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軍靴踩在門檻上,霍延己突然停住。
桑覺險些撞到他的背:“怎麽了?”
霍延己緩緩拿出槍,遞給桑覺,瞬間進入戰鬥狀態,聲音拔涼:“有人來了。”
不僅來了人,還不是和他們一同墜進裂縫的受難者。
當前位置離大廳很遠,桑覺這麽好的聽力都沒聽不到任何異響,他不知道霍延己是怎麽判斷出有敵人的。
這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玄學,說經驗也好,第六感也好,總之,常年刀尖舔血的人對危險總有一種遠超旁人的感知力。
桑覺學著霍延己的樣子放輕腳步,冰冷的長廊滿是灰塵,一步一個腳印,盯得越久,越感覺走廊盡頭隨時會衝出敵人。
不過桑覺走路本來就沒有聲音,從前在母星實驗室,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在以惡龍的形態生活。而動物往往都有一種來自基因的本能,習慣隱蔽行走,擅長掩蓋蹤跡,不願被天敵發現移動的痕跡。
桑覺鼻子動了動……外面確實有別人,還不止一個。
側面的走廊上,有數十道腳步聲慢慢靠近。
霍延己靠著牆,下頜線冰冷鋒利,和他的刀一樣。
腳步聲最近的刹那,他突然動了,寒光在空氣劃出一道鋒利的半弧,霍延己直接擒住來人,一道血珠飛濺在牆上。
與此同時,桑覺聽到了一排排槍拉保險的聲音。
“……你的潛行還是這麽厲害。”被霍延己抵住喉嚨的男人嘖了聲,抬手投降。
他剛好面對桑覺的方向,饒有興致地打量了桑覺一會兒。
這張臉桑覺見過,在老卡爾家的電視機裡——霍延己的兄弟,霍將眠。
士兵們放下槍,齊聲行禮:“中將。”
霍延己放下匕首,語氣緩慢而冷淡:“上將違背《司令安全協議》來這裡做什麽?二號裂縫有什麽吸引你的東西?”
“你不幸遇襲身陷囹圄,我怎能坐視不管?”霍將眠笑著,緩緩道來,“正苦惱怎麽下來呢,你們就啟動了發電機和電閘,我才能遠程啟動電梯秘鑰,下來找你。”
這話的可信度太低了。
他身後的軍人將走廊佔得滿滿當當,除了這些,外面肯定還有更多的士兵,否則科林他們不至於一點聲音沒有。
至於電梯秘鑰這件事,除了當初的總工程師,應該就只有當初的機密文件裡有記錄,霍將眠能知道秘鑰,一定得到了更高層的許可。
精準地帶隊來到基地這一層,總不能是提前預知到他們在這裡。
霍延己掀了下唇,語氣卻十分冰冷:“軍用控制台指揮長,熱武器專家,觀察員,醫療兵——找我倒用不上這麽多人。”
霍將眠不置可否地一笑:“順路做點別的事。”
桑覺看看他,又看看霍延己。
這兩人的氛圍好奇怪。
霍將眠抬手抹了下脖子,剛剛被霍延己割出的傷口還在冒血。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碾了碾指腹的血,笑著話鋒一轉:“不過,以前幾十米之外,你都能精準辨別出我和阿青的腳步,今天怎麽沒有?”
霍延己淡淡反問:“您覺得?”
“你剛剛是真想殺了我?”霍將眠依舊笑著,“我們延己是在懷疑什麽?懷疑我製造了這場爆炸,想致你於死地?還是懷疑我早已反叛,做了什麽背叛人類安全區的事?”
第40章 手術
兩人之間並沒有那種一觸即發的緊繃感, 仿佛不是在對峙,只是隨意聊聊。
“你會嗎?”
霍將眠又把問題拋了回來,笑著歎息:“我會不會, 你應該知道才是啊?”
“……”
桑覺在旁邊盯了半天, 好無聊。
人類說話就是累, 仿佛在虛空打太極。
身後突然也傳來一排整齊的腳步,桑覺回首看去,竟然是衛藍, 帶隊從另一邊走廊找了過來。
她疾步來到霍延己身邊:“長官,您沒事!”
霍將眠示意下屬去做該做的事,隻留下了軍醫:“你的長官很有事, 他注射了紅花蛇液。”
衛藍神經緊了緊,面上卻依舊從容,拒絕道:“上將,我已經替長官帶來了最好的軍醫。”
霍延己抬腿,與霍將眠擦肩而過時,留下冷冰冰的一句回答:“我知不知道並不重要。”
“桑覺,走了。”
桑覺淺淺地與霍將眠對視一眼, 然後小跑著追上霍延己,抓住他衣角:“紅花蛇液是什麽?”
霍延己道:“從紅花蛇的毒液裡提取製作的藥劑。”
桑覺道:“有什麽作用?”
跟在後面的衛藍幫忙回答了, 下頜繃得很緊:“只要大動脈與大腦沒有受損,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 也能把你變得和正常人一樣。”
小惡龍很敏銳:“……副作用呢?”
衛藍說:“注射後三天內沒有接受治療, 神仙難救。”
衣角褶皺皺深,桑覺腳步停了, 抬頭悶聲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是醫生?”
“……不是。”
“你能給我延長壽命?”
“……不能。”
“那為什麽要說?”
但如果知道的話,桑覺就會想辦法把霍延己打暈, 然後變成惡龍帶他飛上去。
二號裂縫並不是垂直的深淵,裂縫裂開邊緣的石崖就像一條通往地表的巨型樓梯,每一個石崖就是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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