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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證法醫 - 第31章字體大小: A+
     
    第31章 【番外】春寒

      【番外】春寒(趙副隊攻, 陳隊受,小心不要逆西皮)

      手機鍥而不捨地震了兩輪,終於把陳飛吵醒,他於半夢半醒之間琢磨著——到底是砸了它?砸了它?還是砸了它?

      當然他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

      聽到那聲睡眼惺忪的「嗯」,趙平生立刻說:「專案組半個小時之後開會,你趕緊起來收拾,羅隊的要求,當著外省同僚都利索點,報告我幫你寫好了, 等下照著念就行。」

      抓了抓佈滿胡茬的下巴,陳飛閉著眼問:「現在幾點。」

      「七點半。」

      「操……老子六點才躺下……」

      「審出來了?」將手機放到手機架上,趙平生點開擴音器, 他還在開車,然而這電話一時半會絕不能掛, 要不陳飛肯定會再睡過去。

      「瞧你問這問題,還有我撬不開的嘴?」

      聽動靜趙平生知道陳飛是起來了, 然後聽筒裡傳來「啪」的一聲響。「你又在休息室抽煙,忘了上次把枕套燙的跟篩子似的,後勤處老賈差點找你拚命?」

      「他是怕我一根煙把大樓點了。」陳飛嗤笑一聲,緊跟著又因尼古丁刺激咳了起來。趙平生眉頭微皺,語氣稍加責怪:「睡覺之前沒倒杯水放桌上?」

      陳飛咳了半天, 終於喘順口氣後抱怨道:「連軸轉了兩天兩宿,等那孫子簽完字畫完押老子都他媽不記得是怎麼從審訊室走到休息室的,還倒水?有那功夫我都能來一小覺。」

      「行了, 聽聽你那嗓子,少說點話。」趙平生叮囑他,「我桌上的保溫杯裡泡了枸杞,昨兒晚上走之前晾的,現在溫度應該剛好,你待會喝那個。」

      「得,我收拾收拾,誒你刮鬍刀放哪了?」

      「更衣櫃第二格。」

      「待會給帶倆花捲上來,媽的加一宿班,餓的老子胃直抽抽。」

      「好。」

      掛上電話,陳飛把洗漱用品翻騰出來到衛生間去打理門面。鏡子裡映出張憔悴瘦削的面孔,被同僚稱為「虎目」的雙眼裡血絲尚未褪盡,下巴上的胡茬放肆地生長,一如陳飛本人性格那樣的不羈。

      去年羅隊長年滿六十五,已經返聘了五年本來徹底要退了,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副隊長陳飛追捕嫌疑人時致對方從六樓的天台摔落,腰椎粉碎性骨折落下終身殘疾。陳飛背上個重大處分,留任查看三年方可撤銷,榮升隊長無望。省廳空降來一位新隊長,沒干倆月就被重案組這幫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爺們給氣走了,局長沒轍,又把羅隊返聘回來這幫人才算消停。

      事實上陳飛曾推薦趙平生繼任隊長之職,本來他就對坐辦公室沒熱情,干他的副隊長天天在外頭跑抓人渣挺好。再說趙平生是局裡為數不多的博士生之一,又有十五年的從警經驗,論學歷論業務沒人能說出半個不字。可趙平生卻在局長找他談話的時候委婉地拒絕,說自己政治覺悟不夠,開會一看紅頭文件就犯暈,去省廳一見大官就腿軟。

      給局長氣的七竅生煙。

      ————————

      會議室裡煙霧繚繞,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苗紅選了個最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這是她入職重案組以來第一次參加專案組行動,目標是協助外省的禁毒同僚抓捕逃到本市的毒販。這裡是海濱城市,自開埠之初便成為走私偷渡的重災區,每年被緝私警和海岸巡邏隊攔截在海面上的逃犯高達三位數。

      本案的目標人物綽號「金山」,迄今為止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在中緬邊境一帶製毒販毒長達二十年之久,和金三角的大毒梟有著密切的合作。金山精明狡詐,行蹤不定,為人又心狠手辣,當地警方犧牲了數名臥底的性命才打探到他的老巢所在地。可就在圍剿行動的當天,金山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喬裝打扮混上一輛開往本省的大巴車,溜之大吉。

      現在有確切的消息,金山就在本市,計劃近期偷渡出國。專案組迅速成立,由局長任總指揮,重案組羅明哲隊長和禁毒大隊柯建國隊長為行動負責人。省裡給專案組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們必須將金山抓捕歸案,否則有一個算一個,全扒了衣服回家待崗。其實不用省裡要求專案組的每一位成員都會拼盡全力——不為別的,就為告慰同僚們的泣血英魂。

      三天前陳飛剛抓了個蛇頭,突審了兩天才問出點線索,今天專案組開會,他得匯報工作。幸虧有趙平生給泡的枸杞茶潤嗓子,要不他一說話就跟砂紙刮木頭一樣嘶啞。

      開完會出來,羅明哲問他:「稿子又是趙平生給你寫的?」

      「後面審訊那段可是我現場發揮啊,老領導。」陳飛嘿嘿一樂,「多精彩。」

      「嗯,你一句話裡有九個髒字那段最精彩。」

      羅明哲斜了他一眼。甭看陳飛也是四張的人了,可在羅明哲眼裡,他永遠都是那個十八歲中專畢業就進公安局搞刑偵的愣頭青。陳飛在刑偵處有三個最——追起嫌犯來跑的最快、遇到危急關頭最不要命、打人的時候下手最黑。他是羅明哲最驕傲的徒弟,但也是最讓老爺子不省心的一個。

      邊往辦公室那走著羅明哲邊說:「對了,下午特警隊那邊來人協助專案組工作,你負責協調一下。」

      陳飛一愣,問:「衛東師兄?」

      「具體派誰來我還不清楚,按理說應該是他。」羅明哲點點頭,「不過也未必,我們家羅家楠前些日子又闖禍了,帶著他爸的警棍去學校打架,說是為了保護女同學。衛東因為這事兒被隊上記了一次過,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出外勤。」

      「您這孫子有前途,是個當警察的料。」

      「他要想幹,我支持,要不想幹,那最好。這些年送走了多少同事?就說跟你一批進來的,還剩幾個喘氣的?」

      陳飛在心裡默默盤算了一下,回答道:「算上我,三個。」

      羅明哲緩緩歎息,背過手拖著早年留下槍傷的微跛腿腳,在走廊上拉出一道寂寞的背影。

      ————————

      趙平生開完會就帶著苗紅去查陳飛審出來的線索了,臨近下班點才回局裡。一進辦公室,他看到羅衛東坐在他的辦公桌旁,正和陳飛有說有笑。

      「誒,趙員外回來了,趕緊說說,查到什麼了?」陳飛起身去拍趙平生的肩膀,沒想到手上撈了個空,然後他意識到趙平生看上去不太高興。

      趙平生是博士,在重案組裡學歷最高,能掐會算,大伙就送了他一個「員外」做外號。但其實沒人真這麼叫他,就只有陳飛,而且越是有外人在的時候越這麼叫,就跟替他顯擺高學歷似的。

      按理說羅衛東也不算外人,羅明哲是他爸,這一辦公室裡只要是歲數比他小的都管他叫師兄。他又是特警隊的支隊長,經常和重案組合作出現場,用羅衛東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個月見陳飛的次數比見自己老婆都多。

      趙平生頂膩味聽到羅衛東說這句話了,更讓他搓火的是,陳飛還得接一句「那可不,我十八歲就認識你了,嫂夫人那會還在上大學呢」。而且每次看見這倆人臉對臉拍著胳膊大腿遙想當年的時候,他就覺得喝水都噎在胸口那下不去。

      沒錯,他喜歡陳飛,可陳飛喜歡的人卻是羅衛東。趙平生是心理學博士,哪怕再微小的肢體動作和面部肌肉變化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他能看出來,羅衛東在陳飛心裡絕不僅僅是「衛東師兄」而已。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質問陳飛——羅衛東有家有室,疼媳婦疼得整個系統人盡皆知,你陳飛就是把心都掏出來給他,他又能回報給你什麼?然而事實是,他根本沒有立場質問陳飛,因為迄今為止,他從未向陳飛表露過哪怕一點點心思。就像陳飛默默地壓抑著對羅衛東的感情那樣,他也在壓抑著自己對陳飛的愛意。

      每到夜深人靜,當那份佔有慾在內心瘋狂滋長時,趙平生總是會捫心自問——

      你還能等多久?

      ————————

      趙平生帶回來的線索很有價值,專案組成員經過分析後,一致認定金山的藏身處就在位於郊區的蒙山地帶。那裡國道和省道以及高速交匯,道路四通八達,布控極其消耗人力。而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嫌犯就算逃不出警方的布控範圍,也可以藏匿入茫茫林海,尋找起來就更為艱難。

      局長連夜給專案組進行布控安排:「特警隊負責高速出入口,配置攔截帶,其他各部門警力,每兩人一組,沿途一公里一佈防,必須死守住所有道路!」

      「是!」

      眾人齊聲領命。

      趙平生和苗紅是搭檔,他們本該被分配在一組佈防,但羅明哲考慮到苗紅是新人,最終還是決定讓她留在指揮中心協助調控工作。陳飛主動要求和趙平生一組,沒等趙平生說話,拎著人領子就給拽進了車裡。

      「你下午犯他媽什麼病?」跟著車隊開出市局大門,陳飛叼出根煙點上,邊抽邊質問趙平生,「衛東師兄哪得罪你了?進屋就他媽跟人拉著張臉。」

      ——我他媽看不慣他坐我位子上拍你大腿!

      趙平生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這話要真說出來,那可就是撕破臉了。但不說話又不行,陳飛的脾氣是,你敢讓他等一分鐘以上聽不到答案,直接就能炸了。

      「我不是衝他,就是有點累。」趙平生回應道。

      「甭廢話,你這樣也他媽不是一天兩天了。」陳飛按下車窗釋放煙霧,初春的冷風「呼」一下灌了進來,吹到人身上激起一層寒慄,「咱哥倆認識多少年了?十五年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腦子裡在想什麼!」

      趙平生心裡「咯登」了一下,僵硬著脖子轉頭看向陳飛。

      「不就那次射擊比賽輸給衛東師兄了?他狙擊手出身,您一天天捧著書看的博士,輸他幾環不丟人。」陳飛簡直稱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他總覺得趙平生書念多了腦子轉不動筋,拿不了第一就他媽自己難為自己。「要不這樣,等閒了,我叫他上靶場,你再跟他比一回,誰輸了誰請裁判吃飯。」

      趙平生哭笑不得。有時候他覺得陳飛的神經大條得簡直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十五年啊,他居然一點都沒發覺自己喜歡他?除去他脫產讀博的那段時間,兩個人每天能見面的時間不低於十二小時,總計超過五萬小時,可陳飛居然還能認為他是因為射擊比賽輸了而故意無視羅衛東。

      趙平生失落地歎息:「陳飛,我沒騙你,我是真累了……」

      「那你睡會,我盯著。」陳飛又點上根煙,以前他的外號叫「一根火柴」——這一根煙點上,到抽完這包煙的最後一根,中間都不帶再劃火柴的,直接拿煙頭點。這幾年歲數上來了,一到冬天就咳嗽才有所收斂。今天注定要熬夜,他就又是一根接一根。

      「不是人累,我心累。」趙平生伸手把煙從他嘴上掐下來,自己悶頭抽。

      陳飛偏頭看了他一眼,問:「怎麼著,又被相親對像給拒了?不是我說,這女人啊,得哄,木頭疙瘩似的往那一戳,誰能看上你?」

      「我他媽都多少年沒相過親了。」趙平生狠狠抽了口煙。終於,他下定了決心,反問陳飛:「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我都沒處過對像?」

      「那我哪知道,我就知道我這麼多年沒處對象是因為太忙。」陳飛叼出根煙,就著車上的點煙器點燃,使勁呼出一口。

      趙平生凝視著陳飛刀刻斧鑿般的側臉,一字一頓地說:「我在等你。」

      煙叼在嘴上,陳飛卻忘了該怎麼抽。冷風呼呼地刮著,生生把趙平生的話凍在了他耳朵裡。

      突然,車載步話機裡傳來了後車的詢問——

      「陳副隊,沒事吧?我看你的車一直在畫『S』。」

      ————————

      彼此間的沉默一直到抵達布控點還在持續著。趙平生沒指望陳飛能給出答案,但這種沉默無異於是種折磨。對於一個四十歲的人來說,這彷如初戀般的告白已經讓趙平生的心臟承受到了極限。

      「你喜歡我什麼?」陳飛突然冒出一句。

      趙平生被問住了。是啊,他喜歡陳飛什麼?不知道,真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研究生畢業進局裡實習,第一眼看到陳飛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個人。當時這個和他同齡,但卻已經當了七年刑警老油條叼著煙,瞇著一雙黑亮的眸子對他說——

      「小子,以後你歸我,要是有人朝老子的後背放冷槍,幹他!」

      就為這一句話,趙平生盯了陳飛的後背足足十五年。千言萬語卻總是找不到頭緒,趙平生沉思片刻,搖搖頭。「不知道,就是喜歡,想跟你過一輩子,上班看見,下班也看見,吃飯睡覺都他媽在一起。」

      「操,還他媽文化人,就這點兒水平。」陳飛臉上一繃,要不是天黑真就能看見他臉紅了,「那你什麼時候開始,想吃飯……咳……睡覺都跟我在一起?」

      「就進局裡第一天。」趙平生索性坦白到底。

      「我靠……那他媽……」陳飛轉過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對方,「十五年?你他媽不會見天夜裡想著老子擼吧?」

      趙平生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就那麼看著陳飛,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陳飛先從這種視線膠著的對峙中敗下陣來,他胡擼了把亂糟糟的頭毛,咂了咂嘴。「其實……我也不是一點兒沒看出來,你平時對我照顧得是有點……有點過……但我沒往那方面想……嗯……我這人……感情方面的事不太……所以你現在突然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

      「我知道你心裡有人。」趙平生沉聲道。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那不妨也連傷口一併扯開,放放裡面的膿血。「羅衛東,你喜歡他。」

      此話一出,陳飛就跟被誰猛抽了一嘴巴似的,兩眼發直,從髮根到汗毛都豎了起來。突然,他伸手揪住趙平生的衣領往跟前一拽,臉壓著臉吼道:「少他媽胡說八道!人衛東師兄有老婆孩子!」

      「他要是沒有呢?」趙平生的眼睛裡凝起一絲憂傷,「陳飛,我是學心理學的,看的出來。」

      「你他媽學傻了吧!拿書本上的條框來套我?」陳飛咬牙切齒,「你他媽給老子聽好了,趙平生,在你今天說等我之前,老子還他媽不知道自己能喜歡上男人呢!」

      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趙平生簡直被陳飛的話砸暈了,後面對方再說了什麼完全沒概念。心臟劇烈地搏動著,他緩緩抬起顫抖的雙手,把住陳飛那張表情憤慨的臉,閉眼吻了上去。

      嘴唇相觸的瞬間陳飛本能地給了趙平生一記肘擊,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車裡就這麼大點地方,趙平生像餓綠了眼睛看到食物的老虎一樣又撲過來,將他的雙臂牢牢箍住,以「死我也認了」的破釜沉舟之心再次吻了下去。

      陳飛從不知道趙平生有這麼大的力氣,更不知道對方的嘴唇會如此炙熱。這個吻全然剝奪了他呼吸的權利,多年來兩人相處的點滴都盡數被揉進糾纏的唇齒之中。

      遠遠傳來幾聲槍響,步話機裡嘈雜一片。

      ————————

      為了逼停嫌犯,陳飛不計後果地將對方的車撞出主路。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安全氣囊全部彈開,趙平生忍著胸口的劇痛去查看陳飛的狀態,欣慰地發現對方還能罵髒話。

      一排子彈掃射到車前蓋上,趙平生猛地將陳飛撲到在駕駛座上,緊跟著背上就落滿了破碎的玻璃碴子。趁子彈射擊的間歇,兩人分別下車,以車門做掩護向匪徒射擊。剛剛的追逐戰拉開了警車之間的距離,他們聽到警笛遠遠的呼嘯聲。但眼下對方有四個人而他們只有兩個,子彈的密集程度不亞於傾盆的暴雨,這種時候趙平生倒是很希望自己的假想情敵羅衛東能在場。

      好在支援的同僚及時趕到一撥,匪徒被擊斃了一個,剩下三個見狀分頭朝路兩邊的樹林裡鑽去。陳飛和趙平生追朝北邊跑的,另外一組追往南邊跑的。

      夜黑風高,樹林裡能見度極低,除了風吹樹葉的嘩啦聲就是彼此粗重的呼吸。陳飛打著手電追蹤逃犯的蹤跡,趙平生則在他身後負責警戒。突然旁邊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陳飛猛地用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去,看到一閃而過的人影後迅速扣動扳機。

      「哎呀」一聲慘叫,打中了。

      「還有一個,注意警戒。」

      陳飛端著槍,緩緩靠近匪徒倒下的位置。那人被打中了大腿,正嘶嚎著試圖想要爬著逃離。陳飛一腳把人踢翻過去,拽出手銬弓身銬住。趙平生用手電在他周圍的掃視,以防剩下的那個匪徒在暗處襲擊。

      下一秒,子彈衝出槍膛的聲音破空而來。趙平生根本來不及判斷這一槍是從哪個方向打過來的,就只是本能地往陳飛那邊一撲將人撲到在地。陳飛被他撲了個跟頭,臉朝下摔到地上,高挺的鼻樑登時一酸,眼淚嘩啦一下就冒了出來。但他顧不上這個,就著倒地的姿勢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口氣打光了彈夾。

      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聽上去像是一口沉重的麻袋砸到地面上的聲音。這時遠處也傳來同僚的喊聲以及多束手電筒的光亮。陳飛抹了把眼睛,使勁推了下壓在身上的趙平生。

      「你大爺的,差點把老子鼻樑給拍——老趙!?老趙!?」

      微弱的光亮之下,他看到趙平生的嘴角正往出冒著血沫。陳飛腦子一懵,迅速爬起來,伸手去摸趙平生的後背,瞬間滿手鮮血。

      「操!老趙!趙平生!」陳飛跪在那抱著趙平生大吼,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說話!你大爺的!趙平生!說話!」

      「咳——」

      趙平生嗆出一口血後緩緩睜開眼,目光在陳飛臉上渙散地對焦。

      「十……五年……我……終於……守住一次……你的……後……背……」

      「守他媽什麼後背!老趙!看著我!別閉眼!」

      陳飛用沾滿鮮血的手使勁拍著趙平生的臉,他知道,只要趙平生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苗紅接到消息趕去醫院,看見陳飛渾身是血、失魂落魄地站在走廊上。「副隊,你受傷了沒?」她衝過去,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遍,還好,就一點擦傷。

      羅明哲緩緩走到陳飛身邊,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使勁攥了攥。陳飛的睫毛抖了抖,機械地抬起手,抽出槍交給羅明哲。

      「老趙要是死了,我辭職。」他說。

      羅明哲暗歎,醫生說趙平生傷到了肺,凶多吉少。如果趙平生真不幸殉職,他也不會勸陳飛留下。陳飛送走過太多同僚,更何況這個是在他面前倒下。「醫生還在搶救,先等消息,至於辭職……你想去哪個部門,我幫你安排。」

      陳飛轉過身背沖手術室大門,言語間卸盡滿身傲骨——

      「哪也不去,就給老趙守一輩子墳。」

      苗紅側頭緊緊摀住嘴,艱難地壓抑著哭聲。

      ————————

      幾天下來,所有媒體的頭條都是有關「3·12」大案的報道。陳飛翻了幾眼報紙,氣哼哼地甩到一邊。

      「這幫記者真夠可以的,介紹『金山』的發家史用的篇幅比介紹你這個獲一等功警察的還多!」

      趙平生戴著氧氣面罩不方便說話,但他用眼神示意陳飛不用生氣。現在大家都愛看壞人的故事,因為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好人卻好的千篇一律。他不在乎報紙上是不是把他歌頌成英雄,因為在這世界上真正能讓他捨命去保護的,只有陳飛。

      趙平生從被單下伸出胳膊,握住陳飛的手。

      陳飛臉上一繃,罵道:「這是醫院,要點老臉!」

      半個月後。

      從停車場到進樓門的這段路上,趙平生幾乎是拽著陳飛一路小跑過去的,完全看不出是個肺部槍傷初癒的患者。春寒料峭,被趙平生攥著的地方卻有如炎夏烈日炙烤般的灼熱,陳飛只覺得落在頭髮上的雨滴都被對方這股積蓄了多年的□□蒸成了霧氣。剛剛醫生不情不願地簽署出院同意書時,趙平生那副就差握著對方的手往上簽字的急躁樣倒是讓他紅了老臉。因為趙平生讓他對自己的槍傷發誓,出院就圓房。

      媽的,又不是處男,急個屁啊!

      按說幾步小跑根本不至於讓陳飛心如擂鼓,但進了電梯週遭安靜下來,耳膜中血液鼓動的聲音卻像近在咫尺的拍岸海浪。他略顯不自在地游移著目光,注意到電梯角落裡的攝像頭立刻猛地抽回被趙平生緊攥著的手。趙平生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再次堅定而又不容抗拒地將他的手牢牢攥進掌心。陳飛的心跳瞬間劇烈,連帶著後腦都多長了顆心臟似的突突直跳。肩膀衣料上的雨滴因兩人一掙一拽的動作而滾落,卻沒能滲入那緊緊貼合的指縫。

      「這角度沒人能看見,你天天盯著監視屏還不知道?」趙平生調侃臉上黑紅黑紅的陳飛,「再說咱倆也沒違法,就算被人看見又怎麼了?」

      「要點老臉,你——」

      陳飛被拽出了電梯,沒等他把帶髒字的下半句罵完,趙平生便低頭吻住了那張用尖牙利齒來掩飾內心劇烈不安的嘴。有之前突然襲擊的經驗打底,這一次,他並沒有遭受到過度的抵抗。

      同樣身為男人,陳飛完全能感受到對方想要通過這無聲之舉所表達的心思。

      兩人都一度以為這個吻會綿長到時間的盡頭,但卻意外地被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打斷。於是他們磕磕絆絆地穿過走廊,開鎖進屋,鞋都來不及脫就滾進了臥室。趙平生的房子陳飛來過無數次,也理所當然地在加班熬夜過後同榻而眠過。只是這一次,他們不會再是合衣而眠,卻是要坦誠相對了。

      陳飛在外套被趙平生生拉硬拽扯下去的過程中,突然抬手扣住對方的肩膀微微施加拒力。他凝視著對方比常人略淺的褐色瞳孔,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趙平生也看著他,那目光似要洞穿他的靈魂深處,把盤踞在唇齒間的供詞一一撬出。

      「別他媽用審犯人的眼神看我!」陳飛不自在地錯開膠著在一起的視線,「我先……問你……問你個事兒。」

      趙平生半跪在床上,直起身脫去外套和襯衫,光裸著被繃帶纏繞的上身伸手壓在陳飛臉側。「不能等到你只剩說話力氣的時候再問?」

      面對趙平生那張輪廓經由歲月雕刻出男性成熟剛毅線條的俊臉,陳飛嚥了嚥口水,拿出第一次審訊殺人犯時的氣勢問:「你是要做完全套?」

      趙平生愣了愣,隨後大笑出聲,還把臉埋進陳飛的肩膀,震得對方的身體連帶床都一起跟著顫。陳飛被他呼出的熱氣噴在耳邊,渾身一層層起寒慄。趙平生笑夠了,側頭用涼涼的鼻尖蹭著陳飛的臉,反問:「老婆,你是不是對『圓房』這詞兒有什麼誤解?」

      一聲「老婆」叫的陳飛額角繃起青筋,他使勁把趙平生頂了下去,翻身騎到對方的肚子上,凶神惡煞地就差掐人家脖子了——

      「誰他媽是你老婆!?」

      他本以為趙平生會像以往那樣嘻嘻哈哈地打岔,沒想到對方卻一本正經地抓住他的手,將掌心牢牢貼在自己起伏著的胸肌之上。「十五年了,陳飛,我做夢都想把你娶回家,就別摳字眼兒,我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詞彙能表達想和你共度餘生的期盼了。你自己摸,這裡有一顆為你而跳的心。」

      手掌下的心跳急促而有力,陳飛的眼圈被趙平生胸前白色的繃帶晃得微紅。他垂下頭,親吻那雙曾對自己說出過絕命之言的唇瓣。在一份用生命守護的愛情面前,他的自尊心簡直幼稚得可笑。

      但這不代表他的尊嚴就一錢不值了。

      「在家……你隨便叫……」陳飛自糾纏之間擠出聲音,「外面……揍死你……」

      尾音因羞恥心爆發而顫抖,這讓陳飛的話聽上去不像是威脅倒像是撒嬌。一股電流麻酥酥膩歪歪地順著趙平生的脊樑骨往下竄,他剛剛還一本正經的表情這會兒卻帶上股子狠勁兒,纏綿的親吻也變為凶狠的撕咬。

      ——今天要不把這貨操服了老子就不姓陳!呸!不姓趙!

      這還沒到靈肉合一的境界,趙平生就感覺自己的智商隨著理智一起墮入斷崖。當他真正切入正題之後,僅剩的智商和理智也徹底被陳飛搾了出去。

      事畢,趙平生吻著陳飛汗濕的額角,發自內心地感慨道:「我趙平生值了,這輩子沒白活。」

      渾身活像被卡車碾過一樣的陳飛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你他媽要還不拔出去,老子讓你立馬過完這輩子!」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熟男談起戀愛來如何?

      不好意思羅爸爸躺槍了233333333趙副隊有點學傻了,想太多

      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啊!請告訴我吧!

      首殺紅包,戳我肺管子的回帖也紅包!

      哦對了,第三卷《查無此人》,敬請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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