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古村迷霧65

　原本肖莫航還擔心，退出神殿的時候會不會又和從前一樣發生什麼導致人無法離開的幻象。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他順利地退回到了神殿前的大院子。甚至，在他企圖打開神廟大門的時候，大門也順利打開了。

　肖莫航回到了神廟大門口，他剛出門，神廟大門就“嘭”地一聲重重關上了！可見對他有多麼地不歡迎！

　肖莫航再次嘗試打開，卻再也無法將之開啟。

　肖莫航無奈，只能乖乖地在神廟門口守著，心想著，要是超過一定的時間齊思元不出來，他就是硬闖也要再闖進去。

　不過如今這般也好，他還沒有完全從齊思元突然接受他的感情的喜悅裡恢復過來呢，趁著這一會的時間，正好整理整理情緒。

　神殿之中，燕南瑞望著已經恢復平靜的殿內和女神像，神情也是充滿了疑惑。

　在肖莫航離開以後，神殿裡的一切攻擊就真的停止了，女神確實絲毫沒有攻擊他和齊思元的意思。

　“為什麼？”燕南瑞疑惑不解地問齊思元，同時眼睛卻緊盯著女神已經睜開的眼睛。他發現，即使女神並不攻擊他們，但是她的眼珠，卻一直在隨著兩個人的移動而轉動著。

　這件事燕南瑞看不破，齊思元是十分理解的。因為他們之間的資訊並不對等。燕南瑞並不知道肖莫航的靈魂少了一半這件事情。

　“肖莫航和系統做了交易，現在算半個靈體。在這個村子裡，靈體只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神殿裡的白色氣球，也就是石楠說的殘魂。另一種就是外面那些村民們豢養的替死鬼。”

　“很明顯，女神不容忍外來的魂體。”齊思元回答著，他的眼神也慢慢看向了女神，然後接著說：“或許女神早就發現了那些替死鬼並不是石家村的人。女神厭惡他們，不允許他們進入神殿。肖莫航被認為是他們中間的一員了。第一次進入的時候，肖莫航同樣遭受了攻擊。第二次進來的時候人多，女神或許那個時候顧不上他，也或許是肖莫航當時開啟的武力解決了攻擊。這是第三次。我說的對嗎？”

　前面，他算是在給燕南瑞做出解釋，而最後一句，卻是沖著木雕的女神像問的。

　可是此時，燕南瑞卻有那麼一些無法冷靜了。他咬牙切齒地看向齊思元，問道：“交易？半個靈體？肖莫航？為了什麼？”

　這一次，齊思元沉默著沒有回答。

　“為了你！”燕南瑞的語氣裡帶著憤怒，這是一種有一些抓狂的憤怒：“我說為什麼他總是能夠出現在你的身邊！”他深呼吸著，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也儘量控制著心底難以壓抑地，快要冒出來的不好的念頭。

　“抱歉。”齊思元只能這麼說，他知道燕南瑞在生什麼氣。

　“閉嘴吧！”燕南瑞微喘著說：“我真的想不到我會輸給一個人輸到這個份上！要是換個地方，真想把你槌得頭破血流！”

　他又接著深吸了一口氣，要不是時間和場合不對，他真的會這麼做的。

　“你去應付女神吧。我緩一緩，特別是克制一下從心底裡冒出來的各種想要除掉你的衝動。”燕南瑞說。

　齊思元苦笑了一下，說：“好。”原本也應該是他起頭，畢竟昨天夜裡答應女神找孩子的人是他。

　齊思元知道說了肖莫航的事情肯定會刺激到燕南瑞，雖然燕南瑞一直在對待肖莫航的這件事情上表現得雲淡風輕，甚至都不怎麼和肖莫航說話。但那只是燕南瑞的驕傲而已。

　他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為了追求一個平時對他根本就不理睬、甚至還抱有敵意的人，而將身段放低到塵埃裡。別說燕南瑞做不到的，連齊思元都做不到。

　在某種程度上，齊思元和燕南瑞是同一種人。他們都不是那種會為了愛情而折腰的人。因此愛上他們的人，難免辛苦一些。而被他們愛的人，也往往無法確定他們的心意。

　但那樣並不能說明燕南瑞就不在乎。深愛，就要遠離，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齊思元不想刺激他，但是如果不說，以燕南瑞的性格一定會追根究底。與其兩個人此時在神殿裡玩弄那點小心機，互相套話，不如和盤托出來得乾脆俐落。

　齊思元對燕南瑞的信任一直是有所保留的，並不像對方之俞那樣可以交托後背。如今也算是一個不得已的契機，如果這一次燕南瑞沒有生出要置他於死地的念頭，那以後或許就不會再有了。也許此後，兩個人的合作可以更進一步。

　齊思元慢慢地朝女神像走去，女神的眼睛果然死死盯著齊思元不放，木雕的臉上，神情居然有了輕微的變化。

　“我找的你的孩子。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我暫時無法把他們帶過來。因為我們需要你的説明，否則，我還沒有把孩子們的骸骨帶到，我就已經死在了路上。”齊思元在離女神像兩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他並不確定，女神是否能夠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女神似乎有一些激動，神殿開始有一些輕微的顫抖。周圍的物件都因為這一陣輕顫，發生了輕微的抖動。

　齊思元驀然覺得周身有一陣氣流迴圈而過，最後卻被什麼東西阻滯了。那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就好像你某種時刻能感覺到清風拂面，但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清風一樣。

　女神的眼珠子左右轉得很快，她顯得十分激動的樣子，但是除了大殿裡的顫動，她卻沒有更多的表達。

　齊思元皺著眉，注意力終於並不全部在女神的身上，他開始四處看了起來，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燕南瑞似乎也逐漸恢復了平靜，他發現了齊思元有一些奇怪的舉動。

　“我也不知道。”齊思元回頭看了燕南瑞一眼，見燕南瑞盯著自己的眼神仍然有一些冰冷，但是神態卻已經基本恢復如常。他歪頭想了想，又說：“我有一種感覺，女神是能夠聽懂我在說什麼的。但是她似乎被什麼壓制住了，無法表達。”

　“壓制？”這個詞令燕南瑞也皺起了眉頭，“是什麼呢？什麼壓制了女神？”

　“不知道。一種感覺而已。我想找找看。”齊思元說著，又四處尋摸了起來。

　這一次燕南瑞也沒有閑著，而是也和齊思元一起四處查看起來。

　他們這般，女神也突然安靜了下來，仿佛齊思元的猜測是正確的，女神也在安靜並且飽含希望地等待著他能夠找出其中的關竅。

　兩個人一起翻看了神殿裡的擺設，並沒有太過突兀的地方。

　“女神晚上來客棧的時候，是可以唱歌的對吧？”燕南瑞忽然問。

　齊思元點了點頭：“但只是唱童謠而已，並沒有說過話。”

　“你說過，你昨晚答應了替她找孩子。你們是怎麼溝通的？”

　“她在我的門前徘徊不去，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那首童謠。我那個時候就有一種感覺，她似乎是在要求我幫忙尋找她的孩子。於是我便答應替她尋找孩子，她就離開了。”齊思元回憶了一下昨天夜裡的情形。

　“也就是說，在客棧的時候，女神可以行動，甚至可以開口。可是為什麼回到了神廟，她反而不能開口了呢？你看！我們進到神廟裡，除了那咬人的白色氣球之外，一切的攻擊行為都是由幻象組成的。”

　“女神每月拘來村子裡的年輕人，結果他們受遍酷刑最後卻安然無恙地回去了。那說明，他們來到這裡以後，受到痛苦的一直是他們的精神而並沒有受到肉體上的傷害。但是在客棧的時候卻完全相反。無論是被女神殺死的人還是被破壞的房間，傷害都是實實在在的，為什麼？！”

　燕南瑞的腦子越轉越快，語速也越說越快，他似乎馬上就要抓到什麼了，但是臨了，卻似乎又一把抓空了。

　倒是齊思元一直仔細地聽他說話，忽而腦子裡靈光一閃，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一個詞——燈下黑！所謂的燈下黑就是——

　齊思元極速地朝女神像走了過去，直接來到了女神像的跟前，對女神像說了一句：“得罪了，請忍一忍。”便將腦袋湊到女神像前仔細觀察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還對著身後的燕南瑞招了招手：“來幫忙。”

　燕南瑞知道，齊思元已經找到關竅了，他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正在生悶氣呢！

　他的一番分析給齊思元提供了思路，雖然齊思元未必就想不到，但是明顯是他先想到的。但是，他自己卻並沒有從這些分析裡找到最關鍵的地方。所以有一部分，他也是在氣自己。

　齊思元這個人仿佛就是生來克他的一般，在他一帆風順的人生裡，在他最在乎的事情上，事事優先他一步。

　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竟無法真正地去厭惡這個人！甚至腦子裡冒出來的一些可怕的想法，都因為他無法討厭眼前的這個人而被全部壓制了下去。

　燕南瑞是極其聰明和理智的人。他從來就知道，愛情是搶不來的，硬搶的感情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他一直試圖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吸引肖莫航的注意。從學生時代最簡單粗暴的“考第一”的方式，到重逢後處處想要證明自己很強的方式。

　他的驕傲不容許他用低頭討好或者更卑劣的方式去獲得他的愛情。

　所以他一直用自己的方法光明正大地同齊思元競爭著。合作，也是競爭的一種方式，也許，在合作的過程中，更容易看出一個人的強弱和優劣。

　但很遺憾的是，他的對手一點兒也不弱。並且更氣人的是，他的對手運氣還似乎比他好許多！聰明有實力，運氣還不錯！這是導致燕南瑞此時賭氣的最重要的原因！

　他有一種，連老天爺都在幫助齊思元而並不眷顧自己的感覺，想一想就氣不打一處來。

　燕南瑞此時才覺得，其實方之俞那種人挺好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武力值也足夠。他想，要是換做方之俞此刻是自己的話，他大概會先揍齊思元一頓，然後說：“有什麼了不起，你就是運氣好而已。”

　然後再出門去打斷肖莫航的腿，再打他一個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然後說：“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老子的好！”

　當然，這一切只是臆想。燕南瑞永遠都不可能是方之俞，方之俞也打不過肖莫航。

　但是，這麼想想，心情頓時也好了許多。所以，在齊思元又一次鍥而不捨地對燕南瑞招手說：“燕南瑞，我需要你的説明。”的時候，燕南瑞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