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秦黎也幾乎是立刻就變了臉，她臉色一白，跌倒性往後退。

　　「陳立榮！」她嗓音尖銳。

　　有幾個上學時期和秦黎還算是好朋友的人連忙走上前，因為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想攔又躊躇猶豫。

　　「秦黎，這誰啊？」

　　「報警報警！」

　　秦黎臉色依然刷白，她氣的胸口起伏明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立榮聽到那幾句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有恃無恐，他一把把秦黎拽到懷裡，肥膩的嘴唇湊到她臉上狠親了一口。

　　「我和自家老婆親暱，關你們什麼事？」

　　「報警？警察還能管兩口子脫褲子的家務事？」

　　這裡人那麼多，他卻依然可以面不改色把話說得那麼露骨。

　　左擁右抱，都是姿色不淺的女人。

　　宋再想起陸零剛剛說的「看戲」，眼睫微閃，悄悄勾住他的小指說：「你知道？」

　　「不知道。」陸零搖頭，「阿光見過，他知道一些。」

　　「所以許執說來這裡唱歌，你非要跟來？」宋再問。

　　陸零坦蕩地點頭。

　　宋再：「……那你怎麼知道陳立榮一定會來？」

　　陸零：「阿光說他每天都來。」

　　宋再：「……」

　　沉默片刻，她歎了口氣，輕輕捏了下他的手指，「記仇鬼。」

　　陸零不反駁，承認得大大方方。

　　大廳依然在鬧，眾人一聽是家務事，都不好意思摻和。

　　老好人徐若庭看不下去了，上去說了兩句。

　　「陳先生，我們今天同學聚會，你和秦黎如果有什麼事要處理等秦黎回去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鬧那麼僵。」

　　「就是陳總，嫂子長那麼漂亮，多疼著點人家啊。」旁邊那妖嬈的女人說起話來一套又一套，眉目之間確實大大方方對秦黎的瞧不起。

　　秦黎平時脾氣那麼硬，這種情況居然忍氣吞聲。

　　「什麼情況？」尤夏看不明白了，「這年頭三都騎到正妻頭上了？」

　　「活該。」陸伊冷笑兩聲，她臉上還泛著酒精的紅暈，眼尾輕抬，媚骨天成，「好好的人不做，非去當野雞，活該被更野的撓。」

　　尤夏嘴角一抽，拽了拽陸伊的手腕，「……哥，你別那麼生猛。」

　　陸伊又冷笑了兩聲。

　　眾人討論聲越來越大，柳岸辭看著事情不太對勁，開了包間趕緊招呼眾人進去，大廳人群散去，只留下幾個人觀看。

　　宋再看著秦黎一句話也不說，很是奇怪。

　　她正打算上前，卻看到陳立榮一把拽住秦黎的頭髮，口氣非常差。

　　「給我甩臉子？老子給你吃給你穿，上你一次還甩你一張卡，這會兒你給我裝什麼清高？一家子都等著老子我救濟，我今兒就是讓你跪下給我舔鞋，你也得給老子笑著！」

　　陳立榮一席話說得清清楚楚，大家全憑這幾句話腦補出一部倫理劇。

　　眾人唏噓感歎，卻沒人上前說話。

　　秦黎看了眼周圍，「我們出去說。」

　　「喲，還怕丟人啊。」陳立榮揪住她的頭髮，「當初死皮賴臉要嫁給我的時候可沒那麼丟人？老子捧著花娶你你不要，家裡倒了才想起來老子？滾，回家看龍龍去！」

　　「喂！」

　　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眾人一滯，連宋再都愣住了。

　　「家務事歸家務事，家暴可不算在裡面。」陸零一字一句。

　　許執招招手，示意保安趕緊上去攔。

　　陳立榮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陸零，看了眼其他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大廳終於安靜下來，秦黎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

　　時間忽然變得漫長，宋再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白，秦黎淪落到這個處境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可今天這場戲，卻和她有間接關係。

　　秦黎那麼討厭她，現在又被她看到了，一定很難堪。

　　「你們都看清楚了？」秦黎開了口，嗓音沙啞，和剛剛酒樓裡趾高氣昂的她天差地別，「我結婚了，老公確實很有錢，就是當了個後媽。」

　　她面無表情地說，緩緩看向宋再。

　　「宋再，我還是很討厭你，不是嫉妒，我就是討厭你噁心你，大概是我們倆天生磁場不對。」

　　宋再接不出話。

　　討厭這種事，她解釋不清。

　　「徐若庭，我確實挺喜歡你的。」秦黎看向徐若庭，漸漸的眼圈紅了，長久以後她才輕輕說，「現在也是。」

　　說罷，她扭頭走了。

　　脊背依然挺得很直。

　　……

　　同學聚會結束的第三天，陸伊拽著宋再還有陸零去海邊玩。

　　十月份的天，沿海城市溫度還沒徹底降下去，中午依然有幾分熱。

　　沙灘邊緣，海水捲著浪花打過來。

　　「哎，快去選快去選。」陸伊把宋再推到泳衣商店。

　　四壁掛的各式各樣的泳衣，最保守的也有露腿露胸。

　　宋再從來沒穿過泳衣，更何況外面還有一堆人。

　　本來她以為就他們三個人，結果兩個小時前袁珂他們全來了，與此同時，強行被拽過來的還有沈景清。

　　宋再看見沈景清都驚了。

　　「你家人是不是全受你控制？」宋再問。

　　「孩子你有點年輕，看他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其實心裡狼著呢。」陸伊雙臂抱肩，看著外面幾個招蜂引蝶的男人，「尤其沈景清，賊著呢，本來要死要活都不來，今早忽然變卦，我覺著有貓膩。」

　　「嗯，我也覺著。」宋再企圖往外溜，這些泳衣確實太暴露了，雖然是海邊，但她依然不想那麼穿。

　　「回來！」陸伊眼疾手快撈住她的腰，餘光瞥到一抹身影，故意喲呵了一聲，「哎喲寶寶你腰怎麼那麼細啊。」

　　「我的天，還那麼軟。」

　　「哇，好香！」

　　宋再：「……」

　　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人，一回頭，果然看到陸零滿臉不悅地站在門口。

　　陸伊忍著笑，手臂依然圈在宋再腰上，朝陸零抬了抬頭，「哎，哥們兒，你走錯了吧？男裝不是在隔壁嗎？」

　　陸零理都不理她，逕直走過來，把宋再拽到懷裡，低著頭，很認真地說：「我覺得這裡沒有你適合的衣服。」

　　宋再一本正經地配合，「我也那麼覺得。」

　　話落，倆人對視一眼，手拉著手出去了。

　　陸伊一個人在商店裡氣的胃疼。

　　半個小時後，男生出來衝浪。

　　個個露腹肌耍帥。

　　袁珂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條船，非讓所有人都過去。

　　宋再躺在沙灘椅上，一身沙灘裙，遮陽草帽蓋在臉上，熱的有些臉紅。

　　她摘了帽子，調整了椅子，看著那群男生在海邊鬧騰。

　　他們好像尤其喜歡折騰陸零，看著陸零穿著白T恤，沙灘褲，幾個人非把他扒光了扔進海裡。

　　陸伊笑的肚子疼，「他怎麼那麼保守，都什麼年代了我的天。」

　　宋再笑著看陸零縮在海裡不出來，露出來的肩頭白地晃眼。

　　保守？

　　床上可一點也不。

　　陸伊天生愛鬧，看到他們玩那麼嗨早就忍不住了，她帽子一扔，身上的毛巾也不圍了，穿著三點就朝他們走過去。

　　阿光帶頭起哄，口哨吹得響，「一姐大氣！」

　　「一姐，貓步走起！」阿班也跟著嚎。

　　陸伊玩得起，他們想看，她就走。

　　長腿細腰挺胸，她皮膚也很白，被陽光勾了層邊，更加耀眼。

　　宋再無心看她，滿眼都是陸零。

　　眾人注意力全在陸伊身上，她看著陸零把丟在一邊的衣服一件件撿回來，然後蹲在水裡穿好，一身水地走出來。

　　趁所有人不備，一個個全丟進海裡。

　　大家莫名嗨了起來，宋再一個人沒事做，想了想就舉著手機拍了個段視頻。

　　視頻只有十五秒，除了陸伊所有人都錄了進去。

　　為了不至於那麼暴露，她特意調了個濾鏡，期間還調了幾個閃屏。

　　但凡閃屏，全是陸零出境。

　　視頻發到微博上以後，粉絲看了以後大呼偏心。

　　【什麼意思？拍視頻就好好拍，不給我們看我們爺是什麼意思？】

　　【我踏馬這次是真地羨慕了】

　　【黑科技呢？黑科技呢？給我調地址，老子現在就飛過去】

　　【但凡零爺轉身，必閃屏，我眼睛都瞅瞎了】

　　【蒂花之秀】

　　晚上袁珂找民俗老闆借了個燒烤架，他們還是下午那副打扮，也不嫌冷，吹著海風喝啤酒。

　　「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理想生活。」袁珂感歎一聲，舉杯高喊，「敬永遠單身，萬千自由！」

　　陸零聞聲涼了他一眼，眾目睽睽之下和宋再碰杯。

　　「敬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宋再直接懵掉了，她愣愣地看著陸零一口氣喝完整瓶啤酒，然後滿眼喊著水光，他唇瓣泛著光澤，火光在他臉上照出了紅光。

　　他笑著，肆無忌憚。

　　宋再和他對視，片刻後，仰頭喝下。

　　耳邊有火苗跳舞的聲音，油淋到肉上，發出茲茲的響聲。

　　宋再坐在地上，她手放在一邊，偏頭，視線落在陸零放在沙灘上的手上。

　　連手指都很漂亮。

　　真讓人羨慕。

　　她一點點挪。

　　一點點挪。

　　最後覆在陸零的手背上。

　　陸零原本正全神貫注聽袁珂將鬼故事，察覺到一點溫度，他偏頭，眼睛很深，瞳仁裡跳著火。

　　宋再抓起他的手，緩緩遞到唇邊。

　　親了一下。

　　溫柔至極。

　　也最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