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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部門第一吉祥物 - 第34章字體大小: A+
     
    第34章 chapter34

      chapter 34

      但就算在哪裡見過, 也不認識就是了。

      來者不善, 江沅緩慢偏轉刀鋒,不動聲色將一絲靈力附著上去。

      航站樓外行人全部消失, 停在路邊的車只剩空殼,四下寂靜無聲,自稱炎火的黑衣人挑眉微笑, 輕聲對江沅說:「大人, 現在的您,不是我的對手。」

      江沅面無表情和他對視:「大人, 帝君, 你中二沒畢業?」

      「大人,您可真會說笑。您只不過是忘了而已,但終有一日,您會想起所有的事情。」炎火笑道,但和溫和有禮的語氣不同,他話音剛落,手心裡的火焰陡然升高。

      江沅抓在刀柄上的手一緊,下一刻,運起輕身術,快速移動到炎火身後, 衝著他肩部出刀。

      對於降妖師,江沅心裡自有一套劃分標準, 他根據這段時間所學判斷, 這個炎火, 應該是個遠程術士,而江沅呢,最擅長的是槍。遠程和遠程對轟是件很無奈的事情,所以他選擇近身作戰。

      但炎火的敏捷程度遠超江沅預料,他輕飄飄一個轉身,便離開江沅的可攻擊範圍。

      緊接著,一團火焰從江沅腳底炸開,江沅立刻抽刀後退,險險避開那兩米高的烈焰。

      赤紅的火延展成牆,將江沅包圍,隔著跳躍的火光,炎火又說:「大人,我說過了,現在的您太年幼,打不過我,跟我回去吧。」

      江沅看著他,緩慢揚起眉。

      「非常抱歉。」他說,「沒人告訴過你,不能隨便跟陌生人搭話?」

      轉瞬之間,江沅手裡的刀換成了那口3S單兵電磁炮。

      海城任務結束後,江沅沒來得及回事務局,朔北也沒幫他把領來的武器交回去,這口電磁炮和另外兩把槍,一直待在江沅的隨身空間中。

      江沅手指扣上扳機,注入靈力,猛然開火。

      轟——

      雄渾氣勁劃破虛空,猙獰電光刺穿火牆,如龍吐息悍然直撞對面的炎火。

      炎火在危急之間捏出一道防禦術法,但結界剛築起,就被竄來的電光燒得支離破碎。來不及閃躲,砲彈頃刻穿透他的肩膀,電流碾過身體,炎火狠狠瞪大眼,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但沒死——江沅控制了靈力的量,沒有下殺手。

      作為一個生活在法治社會的人,江沅不可能因為自己有這個實力,就輕易取走另一個人類的性命。

      周圍的火熄滅,江沅轉身想跑,炎火竟捂著受傷的右臂起身。他深紫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緊江沅:「不愧是特別事務局裝備部的武器,啊,科技真是發展到可怕的程度了。」

      繼而話鋒一轉:「但是,科技再可怕,人心卻軟,又能如何呢?」

      話音落,數團火球出現在炎火身後,隨著江沅邁開步伐,猝然砸過去!

      火球彷彿隕落的彗星,在空中拖出刺目的長尾,剎那間佔據整個視野,逼至眼前。江沅一聲「臥槽」,反手提起炮筒,向上開火,製造出一波對沖氣浪。他忍不住在內心吐槽這人怎麼還帶狂暴的。

      炎火的進攻並沒有到此為止,他趁著江沅專心致志對付火球,瞬閃至身後,抬起尚且完好的左手,並指做刀,狠狠劈向江沅後頸。

      江沅察覺到了,但炮筒的後坐力太大,讓他一時僵在原地,無法做出別的應對。江沅心頭一涼,不由閉眼,希望這個中二病能來點痛快的,別玩什麼奇怪的遊戲。

      但過了好幾秒,預料中的疼痛都未傳來,不僅如此,他還聽見了一聲沉悶的「咚」,像是什麼東西被摔出去了。

      江沅:?

      江沅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

      他看見了朔北。這人仍穿著昨天那件襯衫,因為當成睡衣將就了一晚,領口和衣擺略微發皺,但絲毫不影響氣質。他側身站在江沅身前,眸光冷若冰霜,單手抄在褲口袋裡,另一隻手抬起,五指展開朝外,對準的赫然是炎火——摔倒在三四米開外的炎火。

      「乖,沒事了。」察覺到江沅的目光,朔北垂眼,拍拍江沅腦袋,收手之後又嫌這樣的親暱不夠,乾脆把人抱住。

      江沅感覺出朔北心跳有點兒快。

      ——朔北在緊張。

      炮口發燙,江沅開始發愣,隔了好幾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組長。」他輕聲喊。

      「嗯。」朔北點了下頭。

      「我沒事。」江沅收起炮筒,想了一下,又說:「你來得很及時。」

      聽見這話,朔北抱江沅抱得更緊了些。

      江沅耳根有點燒,打算掙脫開,可又覺得不太好,就這樣僵在原地。

      不遠處,炎火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朔北,冷聲嘲諷:「好一場情深戲碼。」

      朔北將江沅拉到身後,反手抓出那桿暗刻龍紋的漆黑長·槍,冷冰冰望向對面的人。

      陰雨無聲無息聚集,厚重得彷彿要壓下來,風猶如從極寒之地吹來,拂過道路旁的綠植,花葉頃刻間冰凍凋零。

      殺意四起,漫天鋪開的威壓濃得近乎凝成實質。

      朔北起了殺人的念頭。

      意識到這點,江沅扯了扯朔北衣角,壓低聲音道:「組長,殺人犯法。」

      炎火雙手俱斷,靠著牆才勉強站立,被這樣一壓迫,立刻又跪回去,但聽見江沅的話,沒忍住大笑:「大人,您還是跟從前一樣,一點沒變。不過,他想殺我,可不是什麼容易之事。」

      說完看向朔北,笑容諷刺:「朔北,你以為,你能每次都來得這麼及時?」

      朔北冷聲看他,並不作答。

      江沅皺眉:「你到底要干什——」

      但聲音戛然而止。江沅看清炎火腳底下踩著的東西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那是一個流光溢彩的陣法,根據流轉的符文和圖紋組合來看,竟是失傳已久的傳送陣!

      陣法之力驅散了朔北外放的威壓,炎火拖著慘敗雙手起身,朝江沅道:「大人,帝君會一直等您。他說,從前的事情,不再和您計較了。」

      說完有禮恭敬地鞠了一躬,與此同時,身影從陣法中淡去。

      江沅仍處於震驚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結界被撤除,雙方交戰並未對機場造成實質性破壞,人聲車聲喧鬧聲重回耳中,江沅鬆開朔北的衣角,後退一步,抬眼望定他的眼睛,問:「他和你認識?你似乎很清楚他的意圖?他是什麼人?他口中的帝君又是誰?為什麼要帶走我?」

      一連數問,朔北在回答前,首先垂了眸。

      江沅「喂」了一聲。

      「你不是來接貓的嗎?我先陪你把貓接了,再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告訴你,好嗎?」朔北用詢問的語氣開口。

      「你這個人!」江沅有些生氣,但不得不說,朔北這話題轉移得有效至極,貓還在航空箱裡,他不能讓它等太久。

      江沅垮下肩膀,從兜裡掏出一張提貨單:「先去檢疫所蓋章,然後才能回來領貓。」

      朔北「嗯」了聲,將人一拉,直接從原地消失。

      江沅發現他動手動腳越發放肆了。

      20分鐘後,江沅接到了花甲貓。它趴在航空箱裡,除了有些無精打采,其餘都好。江沅把它放出來,小心抱著,餵牠喝了點水。

      朔北站在旁邊,看見江沅摸貓腦袋,伸手薅了薅這人發頂的捲毛。

      「喂。」江沅低聲警告。

      「想吃什麼?」朔北立刻收手,手指垂在身側,不安分地動了動。

      江沅懶得思索,直接道:「火鍋。」

      「哪一家的?」

      「小區門口的。」

      朔北點頭說行,帶著江沅和貓出現在火鍋店門口。

      他們要了一個包間。

      據江沅這段時間觀察,朔北的口味偏清淡,所以打算要個特辣紅湯鍋底搞搞事情,但沒想到點完菜、服務生詢問鍋底的時候,「鴛鴦鍋」三個字竟脫口而出。

      朔北聽見這話,沒忍住笑。

      服務生動筆勾選,江沅反應過來剛才說的是什麼,被自己氣著了,不理朔北,低頭拉開寵物包拉鏈,和花甲貓玩。

      幾分鐘後,貓玩膩了,趴下開始打呵欠。江沅看著它,心情慢慢平靜,不禁開始反思:對朔北生氣其實是沒道理的,朔北沒有義務告知他那些事情,雖然和他息息相關就是了,相反,朔北救了他,應當感謝才對。

      還沒向朔北道謝。想到這裡,江沅撩起眼眸,小聲對朔北說了句「謝謝」。

      朔北倒了一杯水推到江沅手邊:「是我大意了,沒有照顧好你。」

      「這和你無關。」江沅搖頭。

      「有關的,是我讓你放回了月之木吸收的靈氣,這個舉動,相當於暴露了你的身份。」朔北望定江沅,刻意放緩了語調,輕聲說道。

      江沅喝水的動作一頓:「我的身份?」

      「還記得嗎?我一直在找一個人。」朔北說著,輕輕笑起來。這笑將他眉宇間的冷冽鋒利完全柔化,眼眸被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一照,透亮無比。他依舊看著江沅,後者發現自己心跳得有點快。

      江沅趕緊又喝了一口,點頭:「記得,你在找你師父。」

      朔北卻沒立刻接話,良久,他才說:「那個人就是你。」

      「你逗我呢吧?」江沅一聽,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午間的日光猶如薄金,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跳躍,湛藍天空裡鳥高飛而過,云間留下它的足跡。江沅看著窗外,朔北看他,眼眸的顏色淺淡,但目光深邃無比:

      「我不會認錯人。」

      「我從小被你收養,跟在你身邊很多年,不可能認錯。」

      「我找的人一直是你,師父。」

      最後的兩個字讓江沅心尖一顫,但湧上來的情緒裡,更多是荒謬。

      日光明亮,夏風搖曳人行道上的綠植,江沅想起之間那兩個夢,心中有了個猜測:「罪骨?」

      「嗯。」朔北點頭。

      江沅問:「如何證明?」

      朔北沒說如何,直接將眉心間的黑色印記露了出來。

      這是個很難形容的印記,像是某種圖騰,和江沅第一個夢中,在那個嬰兒身上見到的一模一樣。

      臥槽。

      他做夢的時候,視角就是依託在罪骨師父身上的,事實證明朔北就是罪骨,搞不好,他真是朔北師父。

      江沅下意識抱緊了寵物包。

      「你別慌。」朔北有些失笑。

      「這劇情轉折得太突然了些。」江沅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只好癱著臉,「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不,你是知道了,所以才來找我的。」

      「是。」

      「如果我是你師父,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了,現在我都轉世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說起來還有另一夥人也在找我,所以說前世的我到底在搞什麼?等等,你們是怎麼確定是我的?我和以前長得一樣?」

      江沅有些躁,連發數問,朔北目不轉睛注視他,爾後道:「嗯。」

      「你『嗯』是什麼意思?」江沅眯了下眼,盯緊朔北,慢條斯理磨牙。

      朔北將江沅喝空的水杯滿上,低聲回答:「你的模樣,和從前相比,沒有絲毫改變。」

      「命運對我也太不公平了一些。」江沅微微瞪眼,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滿身力氣全洩了,臉貼在寵物包上,整個人看上去相當咸。

      輪迴轉世,不光是從死亡走向新生那麼簡單。喝一碗孟婆湯忘卻前塵,更換模樣再回世間,前生的罪與罰都斬斷,曾經的恩與義、仇與怨盡數消散,又是一個乾乾淨淨的開始。

      但江沅,顯然無法和前生撇清關係。

      火鍋店的服務生推開包房門,端來調製好的鴛鴦鍋底,以及他們點的菜品,其中有幾道小吃,朔北讓服務生全擺在江沅那邊。

      江沅夾了根酥肉條,幽幽一嘆。

      朔北把菜煮進鍋裡,肉製品都放紅湯,蔬菜類丟清鍋裡,然後起身去,給江沅調了一碗醬。

      把醬料放到他手邊的時候,朔北認真道:「我會保護好你,不讓他們再找來。」

      「不該師父保護徒弟嗎?」江沅盯著酥肉條裡的花椒,甕聲說。

      「徒弟也希望能夠保護師父。」朔北低聲笑說,說完沒忍住,薅了一把江沅柔軟的頭髮。

      江沅拍開這人的爪子,乾巴巴憋出一句「放肆」。

      朔北哼笑一聲,坐回自己那邊。

      這是對師父的態度?未免太不尊師重道了!江沅狠狠瞪視朔北。

      有的菜,燙熟了後會浮起來,有的,則會沉到鍋底。江沅化憤怒為力量,打撈了兩片嫩牛肉進碗,裹著香菜吃下。

      或許是因為香菜太好吃,又或許是燙熟了的腦花有些醜陋,江沅忽然想起那句「誕生在時間夾縫裡的孩子,天生罪骨,收留他,清微天會因此迎來毀滅」。他心生疑惑,想問,但又覺得寓意不好,不應開口。

      江沅看了朔北幾眼,伸筷子撈了塊肥牛。

      朔北看穿江沅的想法,輕描淡寫解釋:「在錯誤的時間中出生的人,身上會留下特殊印記。所謂『錯誤的時間』,是指時間與時間如河流一般交匯之時,偶爾會形成一片夾縫,在這片夾縫裡,時間錯亂無序。」

      「那個時代,就算是神明,也擺脫不了愚昧。他們信奉遠古時期的預言,其中一則預言說,這種印記代表著天罰之罪,會招致不詳。所以如我我這班的人,都是生下來立刻掐死。」

      「這也太……」江沅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畢竟那個年代,人的確是愚昧迷信的。他盛出兩碗番茄底的蔬菜湯,推了一碗給朔北,又問:「那麼清微天毀滅了嗎?」

      「毀滅了,但並非因我造成。」朔北語氣很淡。

      江沅「哦」了聲,挑了幾根金針菇送入口中,含混著問:「剛才遇見的那個炎火,他口中的帝君是誰?」

      「他叫東華,帝君東華,聖境四天玉清境清微天的主人。」說到這裡,朔北話語一頓,繼續時,語氣變得有幾分不情願,「你們師出同門,自小一起長大。」

      這話卻似某種咒語,將江沅記憶深處那片漆黑點亮。

      往事紛至沓來,江沅看見一池如火紅蓮中,站著個紅衣灼灼的少年。他緩步走過去,少年回頭,輕笑著喚了聲:「阿醒。」

      江沅終於看清了東華的臉。

      他說:「阿醒,這玉清境裡的神仙都過分懶散了些,他年我為帝君,定要嚴謹治下,讓玉清境成為四聖境之首,到那時,你可願成為我一大助力?」

      少年朝江沅伸手,江沅沒有任何猶豫,將自己的手交了過去。

      「好。」江沅說道。

      場景轉換,記憶繼續往前流淌,皆是少年的無憂無慮時光。江沅因此窺視到了自己前世的身份,居然是個上神。

      還來不及震驚,便有一點微涼點在他額心,將他從往事中給拉了出來。

      那點微涼是朔北指尖,他站在江沅身側,臉色略略有些沉:「不許想東華。」

      「你怎麼知道我看見了他?」江沅瞪大眼。

      「吃飯。」朔北坐到江沅左手邊,拎走他懷裡的寵物包,用漏勺撈了一堆肉到他醬料碗裡,重重擱在江沅面前。

      這串動作一氣呵成,中間連個頓都不打,江沅起了點壞心思,故意道:「徒弟弟,你不會是吃醋了吧?」語氣抑揚頓挫,顯而易見的棒讀。

      朔北眯了下眼。

      江沅想問問自己前世的事情,這個時候,忽然響起兩聲敲窗聲。江沅扭頭看過去,發現有只毛茸茸的白糰子在啄窗戶玻璃。

      是白鸞。

      江沅立刻拋棄了他的徒弟弟,起身去開窗戶。

      一個月的時間,這鳥長大了不少,江沅單手快捧不住它。它繞著火鍋桌飛了一圈,停在那盤酥肉前。

      「你怎麼來了?」江沅將酥肉撕成小條喂給白鸞,輕聲問。

      白鸞懂人言,但不會說,江沅問它,只能清脆地「嘰」一聲。朔北替它翻譯:「應該是察覺到先前的情形,很擔心,所以趕過來看你。」

      「你對我可真好。」江沅彎眼笑起來,手指在白鸞腦袋上撓了撓,接著揚揚下巴,指向旁邊的寵物包。花甲透過寵物包的透明罩子看見了白鸞,整個貓都興奮了,撲騰著要出來。

      「它的名字叫花甲,你們要好好相處。」江沅對白鸞說,「如果它欺負你,就過來告訴我。」

      貓似乎也懂了江沅的話,喵嗚喵嗚開始大叫。朔北按住花甲,垂眼看著白鸞,低聲說,「這小東西喜歡你。」

      「那是。」江沅哼笑回答,「我為人親切。」

      作為一隻瑞獸,白鸞的飲食習慣理應是超凡脫俗的,但這只不同,對人類的食物極感興趣,吃完了酥肉,又想對春捲下手。

      江沅拿了一塊掰碎給它。這時,朔北又說:

      「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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