意力已經從木凌的臉轉移到他的頭髮上了。

　　木凌的頭髮，和灕又的頭髮長度看起來差不多。

　　見俞遲看自己的頭髮，灕又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頭髮：

　　「我故意留的。」

　　他原本的頭髮沒有這麼長的。

　　當年木凌走的時候，灕又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最後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站在枯樹下的言昱。

　　這在灕又心裡一直是個遺憾，最後他也學著木凌一樣，留了長髮。

　　就好像這樣就能離木凌近一點一樣。

　　俞遲聽了之後心裡倏然一痛，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一般。

　　而在二樓的言昱皺了一下眉，抬手撫上左胸口的位置，看著門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

　　因為昨天晚上小處暑貪吃，吃了很大一盒冰淇淋，所以半夜鬧肚子，焦妮趕緊帶著他去妖怪診所去，等小處暑好了之後又趕緊往非人趕，早就已經過了上班的點了。

　　處暑因為吃冰淇淋鬧肚子進醫院，妖怪醫院的醫生聽了，要不是顧忌小處暑的自尊，能當場笑出豬叫。

　　雖然他本身就是豬精。

　　好在小處暑身體沒有什麼問題，吃了藥睡了一覺就好了。

　　焦妮領著小處暑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屏幕上木凌的畫像。

　　焦妮見此愣了愣，眼裡的驚艷一閃而過，去看俞遲，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

　　這個人，應該就是灕又口中的那個木木了。

　　而小處暑就沒想那麼多，看著電腦上的木凌，噠噠噠往俞遲身邊走，脆生生開口：

　　「俞哥哥，這裡面的人是你嗎？你穿長衣服好好看啊，頭髮長長的。」

　　作為一個建國之後才成了節氣靈，小處暑並不知道什麼古裝，只叫長衣服。

　　聽了小處暑的話，俞遲回過神，低頭看已經走到自己身邊挨著的小處暑。

　　小處暑仰起臉，對著俞遲露了一個甜甜的笑臉。

　　小處暑一身牛仔背帶褲穿著，短手短腳的，看起來更可愛了，看著他的笑臉，俞遲覺得從剛才開始就壓在他胸口的沈重消散了一些。

　　灕又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轉頭看俞遲，輕笑著開口：

　　「木木，是不是很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回來了！事情忙完了，恢復更新~

　　明天見！

　　【企圖假裝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