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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攻略 - 第303章字體大小: A+
     
      第303章 質問

      府衙這邊的消息一條條往肅王府裏傳。

      盧櫟巧舌如簧,一上來就壓住任康復,並且將肅王府名譽綁定……

      百姓們偏向盧櫟,聲音浪潮越來越高,逼得府尹不得不鐵面無私……

      壓力之下,任康復表現失常,拉不下面子讓府尹搜身,好感度越來越低……

      盧櫟有很多證據,偏偏不一起拿出來,誘任康復反應不佳,再雷霆出擊,鐵證如山……

      傳話人表情越來越凝重,府裏氣氛越來越緊張,肅王自己亦不得不重視。

      「本王倒是沒想到,盧櫟竟有這麼大本事。」肅王放下手中密信,眼神微微閃爍,「趙杼已自真定拔營,前往北疆,這個關頭……」

      「那咱們的人……」

      肅王手負在背後,慢慢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最後走到窗前,看著院中開的凜冽燦爛的紅梅。雪後初晴,陽光燦爛,積雪還未消融,梅花卻已開的如火如荼,淡淡冷香縈梅,風骨傲然。

      梅花香自苦寒來。滿枝花蕾頂住了狂肆寒風,頂住了漫天大雪,隨著初晴太陽綻放……

      一株積看老梅樹尚懂的厚積薄發,扛過壓力綻放幽香,他佈局這麼多年,怎麼能在最後一步穩不住?

      肅王眼眸微闔,深深呼吸。微涼的空氣帶著冷梅暗香,清新又醒腦。

      他的消息管道不會有問題。西夏大遼聯合犯邊,動靜必然很大。趙杼長這麼大,一大半生命都在打仗戍邊,於公,他不能讓大夏國土有失,這是忠臣必須做的事;於私,邊關是他十數年打下來的地盤,只要他還有點皇家宗室的傲骨,就不會允許別人打臉。

      趙杼看似冷漠,實則最是執著,他心內熱血比誰都多,此行他應該比任何人都著急,一定會馬不停蹄趕往邊關線,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

      是他想多了。最近數番碰撞,趙杼查到了他一些東西,但那只貪銀案或者寶藏,不管哪樣,都只是謀錢。外敵在前,這點小小缺點不算什麼,趙杼不會死盯著他……

      肅王唇角無聲勾起,是時候行動了。「吩咐下去,盯著趙杼的小隊一旦確定他已離開真定北上,立刻回歸,只留兩人繼續監視。」

      侍衛眼睛一亮:「王爺的意思是?」

      「叫咱們的人集合,放煙火了。」肅王微笑端立,眉目間閃現出說不出的自信與雍容。

      不得不說,做為當今聖上的親叔叔,肅王長相其實與太嘉帝有點像,一樣俊美不失威嚴的鳳眸,一樣挺直如懸膽的鼻樑,側面看時,尊貴氣度簡直如出一轍。

      太嘉帝尚年輕,肅王卻經歲月歷練,越發沉穩……

      平王就算了,氣勢太過鋒利,一雙眼睛看人時,總覺得好像看死人一樣,沒有帝王之氣……

      侍衛心裏評價著,越想越高興,覺得還是自家王爺好,心機有,手段有,性格更是穩重,此次起事定能成功!

      「是!」侍衛答應一聲,正要出門,想起府衙那邊……他停住,「那王爺,府衙那邊……」

      肅王眼角微垂,眸底思緒沉浮。

      照盧櫟往日行為分析,此人可能對破案,真相無比執著,若手握鐵證,怕是不容許任康復逃脫。起事在即,肅王府名聲不容有失!

      「傳訊給於輝,命其自行把握,若時不與我……壯士斷腕!」

      ……

      府衙這邊,盧櫟呈上夾有死者衣服布料的鞋子,現場一片譁然。

      「這是鐵證啊!」

      「就是,怎麼那麼巧,死者衣服少了一塊,任康復鞋子裏就剛好夾了那一塊!」

      「這要還不肯認罪,就沒了天理了。」

      任康復當然是不肯認的。他梗著脖子與盧櫟對峙:「我怎麼知道你這鞋子是從我房間裏找出來的?肅王府可不是誰都能進的,莫非你偷偷潛入肅王府圖謀不軌!」

      「任長史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漂亮,」盧櫟斜斜看他一眼,不慌不忙的說,「任長史可不是肅王府下人,只能住在倒座,任長史自己也說,有官階在身,見官可不跪,是很有份量的人物。有份量的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住處?任長史即是本案嫌疑人,幾個外宅地址,自然也不是秘密。」

      任康複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

      「任長史無需氣憤,我無意冒犯,此舉只為尋找證據,所帶護衛皆是平王精衛。哦,為了預防任長史這種不管怎麼說,就是不認罪的場面,我還尋了見證人。」

      盧櫟轉頭朝林府尹行禮:「搜查任長史外院之事,皆有劉捕頭及一干捕快協助,這雙鞋子,就是他們親自經手搜出,並且當場調取院內下人供言,確定是任長史鞋子,最近經常穿。」

      人群裏沈萬沙朝一個大漢使了個眼色,大漢會意,立刻在人群中大笑高喊:「哈哈看你這下怎麼裝!」

      大漢是沈萬沙提前付銀子收買的人,這樣的人在人群裏不只他一個,立刻有人跟著響應:「哼,當咱們老百姓都是傻的麼!」

      「對,我們可不瞎!」

      「認罪!」

      「認罪!」

      「認罪!」

      「任康復認罪!」

      盧櫟看著堂上林府尹,眼神頗有壓力。林府尹不想得罪肅王,更不想得罪平王,可他再圓滑,民意洶湧抵不過,又有盧櫟鐵證壓力,眼下只有順應……

      驚堂木『啪』的一拍,林府尹一臉正氣的看向任康復:「鐵證當前,你可有話講!」

      任康復額上冷汗直流,不明白怎麼就成這樣場面了。明明一切都在王爺掌握中,自己順勢想幫一把,怎麼反倒入了坑?

      站在一邊的於輝心也高高提起,非常著急。王爺的命令怎麼還不到!再不到可就晚了!

      可歎他只是個管家,而且這件事非他職責,並未有關注,現在想講情都找不到點……

      「看來任長史還是不肯認罪。」盧櫟冷笑兩聲,讓人把趙杼找到的,秋堅藏在逃跑途中的東西呈到林府尹面前,「大人請看。」

      幾本薄薄書冊,看起來樸素又簡單,林府尹起初沒當回事,翻開一看,冷汗就下來了!

      竟然是貪銀案帳冊,以及人員花名單!

      上京城府尹不好當,林府尹能做到這個位置,除了自身性子圓滑外,背後也是有些關係,消息還算靈通的。壽安伯郭威捅了天大的簍子,可他雖死,案子卻沒完,平王仍然暗裏在查貪銀案相關消息,聽說都查到了樞密副使……現在這份名單是怎麼回事!

      盧櫟長眉微凜,面容肅穆,眼神清透率真,透著一股事實不容隱藏的堅決:「任康復殺人,絕非因為私怨,其內牽扯壽安伯貪銀案,請大人明鑒!」

      片刻安靜過後,是浪潮更高的譁然。

      「貪銀案!郭家的案子!」

      「那日挑家,我親眼看到了,從郭家抬出來裝金子的箱子,就有數十箱!」

      「可真敢幹啊……」

      「任康復是肅王府長史,這裏頭莫非有事?」

      「內幕啊……」

      「自己屁股下還不安靜,還敢當街罵人,指盧先生仗勢欺人……嘖嘖,真是可笑,也不知道誰仗勢!」

      「就是就是,平王離京遠征了,肅王可是還在上京城呢!」

      「肅王這是……」

      議論聲越來越大,壓都壓不住,於輝不禁磨牙,再這樣下去不行了!

      正好,他眼神不期然一掃,看到肅王貼身侍衛沖他做手勢……他眼睛一眯,立刻明白了!

      不能讓肅王府名譽有損!

      「原來你竟是這樣的人!」於輝當機立斷,上前幾步,扯住任康復衣領,「我與你共事十數年,竟不知你如此狼子野心,借著身份之便做下如此惡事!」

      任康復起初不懂,於輝這是要做什麼?隨著激烈拉扯,於輝順勢在他耳邊說了句話後,他頓時明白過來,王爺來了命令,讓他把所有罪狀都認下!

      替主子盡忠,這是應該的,再說他本來就不無辜,秋堅的確是他所殺。但是這樣被放棄……任康復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蠢!于輝恨不得抽任康復兩巴掌,忍著怒氣在他手心裏寫了個『五』字。

      任康復怔了怔,突然心內狂喜,王爺這是要起事了!而且很快就會行動,至多五日!

      他心內喜意翻騰,突然覺得認罪沒什麼可怕。

      他主動認罪,不用扛刑,除了在牢裏吃喝差點,不會受什麼罪。就算被判死刑,也不會當場行刑,運氣好判個秋後處斬,運氣不好就是近期,可往刑部大理寺走手續都得小半個月,那時王爺早登基了,他這個功臣,必定會被撈出來啊!

      如果現在表現好些,讓王爺不名譽不受半點連累,助起事更順利,他的功勞更高!

      任康復想清楚後,心甘情願往地上一跪,沖著于府尹大聲喊:「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公堂內外一片安靜。

      認罪了?就這麼認罪了?

      盧櫟視線掠過地上跪著的任康復,衣服有些狼狽,站在一邊喘粗氣的於輝,再看向邢左的位置……

      邢左沖他打了個手勢,他便明白,肅王出招了。

      盧櫟眉眼微垂,唇角無聲彎起,退後半步,看著任康復表演……無論如何,兇手認罪,是結案必須過程。

      任康復一認罪,不等別人發問,自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說了。

      「秋堅是我殺的!這貪銀案,也有我一份!」

      他直覺認為眼下不能否認貪銀案,誰知道盧櫟那小狐狸還掌握著什麼證據,正暗挫挫等著陰他,索性全認了。

      「我自認身份不凡,私心不足,借肅王府長史身份謀財,搭上了壽安伯郭威。誰都知道郭威一直想巴結肅王,怎奈肅王謹嚴端直,人品貴重,一直沒給他好臉,我便以『替他在肅王面前說好話』的理由,與郭威交往。」

      「我們關係越漸深厚,籌謀架起貪銀組織,從中謀得巨財。終究紙包不住火,郭威被發現,我只得巧機轉移證據,不料被秋堅發現,秋堅欲勒索於我,我心中不忿,便將其殺害。」

      任康復一邊思索一邊說,爭取讓自己的話毫無破綻,想到郭威巴結肅王這一點,他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完全能圓過去!

      「我假裝應了秋堅勒索要求,約他在幽玉台見面。本來我想與他好好談談,哪怕付出點代價,把東西拿回來就行,誰知他半點不識趣,獅子大開口,提出的要求我根本答應不了,當時氣憤非常,理智全失,心一橫,就將他殺了。」

      「我會些拳腳功夫,此次談判亦做了最壞準備,當然是帶了武器的。我與秋堅談崩後,趁他不注意,將他撲倒在地,以匕首割其咽喉。秋堅力氣很大,掙扎間抓傷了我的胳膊,我擔心制他不住,鞋底薄刃彈出做好準備,但最終沒用上。可能那時不小心,刮破了秋堅衣服……」

      任康復說完,脊背挺直,眼睛特別亮,那驕傲姿態,仿佛他不是在交待殺人罪行,而是陳述一件豐功偉績:「一人一做一人當!這一切都是我所為,林大人可依律法下判,切莫牽連他人!」

      林府尹心內緩緩呼口氣,總算過去了……

      他清了清喉嚨,看向盧櫟:「兇手招供,案情講述合乎情理,細節也對的上,不知先生可還有疑問?」

      「任康復殺害秋堅,證據確鑿,本人又已招供,我自是沒有疑問的。」盧櫟微笑道。

      「那——」

      「但是,」林府尹剛要說話,盧櫟往前一步,「關於貪銀案,我有幾個問題想請任康復解惑。」

      任康復很想讓案子立刻結,見林府尹也有這意思很滿意。可盧櫟突然這樣插話,他不好直接拒絕,否則對剛剛豎立起的形象有損,只得咬牙道:「盧先生請!」

      「你說,秋堅偶然間拿到貪銀案證據,想要勒索於你?」

      「是。」

      「那他直接勒索就好,為什麼要先潛逃?平王查的清清楚楚,秋堅突然寅夜離家,後有跟蹤暗殺者數,」盧櫟聲音略帶嘲諷,「難道不是你先有殺人滅口之意?」

      任康復磨牙:「就算我想直接滅口又如何!我都認罪了!」

      「不如何,我想問,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什麼時間,丟在何處了?秋堅怎麼就湊巧拿到,又為什麼只憑薄薄帳冊和人名單,就知道與貪銀案有關,還直接找到你頭上?」盧櫟微笑道,「這些東西我都看過,上面並未有隻字片語提到貪銀一事,連郭威,任康復你的名字都沒有。」

      任康復眼睛有點直,這個……有點不好答。

      盧櫟停了停,「怎麼,編不出來了?」

      「我忘了!忘了不行嗎!我每天那麼忙,過去久了,時間地點哪能記那麼清!」任康復憤憤道。

      「哦,忘了。」盧櫟眉目平和,「沒關係,我現在問你肯定忘不了的東西。」

      「你說與郭威構架貪銀組織,是為謀財?」

      「對,我想要錢!」

      「那麼你的錢呢?即是二人合夥,所得利益就算不五五分,也絕對少不了,當日查抄壽安伯府,只金錠,就裝了滿滿幾十箱,銀玉珠寶更不消說,價值不知凡幾,請問,你的錢呢,放在哪裡了?」

      盧櫟聲音不大,氣勢卻足,幾句話仿佛砸在任康復心頭。

      是啊……如果他頂缸說貪銀案是他所為,就得有贓銀。金銀都在肅王那裏,不管他知不知道銀庫在哪,都不能賣,可自己家……呵呵,長史俸祿才多少?就算再會打算再能鑽空子撈錢,比之貪銀所得,仍然是九牛一毛。

      他去哪裡找錢?

      拿不出贓銀,憑什麼說這是他做的?

      人群中沈萬沙繼續發威,群眾心思很快轉變:「忘了重要的貪銀證據丟在哪裡,不會也不記得自己銀子放哪了吧!」

      「錢不知道,證據不知道,你都知道什麼?」

      「不會是出來頂缸的吧!」

      任康復又開始冒冷汗,這盧櫟也太不好對付了!

      盧櫟並不給他時間反應,繼續發問:「你說與郭威合作基礎,是應了他,替他在肅王面前說好話,你說了嗎?有效果嗎?我可是聽說,肅王與郭威關係從未好過。數年過去,郭威沒達到目的,為何還會願意與你合作貪銀?他傻?」

      「你說你為貪銀案主使,你平日都與哪些下層聯繫?如何與別人接頭,有什麼暗語,怎麼掌握整個組織?你可別推到郭威身上,壽安伯乃虛爵,不入官場,不上早朝,又一直在上京城內,他沒有那麼權力,也沒有那麼大本事掌控官場大人們。」

      任康復心底一片冰涼。

      盧櫟這些問題,他一個都答不出!

      而且他有預感,就算他絞盡腦汁想出一個答案,盧櫟必能挑出內裏邏輯空子,責問更多!

      見任康復訥訥不語,於輝大為著急,他從來不知道,這位得皇上賜婚的平王妃這麼難搞!這問題犀利鋒辣,直指中心,怪不得任康復圓不上!

      「咳咳,」他清咳兩聲,準備替任康復圓說一二,「這件事是這樣……」

      「怎麼,于管家也參與了貪銀案?」盧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還是見任康復可憐,想替他編個瞎話?」

      於輝一噎,整個人僵住了。

      底下百姓又開始喊:「我知道了,他們是一夥的!」

      「他們誰都不知道貪銀案實情,就是出來背鍋的!」

      「以為自己認罪就能拉過同情心,為主子開脫……」

      「靠,這是把咱們當傻子耍呢!」

      人群裏,沈萬沙袖子掩面偷笑出聲,拉拉赫連羽的手,與他小聲說話:「哇效果好好!」

      赫連羽張開手臂將他半擁在懷裏,以免被別人擠著:「自然,少爺最聰明。」

      「那是!」

      ……

      盧櫟端立公堂,身姿如青竹般挺拔,雙眸似皎月般明亮:「另外,我還有一事不明。世人皆愛財,但一個人想要的金銀數量,總是與自身欲望相關。貪銀一案,事涉大夏各層官員,牽連者眾,如此大陣勢,如此多錢財……是想做什麼?幹什麼事,需要用這麼多錢?買個小國都夠了……」

      任康復心臟劇烈跳動,縮在袖子裏的手都開始抖了,盧櫟要猜到了要猜出來了!這個精明到討厭的小狐狸!千萬不能讓他猜到,王爺將要起事,這個節骨眼不能生事!

      想!用力想!必須岔開盧櫟思路!

      盧櫟看到任康複眼珠子轉的都快飛起來了,心內非常滿意。

      很好,一切都在順著他的計畫走。

      「唉……」他做勢長歎一聲,下巴微微抬起,俊美雙目越過門外,看向高遠天空,與此同時,修長白皙手指間把玩著一枚小小玉山,不管神情還是聲音,都透著一種別有深意的煩惱,或者……幽怨。

      就像遇到什麼難題,想起最親近的人,希望那人在身邊,給自己解惑,或刺激自己思考。

      那枚玉山……好像有些眼熟。

      任康復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平王之物!所以盧櫟現在,是在思念平王?

      想念愛人很正常,感情深的,但凡分開幾日,都會想念,就像他的肅王主子,嫡王妃去世那麼久,王爺想起來還是會思念……

      對了,嫡王妃!

      任康復眼珠劇烈轉動,很快有了主意。盧櫟的問題,他挺多答不上來,但能編出一個是一個,後面的問題答好,沒准大家就忘了前面的!

      「因為我替我們主子委屈!我們嫡王妃,是被先帝害死的!我們王爺兢兢業業多年,對大夏忠心耿耿,從不敢有任何怨言,我亦不敢做什麼了不得的事,只能做下貪銀案,給皇上添頭痛!這就是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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