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此前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尾。
霍延己面上仿佛蒙了寒霜:“給足家屬補貼。”
“是。”松離道,“長官,我們現在回城還是……”
“不,先去另一個地方。”
兩支隊伍背道而馳,只有凌根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在飛行器附近。
越往西走,風沙就越濃鬱。
面前的建築逐漸披上了黃色外衣,偶爾展露一點頭角,霍延己戴上防護面罩,衣角被風吹得呼呼後刮。
他握著指南針在廢墟站了會兒,確定方向後道:“十一點鍾五十米處固定槍繩,先下去四個探路。”
“是!”
這裡便是姫枍口中所說,被掩埋的地下圖書館。
短短一個多小時,霍延己仿佛就從虛弱與溫情中抽離出來。惡龍的己己消失了,他又成為了人類幸存者的霍中將。
霍延己數著時間:“準備好,三,二,一——下!”
……
桑覺好像還停留在那個吻裡。
霍延己讓他閉眼,唇上的觸感很溫柔,霍延己托著他的後頸、箍著他的腰說:“想和你融為一體。”
他想說話,但發不出聲音。
但暗自想著,不可以融為一體,他舍不得吃掉己己了。
被吃掉的己己只會成為他的一個皮膚,不能吻他,不能抱他,不能和他說話。
他想要吻,想要擁抱,想要水到成渠的濃稠愛意。
可他好像擁有不了了,就算不吃掉己己。
他一動不動,耳邊一直有道聲音說:“睜開眼,桑覺。”
他固執地不聞不聽,大概是知道,只要一睜眼,霍延己就消失了。
可夢終究要醒,人不可能永遠閉眼睛,龍也不行。
“我們該走了。”姫枍拎著兩個包,道。
桑覺抱腿坐在床上,背靠牆,盯著門口說:“我不走,你們走。”
伊芙琳問:“留在這裡等他?等得到嗎?”
姫枍沒什麽表情:“能吧,能等來一個霍中將,還有他的軍隊。”
“……”桑覺冷漠地對上姫枍的視線,眸色幽幽。
“何必執著一個負心漢呢。”伊芙琳彎彎眼角,道,“他愛你,卻不可能隻愛你。”
“他隻愛我。”桑覺固執道。
他的感覺從不出錯。
伊芙琳搖搖頭,輕笑:“小怪物就是執拗。你要明白,他始終是個人類,有太多事情比他的私情重要。”
那一瞬間,桑覺隻想吃掉面前兩個人。
因為他無法從言語上反駁她們。
在今天之前,他從沒想過會被霍延己暗算……還在接吻的時候。
被針扎過的後腰還隱隱作痛,也許會痛一輩子。
姫枍提了提手裡稍小的包:“你的寶石、遊戲機都在包裡,不要我就帶走了。”
桑覺忽而明白,早前霍延己就已經和姫枍聊好了,她們消失的一下午,就是去飛行器那邊拿他的背包。
霍延己發燒、和他出來找退燒藥,也都是計劃好的。
卑劣的人類。
他盯了會兒背包,站起身,慢吞吞地跟在了姫枍身後。
姫枍冷淡的聲音傳來:“王子為公主不顧一切與全世界為敵,那是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故事。”
“我不是公主。”
“王子更不會為惡龍與全世界為敵。”
“……”
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若霍延己是個普通人,他是隻普通小怪物,或許還能不管不顧地與他脫離人群,自由自在地飄蕩在野外。
可霍延己不是普通人,桑覺也不是普通小怪物。
他們前腳剛走不久,就聽到了軍隊的腳步聲。
拗不過執著的桑覺,三人沒走太遠,而是上到一座大樓十幾層,俯視著下面的街道。
整齊軍裝裹挾下的肉體,沒有一具屬於霍延己。
姫枍問:“可以走了?”
桑覺不說話,但是轉身了。
一路上,桑覺安靜得不像話。
不問姫枍要帶自己去哪,也不問霍延己跟她們說了什麽,就安安靜靜的,也不吃東西,偶爾回首看看遠方。
但其實他嗅覺那樣靈敏,真有希望的人靠近,不用回頭也能發現。
“打算餓死自己?”伊芙琳柔聲問。
“不會餓死。”桑覺說。
伊芙琳哦了聲,好奇道:“所以你的本體是什麽?”
桑覺低頭:“不知道。”
伊芙琳唔了聲:“那龍只是你的一個形態?”
篝火前,桑覺悶悶嗯了聲。
“變回龍形給我看看?”
“不行。”
“知道了,隻給他看。”伊芙琳幽幽道,“天下好看的男人那麽多,何必執著他一個。”
桑覺反問:“天下好看的女人那麽多,你為什麽執著姫枍?”
“……”伊芙琳面色一滯,回首看了眼不遠的方向。姫枍正在掩蓋她們一路過來的痕跡,避免被軍隊追蹤。
如果桑覺一個人,根本不會想到處理這些。
“我的執著早就散了。”伊芙琳收回視線,輕笑,“不過是年少的執念罷了……結局怎麽樣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
桑覺躺在睡袋裡,望著天上的星星。
姫枍在周圍灑了一圈驅散粉,便躺到睡袋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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