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倒是習以為常,不論是士兵還是傭兵,都經歷過更惡劣的睡眠環境,至少這裡還有圍牆擋風,怪物也輕易進不來,還有這麽多同伴在身邊。
周圍漸漸響起呼嚕聲,大家都很累,一些人橫躺在長凳上,一些沒搶到凳子的乾脆直接躺在地上,枕著背包入睡。
桑覺開始懷念在母星的軟床,還有博士的睡前童話。
他抬頭看著窗外,今天的月亮很暗,但星星很多,哪一顆才是母星呢?
“睡不著?”
桑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人的氣息屬於傭兵頭頭——包滄。
“你說得對,安德確實不太聰明。”
包滄聲音粗獷,本來想拍拍桑覺的肩,但又想起畸變者要和普通人保持距離,便坐遠了些。
“他早些時候有個情人,也是這樣死的,他受不了。”
桑覺不吃這套:“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應該保護好配偶不被汙染,而不是對別人宣泄怒氣。”
包滄一曬:“你說得對。”
桑覺不理他了,繼續數星星。
包滄雙手交叉,橫搭在膝蓋上。思忖了會兒才說:“安德罵得太難聽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蠢貨。我替他跟你道歉,如果需要什麽補償盡管提,希望你別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霍中將。”
言下之意就是放過安德,別吹枕邊風——包滄私以為,桑覺不是那種喜歡打小報告的人。
但小惡龍不按套路出牌:“謝謝你的提醒。”
當著包滄的面,桑覺給霍延己撥了個通訊——博士說過,不會告狀的寶貝是不聰明的。
包滄:“……”
第一次撥顯示正在通訊中,但沒等十秒,霍延己就撥了回來。
“桑覺。”
“你忙完了嗎?”
“還沒有。”霍延己問,“科林說你出了點事?”
“我救了一個傭兵,可他不僅不感謝我,還罵我。”桑覺補充道,“罵得特別凶。”
“罵了什麽?”霍延己問。
“他罵我賣屁股——”桑覺問,“賣屁股是什麽意思,把肉切下來賣嗎?我又沒有多少肉。”
“……”一旁的包滄和通訊那頭的霍延己一同沉默了。
桑覺:“他還說我床技了得——”
霍延己大致明白了,聲音冷了一個調:“好了,不用說了,我會查清楚。”
從桑覺嘴裡說出這些粗俗的話,實在違和。
霍延己:“還有別的事要和我說嗎?”
“有的。你的槍不好用,手和胳膊很酸,食堂沒有床,還有好多人打呼嚕。”桑覺一一報備,認真極了,“肚子也好餓,營養劑一點都不好吃。”
霍延己:“再忍忍,等結束了請你吃飯。”
桑覺乖乖嗯了聲:“你不要死了,要活著來接我。”
一路上目睹了好多人的死亡,桑覺也心有戚戚,霍延己再死,他就又沒朋友了。
朋友死的速度趕不上交的速度。
通訊結束,桑覺察覺到身後有人:“科林。”
“剛和長官匯報工作,結果中途被掛了,我就猜到肯定是你。”科林揶揄道,“挺會撒嬌啊。”
“我沒有撒嬌,我是在告狀。”
桑覺看了眼旁邊的包滄——愚蠢的人類不值得被原諒。
包滄:“……”
第18章 消失
主城支援抵達七區的第三天。
士兵大吼:“躲開——”
“轟隆!!”
一條觸手猛得拍過桑覺與科林,巨大的衝力讓他們摔在地上,下一秒,身後就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耳邊嗡嗡一片,回首望去,燃燒的衣服布料和怪鳥羽毛隨風飄揚,在落地的前一刻盡數化為灰燼。
——一名被感染的士兵引燃豚雷,和三四隻蜂鴷同歸於盡了。
爆炸離他們剛剛的位置很近,是士兵的視角盲區。
幸好,幾個小時前就匯合的衛恆上校化出的觸手掀飛了他們,才避免被炸死的慘烈下場。
桑覺沒受什麽傷,但就是被觸手拍到的後背火辣辣的,他拉起科林問:“你還好嗎?”
“咳咳——”科林捂著喉嚨問,“我沒事,你有沒有受傷!?”
桑覺搖頭,給槍換了彈匣。
科林緩了會兒,踉蹌地跑到爆炸另一邊:“衛恆,你怎麽樣!?”
“暫時死不了——”
與蜂鴷同歸於盡的士兵連一塊完整的肢體都找不到,衛恆也沒好到哪裡去,整個後背看不到一片好肉,因為當時離豚雷太近,背部的衣服炸了個稀碎,與血淋淋的皮肉交織在一起。
真的只是暫時死不了而已。
最嚴重的不是後背的炸傷,當時為了拍開離豚雷太近的桑覺和科林,他化為觸手的左臂也被炸得四分五裂,此時只剩下一截掛著碎肉的殘肢。
科林高吼:“這邊有人重傷需要救治!!”
醫務員衝過來,和科林一人一邊把衛恆架到就近的建築長廊內,進行緊急包扎。
桑覺守在一邊,以防有失序的感染者或飛禽衝來。
衛恆:“別管我了,死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觸手的修複基因有多強……”
科林深吸口氣:“你的手臂……”
“斷得好啊,我就能提前退休了,主城得養我一輩子。”衛恆開了個開玩笑,意識漸沉,“磨磨唧唧的,斷臂的是我又不是你,趕緊滾去結束這場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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