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也是要養孩子的（五）

　對於外甥即將出生這件事，齊裡格和陳新這兩個大男人心情十分複雜。

　欣喜與期待是必定的，然而他們也感到緊張，畢竟未滿三十歲的他們在這個時代還是十分年輕的小夥子，卻在幾天前臨時成為舅舅，讓他們感到如夢似幻的。

　「姊姊說她工作忙，可能一陣子就要讓我們照顧一下孩子。」齊裡格抱著普羅米修斯，一下一下地順著普羅米修斯的毛，時不時地親普羅米修斯一口。他道：「到時候我們也要帶孩子了。」

　「我把三樓整理出來，以後給孩子住。」陳新抱著胖胖，把臉埋在胖胖的肚子裡，嘴角勾著。

　兩人關係剛定下來的那陣子還為了要住在誰家而爭執過，但現在一提到孩子，連說也不用說，兩人一致認定該住在齊裡格家。齊裡格家空間大，還有三樓整整一層空著，正好給孩子當房間。

　「到時候我們要是想幹嘛，就都得到你家去了，像偷情一樣……」

　「你小聲點就行了。」

　「你那樣我要怎麼小聲！說得我願意似的！」齊裡格臉紅了，講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地道：「……所以我真的叫得很大聲？」

　陳新點點頭，臉也紅了，低聲道：「但是很好聽，我喜歡。」

　說到最後，兩人又滾到床ˋ上去了，盡情享受最後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的日子。

　既然要整理孩子的房間，那就必須購物。

　齊裡格和陳新平日沒有什麼購物慾，基本上只買食物和日用品之類的必需品，不然就是書籍、機器人零件之類可以用上許久的東西，甚至連情‵趣用具也沒買過。

　然而一提到孩子，兩個人的購買慾便出現了。

　齊裡格的念頭是：買買買！

　陳新的念頭是：買這個真的有用？這對孩子的成長有幫助？能變成好孩子……好吧，買買買！

　兩人來到了玩具區，不約而同地直奔布偶架。

　齊裡格對這種軟綿綿的東西本來就有好感，但真正喜歡上它們是在認識陳新之後。陳新雖然看起來是個硬邦邦的人，但異常地喜歡布偶，家裡有個櫃子一打開裡頭全是布偶。

　他樂於和齊裡格分享他的布偶，常常一人一隻地抱著打盹，使得齊裡格也越來越喜歡這些東西，兩人說好以後要把外甥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熱愛布偶的人。

　陳新拎起一隻粉色小兔布偶的長耳朵，晃了晃；又拎起另一個白色小兔布偶的短耳朵，晃了晃，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齊裡格站在推車旁看著陳新晃著小兔布偶的耳朵，笑道：「我覺得你以後一定很寵孩子。」

　「怎麼說？」

　「直覺，當然也有一部分的觀察。」

　「說來聽聽。」陳新把兩隻小兔布偶都放到推車裡，還摸了摸它們的頭。

　「像是這兩隻兔布偶，你分辨不出來哪一隻小孩可能會比較喜歡，便一次全買了，然後說是要湊一對。」齊裡格也摸ˋ摸小兔的頭，笑道：「只要有百分之一讓孩子喜歡的可能性，你都不想錯過。」

　心事被一語道破，陳新不說話，抓住齊裡格的手。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你對我也一樣。」齊裡格指了指其中一隻兔布偶道：「先說好，我喜歡這只，剩下那隻留給齊平。」

　「行。」

　「胖新，怎麼辦，齊平還沒生出來我已經開始吃醋了，我想你以後會只疼他一個。」齊裡格雙手搭在推車上，笑著側過頭看陳新。

　齊裡格穿著套灰色休閒西裝，身材比例好，人長得又帥，對著陳新壞壞地笑著時看起來瀟灑而溫柔。陳新看著愛人的樣子，心想這樣一個人他怎麼可能不愛，他一直都把齊裡格放在心裡的第一位。

　陳新把齊裡格圈在懷裡，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你知道我最疼愛的小孩叫做齊小乖。」

　「你確定？」齊裡格挑眉，被放在推車裡的胖胖也目光如炬地看著陳新。

　陳新看著胖胖的小眼睛，補充道：「……還有胖胖。」

　「腳踏兩條船的男人！」齊裡格和胖胖合力撻伐陳新，兩人噠噠噠地攻擊，陳新連躲都躲不掉。

　普羅米修斯站在推車上鄙視地看著他們。

　兩人前前後後買了不少東西，直到發覺似乎再買下去連孩子上小學的裝備都買了才收手。

　東西都買齊了，距離齊平出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兩人一到假日便一整天待在三樓裝修房間。

　不過要說「兩人」一起裝修是不精確的，陳新對於壁紙的平整、小鴨貼紙起伏的波浪狀、或是布偶家族的分配位置……種種細節十分講究，齊裡格這吊兒郎當的人無法勝任這些工作，只能煮點心給他，或是當他忙碌時陪他說話。

　「起來，我鋪個墊子。」陳新拿著一迭黃色的軟墊，推推躺在地上睡著了的齊裡格。

　齊裡格迷迷糊糊地醒來，爬到陳新背上去，像個樹懶一樣。

　陳新一邊拼墊子，一邊問道：「要給孩子弄個遊戲間什麼的嗎？昨天問了安娜，安娜說很多人都會給孩子弄個遊戲間。」

　「遊戲間？你認真的？」齊裡格一手勾著陳新的脖子，一手拉他頭髮，說道：「小孩子就只會睡覺，給他遊戲間幹嘛？到最後還不是只有我和胖胖在玩。」

　「有道理。」陳新把一個印熊貓寶寶的軟墊替換掉一個純黃色軟墊，拖著齊裡格站起來看看好不好，覺得還不錯。

　「小孩子只要像我一樣每天睡覺就好了，玩遊戲是大人的事。」齊裡格揮舞新買來的布偶，懶懶地道：「就像你以前說的，每天抱著布偶睡覺，當個溫柔的孩子。」

　「的確，我小時候沒玩什麼遊戲，也活成現在這樣子。」陳新又蹲下來，問道：「小乖要不要上來？」

　「架！」齊裡格坐在陳新背上，再次騎著陳新小馬出發。

　陳新駝著齊裡格在房間裡頭滿地爬，試試軟墊的觸感，以確保未來小寶寶爬起來舒服，能夠成為爬行的好手。

　「你小時候都做些什麼？」

　「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躲在棉被堆裡、衣櫃裡，只要能睡覺的地方就睡。」

　陳新爬了一陣，齊裡格示意要下來。他一下來，便趴了下轉頭對陳新道：「換你上來看看。」

　「別，待會壓死你。」

　「試試，又不是沒騎過，裝什麼矜持！」

　「我操……你好重！別下來……我試試……」齊裡格咬牙慢慢地前進，心想怎麼剛才騎在陳新背上時陳新都沒說什麼，明明他也是個一米八五的大漢。

　「還行嗎？我下來，你別玩了，以後讓齊平騎去。

　「不，別下來，我就是要讓你騎。」齊裡格吐了口氣，緩慢地行動，隨意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你也曉得，我的姐姐年紀都大了，托尼又不喜歡和我玩遊戲，我閒著沒事就每天睡覺。你呢？」

　「我啊，我的父母年紀很大的時候才生我，對我的教養很放任。」

　「我還以為你的父母很嚴厲。」

　「並沒有，我想幹嘛就干嘛，從沒管過我，講過最多的話應該是讓我多睡覺。」陳新笑一笑，「小時候每天拆機器人組機器人，和現在沒兩樣。」

　「你小時候一定挺可愛的。」

　「或許吧。」陳新害羞地摸摸鼻子，又道：「你應該很可愛。」

　「當然，我現在都長這樣了，以前怎麼可能不可愛。」

　齊裡格累了，趴在陳新鋪的軟墊上頭睡著。

　軟墊是黃色的，上頭印了許多小動物的圖樣，齊裡格躺在上面也像是一個乖乖的小動物。

　陳新看著齊裡格的樣子，心想未來能和愛人一起照顧孩子，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要當舅舅了，不只陳新和齊裡格兩個人類緊張，胖胖和普羅米修斯也緊張。

　他們以後要幫忙照顧小寶寶，如果小寶寶是哨兵或嚮導，那麼他們還要跟一隻更小的精神獸相處。

　「胖新，你看，他們在幹嘛？」齊裡格躺在沙發上用下巴向陳新示意。

　陳新轉頭就看到普羅米修斯在客廳裡頭到處飛，而胖胖……胖胖用兩隻腳站立在普羅米修斯背上！

　「胖胖，危險！下來！」陳新看得呼吸都快停了，就怕待會胖胖又摔下來。小胖子那麼笨，完全無法好好掌握實體虛體之間的互換，掉下來只能直接啪地摔成死胖胖。

　但是胖胖是只叛逆的熊貓，不管胖新在後頭怎麼喊，牠仍是戰戰兢兢地在飛翔中的普羅米修斯背上站起來，還比了個英勇的熊貓大俠姿勢。

　「我懂了，胖胖在練武術！」齊裡格突然想通了，坐起來給胖胖加油。

　是噠！胖胖朝齊裡格點頭。

　為了保護小寶寶還有可能未來出現的小動物，胖胖努力地練習武術，想要成為厲害的熊貓大俠，以後若是有人要欺負小寶寶，牠才可以噠噠噠地攻擊壞人。

　陳新想吐槽但又怕傷了胖胖的自尊心，只好跟在下頭，以防待會胖胖掉下來。可他才跟了一陣子，佔有慾十足的普羅米修斯就叫個不停，要他滾一邊去，英雄救胖的事情輪不到他。

　「陳新，過來。」齊裡格招呼陳新：「放心吧，不用擔心他們，以後我們都是人家長輩了，不會再冒冒失……」

　齊裡格話還沒說完，胖胖金雞獨立時腳一滑、掉了下來。

　然而普羅米修斯動作迅速，胖胖才掉到一半就給牠用爪子夾起來，又是英勇的熊貓大俠。

　「你看，我們都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