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四十四撩

　　全班同學看著陸淵和林格跟在班主任後面出了教室， 面面相覷。

　　接著開始小聲討論起來。

　　徐皎戳戳同桌， 幸灾樂禍：「嘁，他們還是被發現了吧。這也太猖狂了，在學校都敢這麽明目張膽的， 不被老師找就怪了！」

　　林希希收拾書包的手微頓，沒接話。

　　徐皎沒察覺同桌的異樣， 「希希，借我手機打個電話，我的沒電了。」

　　「我的……沒收了。」

　　「沒收了?」徐皎瞬間瞪大眼，「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沒收的?」

　　「就下午的時候，」林希希拉上拉鍊， 站起身，「今天不和你一起了， 我先走了。」

　　說完，就背上書包出了教室。

　　走在路上， 手心還在出汗。

　　但她不後悔。

　　……

　　之前體育課， 她答應了同學幫忙送作業到老師辦公室。所以解散之後就回了教室，抱上數學作業準備上樓交給班主任。

　　一上樓梯，却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林格笑鬧著和陸淵一起上了樓梯，林格的手不老實， 一直動他，他也不生氣，偶爾會彎一下唇。

　　舉止親密異常。

　　之前聽同班同學傳他們是一對，林希希都不信。

　　她覺得陸淵那種人， 被傳緋聞是正常的，但他肯定不會談戀愛。

　　親眼看到之後，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嫉妒像藤蔓一樣瘋長。

　　所以她一手抱著作業，猶豫了一瞬，最後咬咬牙，掏出手機。

　　放輕腳步，默默跟上他們。

　　她一直保持著半層樓的距離，兩人說說笑笑，從來沒有回過頭，根本不知道她在身後。

　　看著陸淵進了辦公室，林希希拐彎去了女厠所。

　　直到兩人離開六樓，她才出來。

　　抱著作業，敲開辦公室的門：「報告。」

　　她徑直走向劉秀如的桌子。

　　劉秀如教兩個班，正在批三班的作業，看到林希希手上的捲子，有些疑惑，「今天怎麼是你來送?」

　　「老師，劉欣欣身體不舒服，就讓我幫她來一趟。」

　　「行，辛苦了，放這兒吧。」她點點自己的桌子。

　　林希希放下作業，站在原地沒走。

　　「還有事嗎?」劉秀如再次抬起頭。

　　「老師，我發現，咱們班有同學……」林希希拽著自己身側校服，低下頭，小聲說出下面的話，「談戀愛。」

　　「……」

　　她掏出手機，調出相册遞了出去。

　　劉秀如看著看著，面色越來越沉。

　　半晌，她放下手機。

　　「你的手機，我沒收了，這周五放學再來找我拿以後再不准帶到學校，這是明令禁止的。」

　　「但關於這個……還是謝謝你能告訴老師。」

　　劉秀如揉揉眉心，「你回去上體育課吧。」

　　**

　　「看看吧。」劉秀如從抽屜裡拿出手機，啪地一下放到二人面前。

　　「……」

　　幾張照片的角度都是從下往上拍的，就是剛才發生的事。

　　兩人沒說話。

　　「有同學來告訴我，咱班有人談戀愛，我怎麽也沒想到是你們倆。」劉秀如一隻手撑在太陽穴，語氣顯得疲憊，「現在是高中，最該幹的是什麽，自己心裡沒數嗎?」

　　又沉默了一會，她看著面前高個子的男生，「陸淵，你以爲你學習好就能想幹嘛幹嘛了?用不用我給你們數數有多少因爲感情耽誤高考的例子?」

　　「還有林格，我叫他來辦公室，你跟來幹什麼?」

　　「……」

　　她的語氣不像剛才在課堂上的嚴厲，反而帶著很深的疲憊感。

　　林格從來沒見劉秀如私底下這副樣子，本來想好的說辭有些記不起來，正準備硬著頭皮解釋，陸淵往前站了一步。

　　他手指在幾張照片上來回滑動，然後收回手。語氣平淡，不卑不吭，「老師，我們沒有早戀。」

　　沒多解釋別的，就這麼一句話。

　　沒有緊張，沒有害怕，一派坦然。

　　林格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就覺得自己不該一直躲在他身後。

　　因為她和陸淵在她自己的心目中是在戀愛，所以被劉秀如一說，第一個想法不是否認她。

　　但她回憶了一下，兩人在路上確實沒做什麽過於親密的舉動。

　　林格也往前走了一步，「是啊，老師，我體育課閒的沒事幹，所以就跟他一起來了，難道因爲一起走就一定是早戀嗎?男女同學因為性別，就完全不能有好的關係嗎?」

　　劉秀如早就料到這個場景。

　　教學這麽多年，這樣的說辭她見得多了。沒有切實地證據擺在他們面前，沒有學生會傻到主動承認。

　　她本來也是想把他們叫過來，給提個醒。

　　劉秀如沉默了一會，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理，但是不管做什麽事，都有一個分寸，我不管你們倆今天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是死不承認，還是真的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關係，」她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嚴肅，「但凡以後再有人來向我舉報，我別無他法，只能請家長了。」

　　「……」

　　「出去吧。」

　　兩人出了辦公室，走在路上一陣沉默。

　　半晌，林格才緩過來，鬆了一大口氣，「嚇死我了……」

　　「……」陸淵轉頭看她。

　　「我還以爲鐵定要被叫家長了。」林格的語氣裡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你爸媽，很反對嗎?」他問。

　　「我覺得……不影響學習的話應該是不會……」林格頓了頓，接著道：「打我。」

　　陸淵：「……」

　　打?

　　林格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噗嗤一笑，「我逗你呢，我家不興棍棒教育。」

　　到了樓梯拐彎處，她蹦跳著下了兩階，接著說：「我猜可能就是和班主任那種說我兩句吧。」

　　陸淵「嗯」了一聲。

　　又聽她略帶感慨的聲音傳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早戀啊……沒有對付老師家長的經驗。」

　　「……你很失望?」

　　「沒沒沒沒怎麼會！」

　　「……」

　　很快到了教室，就剩下季菡和謝煬還坐在座位上等他們。

　　「臥槽你倆這麽快就回來了?」

　　「沒事吧沒事吧?說什麽了?」

　　林格回到座位，給兩人大概講了講，「……反正就是警告我們咯，說不能有下次。」

　　抽出書包的時候，沒看到有個紙團掉在了地上。

　　她站起來，回頭對陸淵說：「我先和季菡走了呀，這兩天不和你走了，避嫌。」

　　剛被訓完，可不能再被抓到把柄。

　　陸淵點點頭。

　　她們走後，他低頭拿書包。

　　看到地上有個紙團。

　　他彎腰撿起，剛準備扔掉，卻看到兩個字，很像自己的字跡。

　　展開，發現是之前兩人上課傳的紙條，但有一句話他之前沒印象，可能是後來寫的。

　　--假如她真找了咱倆，你放心，是我勾引的你，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到時候就躲在我身後！

　　躲在……她身後?

　　他楞了一下，轉而有些抑不住地想笑。

　　「看什麼呢?」謝煬突然把腦袋湊過來。

　　陸淵立即折起紙條隨意塞到書立的縫隙裡，拿上書包，「沒什麽，走吧。」

　　-

　　那件事之後的幾天內，總有關係不錯的同學好奇地和林格八卦。

　　解釋一兩次還好，解釋太多次，最後煩得她簡化成「有人告我和陸淵談戀愛但其實我們沒有」。

　　正因如此，她心裡越發厭惡告狀的這個人。

　　季菡一邊在驗算紙上寫寫畫畫，一邊推斷：「我覺得，你就私下問問那天體育課，誰不在操場就行。」

　　「而且，我懷疑林希希。」她補充。

　　「嗯?」林格轉頭。

　　「因為之前換座位的事啊，看你不爽唄。」

　　「……嗯，」她點點頭，開始回憶，「之前老師給我們看照片用的手機，不是她自己的，老班手機是蘋果，我見過。而那個手機……」

　　林格一時想不起來，回頭問：「誒陸陸，那個手機是什麼牌子的來著?那天老師給咱們看照片的那個?」

　　「小米。」

　　「哦哦對！」她轉回去之前，不忘誇他：「記性真好！」

　　陸淵叫住她：「怎麼問這個?」

　　「我們在想那天到底是誰告的狀啊，我忽然忘了那隻手機的牌子……」

　　他出聲打斷她，「是林希希。」

　　「……」

　　季菡和林格同時轉頭看向他。

　　「你怎麼知道?」

　　沒等他答，林格語氣激動，「你知道了怎麽不告訴我?！」

　　「她以前……」他回想了一下，才開口，「用那台手機，問我要過微信。」

　　貼紙和手機殼的顏色都比較……矚目。

　　令人印象深刻。

　　林格默了一瞬。

　　然後震驚道：「臥槽！她單獨問你要過微信?」

　　「……」

　　「你居然還記住了她的手機長什麽樣?！」

　　「……」

　　「我生氣了陸陸。」

　　「……」

　　季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不一會兒，拍拍林格：「你這演得有點過了吧?」

　　「誰演了?」林格睜大眼，「我是真心實意在生氣！」

　　要個微信居然能記住手機?

　　嗯?不對。

　　突然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林格唰一下回過頭，滿臉著急，「那你給她了嗎?」

　　「……」

　　陸淵習慣性地按了一下太陽穴，「沒有。」

　　又接著道：「我記住，是因為她的手機殼……」

　　「特別醜。」

　　幾人詭异地安靜了一瞬。

　　然後一起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謝煬拍拍陸淵肩膀：「我得向你學習，你這求生欲太强了。」

　　煬一直饒有興致地在旁觀，本來想看他要怎麽哄好林格，沒想到他來這一手。

　　季菡也補刀：「簡直他媽絕地求生，太秀。」

　　還沒等林格發表意見，上課鈴響了。

　　物理老師走上了講台，她收起笑，轉過身坐好。

　　陸淵額角突突直跳。

　　他當然知道那倆人甚麼意思。

　　看著林格的背影，想到她剛才說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撕下一張紙條，寫了幾行字。

　　然後踢了一下她的凳子

　　林格回過頭，看到陸淵看著講台，臉上表情有些彆扭。

　　他手裡……居然拿著一張疊好的紙條。

　　地下戀愛這麼久，這可是第一次他主動傳紙條。

　　她心裡有點小激動。

　　但依然表面平靜地接過來。

　　展開。

　　是他熟悉的好看有力的字體。

　　「沒有絕地求生……

　　我說的是實話。

　　我們班，我只給過你一個女生微信。」

　　**

　　「你真不用我和你一起嗎?」

　　「不用不用，你快走吧，你們不是這節課要跟隔壁班打球?」

　　「……」陸淵皺眉。

　　見他還不動，林格催促：「快走吧走吧，她那種貨色，我帶著季菡就ok。」

　　「……嗯，那我去了。」

　　林格笑著和他擺擺手，然後挽上季菡的胳膊：「走了姐妹，找場子去！」

　　季菡白她一眼：「要演黑社會，你少了一根棍子。」

　　「你就是我的棍子啊！」

　　「滾。」

　　「……」

　　兩人繞著操場走了半圈兒，就看到了草坪上坐著的幾個人。

　　林希希和徐皎正和她們宿舍的人聊得開心。

　　林格徑直走過去。

　　「嘿！」她跳到林希希對面的人身後，正對上林希希的眼睛，「來跟我聊聊啊。」

　　陽光跳躍在她的發和肩背上。

　　林格扯開嘴角，笑容很大。

　　她嘴裡嚼著泡泡糖，話剛落音，隨意吹了個小號泡泡。

　　然後「啪」地破開。

　　接著，她舌頭一卷，沾上嘴唇的糖再次回到嘴裡咀嚼。

　　紅唇鮮艶濕潤。

　　對方久不回應，她白晰的臉上笑容微斂，隻提著一邊的唇角，精緻的五官生動明媚。

　　「來聊聊，」她又重複了一遍，然後一字一頓地咬出對方名字：「林、希、希。」

　　林格彎著眉眼，唇紅齒白，笑得恣意而歡暢。

　　整個人像鍍著一圈光。

　　卻顯得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