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番外三、二重身06
要說人倒楣起來,是真的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舒耀就覺得自己最近簡直就是黴星高照,不僅生活事業兩不順,身體也莫名其妙的一天比一天虛弱,最可怕的是,連「撞鬼」這麼出離常識的事情都讓他趕上了。
娛樂圈裡待久了,神神鬼鬼的傳聞沒少聽說,聽得多了,就多多少少有些隱約的相信,舒耀自問自己著實算不得什麼唯物主義者——畢竟他家裡還養著一隻從大馬千里迢迢「請」回來的小鬼呢。
但相不相信是一回事,真碰上那就倒了八輩子大黴了,尤其是明知自己是真撞邪了,偏偏身邊的人都覺得你是嘩眾取寵,或者乾脆是腦子短路抽風了的時候。
那日,舒耀在茅廁裡遭遇了有生以來的最大驚嚇,在他最討厭的同行阮暮燈面前丟盡了裡子,偏偏又因為受驚過度,在惱羞成怒之前,已經嚇成了一隻雨打鵪鶉,連一點兒脾氣都抖不起來。
被助理們送回招待所,又硬塞回房間之後,舒耀就一頭撲進被窩裡,蒙頭瑟瑟發抖到夜深,直到精神和體力都雙重透支之後,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待到半夢半醒地醒過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他只能憑著不太可靠的生物鐘,估摸著應該是下半夜了。
舒耀從被窩裡拱出來,睡了一覺之後,驚嚇感多少緩過來了,人也冷靜了許多。
他一邊琢磨著去浴室沖個澡,一邊半瞇著眼睛,伸手在床頭櫃一陣摸索,想看看時間。
床頭櫃很窄,舒耀在私生活裡也不是什麼整潔乾淨的人,在這房間住了幾天,床頭櫃上早堆滿了各種雜物,這麼一摸索,乾脆就直接把手機給撥到了地上。
手機砸在床邊的地毯上,傳來一聲沉悶的硬物落地聲。
「真他娘的倒楣!」
舒耀一邊罵,一邊探出上半身,伸手到地毯上夠他的手機。
農村的夜,與燈紅酒綠的大城市不同,並沒有那麼多的路燈和霓虹。
房間裡很暗,只有窗戶外投進來的農曆十七的月色,以及遠遠的一盞路燈光。
舒耀的手指觸到了毛絨絨的有點粗糙的地毯,他瞇著眼睛,借著昏暗的光線,隱約分辨著地上的東西。
就在他摸到自己的手機,三指夾住那一小塊堅硬而冰涼的板子,準備抽手的時候,舒耀忽然感到手背似乎擦過了什麼毛絨絨的東西。
與地毯粗糙的觸感不同,那玩意兒更纖長、更柔軟、更細膩——簡直就像是什麼人或者動物的毛髮一樣!
舒耀在那一瞬間,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腎上腺素極速分泌,血壓和心率驟然飆升,動脈隆隆作響,血流衝擊鼓膜。
他將一雙眼睛睜到最大,直勾勾的盯著他床沿邊上的地板。
舒耀看到,漆黑之中,有另一雙眼睛,正與他四目相對。
那一對眼睛很大很圓,瞳仁如同野生動物一般,會在暗夜裡反射光線,因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藍綠色。
但舒耀知道,那應該是一個人,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個人形生物的眼睛。
——有一個「人」,此刻正仰躺在他的床底,大半顆腦袋探出來,眼睛綠幽幽地盯著他,也不知在那兒窺伺了他多長時間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舒耀那原本就不太靈光的腦子裡簡直一團漿糊,只本能的一蹦而起,伸手去打開了他現在所能摸到的所有照明設備的按鈕。
房裡燈光亮起的刹那,他看待一隻慘白慘白的手,從他的床邊「嗖」一下縮了回去——舒耀毫不懷疑,若是他在晚醒那麼一時半會,那隻手就該直接摸到他身上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
半分鐘之後,整棟招待所裡,但凡聽覺正常的人,都聽到了黑夜中傳來的歇斯底里的慘叫聲。
阮暮燈和弎子自然也被外頭擾人清夢的騷動驚醒了,他們披上外套,開門來到走廊上,很快發現那不尋常的動靜是從比他們低一層的四樓傳出來的。
兩人趴在欄杆上,探頭往下看。
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好幾個人聚集在走廊上,人群中有人大呼小叫,似乎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連話都說不清了,尖叫中還夾雜著變了調的哭聲。
招待所裡的房間門陸陸續續都開了,住客們幾乎全從屋裡出來,正七嘴八舌打聽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怎麼了?出啥事了?」
這時候,睡在阮暮燈他們隔壁的周涵也打著哈欠,搖搖晃晃地從房間裡出來了:「凌晨四點的,怎麼那麼吵?嚇得我還以為是哪裡走水了……」
「不知道。」
阮暮燈耿直的搖頭:「樓下好像有住客出了什麼岔子。」
周涵學著兩人的姿勢,也趴在欄杆上觀察了一陣,很快分辨出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的來源,「哎呀,那不是舒耀嘛?怎麼跟嚇掉了魂兒似的,屋裡進蟑螂了?」
聽到舒耀的名字,阮暮燈和弎子都不約而同回憶起了晚上魚塘邊上的一幕。
兩人相視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的表情裡,看到了某種心照不宣的疑慮。
舒耀高八度的尖叫和哭泣持續了大約十分鐘,終於被幾個助理和工作人員連拖帶拉,硬是不知弄到哪個空房間去了。隨行的隊醫和村裡衛生所的兩個醫生前後腳趕來,哄著騙著給他吃下兩片安定,折騰了個把小時才把人安撫住了。
這時天也早就亮了,被舒耀這麼一鬧,一整棟建築物裡住的人下半夜都沒睡踏實,第二天不少人都面有菜色,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議論著凌晨時某小鮮肉的那場失心瘋般的鬧劇。
「我聽說,舒耀說他床底躲了一個人。」
阮暮燈和弎子吃早飯的時候,就聽到隔壁桌劇組裡的幾個工作人員正說得起勁。
「哦謔,難道是小偷嗎?」
旁邊有人做出了最符合常理的推理。
「哪能啊,當時就有人進去看過了,床底衣櫃浴室哪哪都找了一圈,窗戶也反鎖得好好的,根本沒有其他人!」
立刻有知情者反駁道。
「那可真是見鬼了!」
「是啊,八成就是活見鬼吧,哈哈哈哈……」
阮暮燈面上不動聲色地吃著豆漿油條,耳朵卻跟兔子似的豎起來,認真地聽著旁邊的人聊著舒耀「撞鬼」的八卦。
片刻之後,幾個工作人員的話題,就從舒耀的深夜驚魂,發散到了眾多娛樂圈靈異秘聞去了。
還有一個舞美師信誓旦旦的說,但凡遇到靈異事件的劇組,電影票房必定大爆,他們這趟搞不好是趕上好時候了。
眾人討論得相當熱烈,但話語中卻透露出濃濃的調侃和戲謔,顯然誰也沒有真把舒耀的遭遇當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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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阮暮燈和周涵都沒有夜戲,晚飯過後,周涵閑來無事,乾脆挪窩到阮暮燈和弎子的房間裡,喝茶聊天消磨時間。
他一邊和弎子交換著一些近期的圈內小道消息,一邊看著阮暮燈站在窗戶邊,和電話那頭的「某人」黏黏糊糊地煲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電話粥。
周涵身為單身狗的玻璃心受到了十碗狗糧的傷害,「哢嚓哢嚓」啃著弎子帶來的威化餅,盯著總算肯掛斷電話的好友,眼神格外幽怨:「手機沒電了吧,耳朵燙熟了沒有?」
阮暮燈沒有回嘴,只是朝周涵一笑,笑容中三分羞澀七分甜蜜,簡直閃瞎狗眼。
周涵頓時覺得更心塞了。
就在他準備再吐槽阮暮燈幾句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傳來「咚咚咚」的拍門聲,還有年輕的男孩子喊他名字的聲音。
「好像是找你的。」
弎子也側耳聽了一會兒,下了個結論。
周涵就住阮暮燈他們隔壁,招待所這種鄉下自建房,無論牆壁還是門板隔音效果都很不怎樣,旁邊有什麼動靜,他們這頭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聲音怎麼像是舒耀的?」
確實,聲音一高起來就變得如此尖利的年輕男人,他們認識的人裡頭,這會兒在村子裡的也就一個了。
「有啥事嗎?」
周涵不情不願地開了門,把還在拍他房門的舒耀引進了阮暮燈這屋裡。
「周涵,我聽說你認識懂行的高人!」
不知是不是這兩日以來接二連三受的刺激有點兒過頭了,舒耀已經顧不上來個委婉的開場白,甚至把阮暮燈和弎子視若空氣,逮著舒耀就撲過去扯住他的袖子,直愣愣地質問道。
周涵的視線條件反射的往阮暮燈那兒飄了一下,明知故問,「什麼『高人』啊……」
「就是會捉鬼的那種!」
舒耀驟然提高了聲音:「你別裝傻,我聽說你去年年底還給A省衛視的副台長介紹過處理那些事的人,對不對!?」
周涵暗自大罵,是哪個王八蛋那麼大嘴巴,這些亂七八糟的牽線搭橋也是好往外傳的嗎?
「我是有那麼一兩個懂些行的朋友……」
周涵一面拼命揪住自己的袖子,以防半剌衣襟都被舒耀生生扯下,一面朝阮暮燈和弎子投去詢問的眼神——這樁生意,你們到底要不要接?
弎子側臉抬頭,看到阮暮燈迎著他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咳,好吧……」
弎子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心中已經飛快地算好了一筆賬。
——送上門來的肥羊,還是一隻讓他看不爽了很久的肥羊,不宰天打雷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