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己淡問:“《畸變者守則》看了幾頁?”
“……我知道的,畸變者不可以與普通人產生過密接觸。”桑覺的尾巴垂在了下來,可他只是個偽裝成畸變者的小惡龍呀。
“過來。”霍延己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桑覺旋即挪過去,轉身背對著霍延己。
他很喜歡被人摸尾巴,但不是誰都可以摸的,從前他隻給博士摸。
霍延己戴上黑色的手套,修長五指握住桑覺的尾根——桑覺渾身一抖,猛得抽出尾巴,反手捂住霍延己剛剛碰過的地方,耳根赤紅。
“不是這樣……”博士說過,不可以讓人這樣摸,她平時也只是順著尾巴中部的鱗片安撫兩下。
“那是哪樣?”霍延己看了眼時間,好整以暇地問。
桑覺總覺得霍延己是故意的,很惡劣。
好友值扣100。
他反手別扭地示范:“尾巴尖和尾根都不可以摸。”
“要求倒是多。”
霍延己握住尾中,順著撫摸下去,原本因緊張敏感而微微翹起的鱗片慢慢服帖,尾巴尖愜意地倒勾起來。
桑覺愉悅了。
他很想像貓咪一樣呼嚕呼嚕,又想像魚兒一樣咕咕冒泡——但他只會嗷嗚的龍吟。
怕嚇著霍延己,就不吟了。
出門就得把尾巴收起來,不然其他人發現他突然多一條尾巴,肯定會十分疑惑。
七區城內又恢復了寧靜,雨已經停了,彌漫著濕漉的氣息。
晚霞絢爛,紅紫色的光暈鍍著暖色的調子,均勻鋪在灰蒙蒙的建築上。
都是傍晚,和昨天不同的是,居民已經可以隨意走在街上,或躺在家裡的床上安心大睡,或去街邊的小酒館小酌兩杯。
離住宿樓最近的食堂被劃為救援隊伍的專用食堂,這會兒人不多,特別是忙碌了一夜的監管者,都還沒睡醒。
霍延己口味很寡淡,直接把菜單讓給桑覺。
桑覺認真道:“你還欠我一頓飯。”
霍延己:“所以?”
三四天沒吃到美食的桑覺確認:“這頓你請客嗎?”
霍延己說:“可以。”
桑覺頓時對所有菜都感興趣了:“這個蘑菇醬好不好吃?”
霍延己:“拌飯不錯。”
“炸黑蟬是蟲子嗎?”
“算是。”
桑覺把自己感興趣的都點了一份,只要好吃,他肯定吃得完。
霍延己在旁邊看著,偶爾回一句桑覺的問題,付錢的時候,帳戶一下子少了幾十幣,這可以抵上節儉人士一周的餐費了。
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很多,過路的士兵或監管者都會行禮:“長官。”
越過人群,霍延己和桑覺坐到了角落。
桑覺對每樣食物都很好奇,好像從沒見過,都先小心翼翼地嘗一口,覺得好吃再多撈一點。
霍延己將一切收入眼底,問:“你的父母還在嗎?”
桑覺:“……不在了。”
霍延己:“他們怎麽死的?”
桑覺對這個星球的怪物了解實在有限,只能就著自己的經歷瞎編:“他們進了孢子感染區……”
霍延己態度隨意,好像只是閑聊:“什麽生物的孢子?”
桑覺:“靈芝。”
霍延己眉頭微動。
“廢墟的食物應該不多吧,平時怎麽養活自己的?”
“我很好養的。”對上霍延己的視線,桑覺底氣不足地說,“我真的很好養。”
霍延己隱晦地勾了下唇:“你一頓要抵上別人十頓了。”
桑覺鼓了下臉:“你嫌我吃得多。”
“沒有。”霍延己否定得很隨意,“昨晚睡得怎麽樣,做夢了嗎?”
“好像沒有。”桑覺疑惑地問,“你昨晚睡哪了?”
霍延己:“沙發。”
桑覺:“沙發多窄啊,床不能睡嗎?我睡覺又不亂動。”
霍延己聲音淡淡:“看來你很沒有自知之明。”
桑覺:“……”
被瞪了,霍延己才道:“衣服都沒穿,我怎麽睡?”
桑覺:“你幫我穿一下不就好了。”
“……”霍延己話鋒一轉,“考考你,人與人之間的安全社交距離是多少?”
桑覺:“不知道……”
霍延己:“常規朋友之間的距離應該是0.5米至1米區間——穿著衣服。”
桑覺:“噢……”
霍延己又問:“你知道畸變者與非畸變者的安全社交距離是多少嗎?”
桑覺吃飯的動作緩了些,遲疑地搖搖頭。
霍延己像個老師:“讓你看《畸變者守則》,果然沒看兩頁。”
桑覺:“……”
霍延己:“是3米以上——穿著衣服。”
……為什麽要強調穿著衣服。
霍延己繼續道:“如果你也是個普通人,邀請我幫意識不清的你穿衣服,我可以會理解為你在勾引我,然後如你所願。”
桑覺呆了呆。
“但你是個畸變者。”霍延己加重了畸變者三個字,淡道,“邀請我幫意識不清的你穿衣服,我可以理解你將要失序,意圖引我靠近汙染我——然後殺了你。”
桑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我沒有……”
“我知道。”
霍延己像在上生理課:“既然你是畸變者,就必須要學會和人保持距離。更不要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失去意識,然後邀請他幫你穿衣服——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把你欺負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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