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再完全沒想到陸零的朋友會來找他。

　　那麼突然，她一個人在廚房裡進退兩難。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靠，咱們零爺真是越來越頹了，那麼大的豪華套房，連口水都沒有。」

　　「外面下那麼雨，手一捧出去接就是咯。」

　　有人調侃笑。

　　伴隨而來的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宋再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下還能想，陸零真是團寵，好像身邊的人都很寵他。

　　一個人，能夠隨時隨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一定是有人寵著吧。

　　宋再垂眸。

　　那麼多人寵著他，她卻依然覺得不夠。

　　陸零這樣的人，應該被全世界寵著。

　　包括她。

　　她只是片刻失神，耳邊就響起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宋再猛地抬頭，和來人撞了個正眼。

　　「嘶——」阿班表情誇張，眼睛瞪得很大，彷彿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孟K本來也想過來蹭口水，結果看到阿班這幅樣子，忍不住說，「臥槽，你見鬼——」

　　說著探頭一看，也驚了。

　　宋再：「……」

　　為什麼不管是網友還是他的朋友都那麼誇張啊。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宋再只能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她揮了揮手，手裡還攥著一瓶發燙的熱牛奶。

　　「你們好，我叫宋再。」

　　阿班和孟K還處在懵逼當中，聽到宋再那麼溫柔的聲音頓時就腿軟了，爭先恐後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我姓高名路班，字大班，小姐姐芳名？」

　　「我叫孟凱，字……」孟K這才發現自己被帶偏了，一巴掌揮在阿班頭上，「去尼瑪德，字你大西瓜啊。」

　　阿班抱著頭，「嘖嘖嘖，暴力，暴力分子！」

　　說著看向宋再，「小姐姐我們是不是見過啊？」

　　「是啊，在夢裡！」孟K上去就是一腳，把阿班狠狠踢出去。

　　宋再看著他們胡鬧，嘴角掛著一抹淺笑，雙眸笑意盈盈，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感覺。

　　她笑了笑，對擋在門口的兩個人說，「我們先出去？」

　　「啊？」孟K和阿班連忙點頭，「好好好，先出去先出去。」

　　三個人，硬是扯出了兵荒馬路的感覺。

　　宋再出去剛好看到袁珂拎著一袋藥從外面進來，他看到屋裡多了那麼多人，頓時一愣。

　　「你們怎麼來了？」

　　阿班「嗷嗷」叫，「騷袁你居然金屋藏嬌！草！絕交！」

　　孟K也是不屑地冷笑，都快把嫉妒兩個字刻在臉上了，「嘖嘖嘖，整天說自己是單身狗，要不要臉，能回頭看看你掉了多少層臉皮嗎？」

　　客廳原本還有三個人，看到宋再出來也是一臉震驚，再聽聽孟K和阿班的話，簡直要起義造反。

　　「歪日，你行啊，保密做得非常可以啊。」

　　「忍不了忍不了，媽的今晚宰人！」

　　「不鵝肝不回國！！！」

　　袁珂就晚到了幾分鐘，莫名其妙被扣上了那麼一頂帽子，他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宋再，還沒張口解釋，就聽到「卡噠」一聲，臥室的門打開了。

　　眾人紛紛一愣，回頭。

　　客廳敞亮，顯的屋內有些黑。

　　陸零一身黑色，露出來的小臂和小腿以及脖子臉都白的扎眼。

　　或許是因為發燒，他臉頰有些緋紅，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打濕，一雙黑亮的眼睛透露著不耐。

　　少年薄唇抿成一道冷漠的直線，掀了眾人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兩步走到宋再跟前，拽住她纖細的手腕就問往主臥裡走。

　　他手掌燙的宋再忍不住微顫了一下，宋再一邊跟上陸零的步伐，一邊回頭說，「我不是袁珂的女朋友，你們誤會了。」

　　最後一個字被陸零關在門外。

　　門外的一眾吃瓜群眾這會兒也不跳腳了，腦補太多，沒能吃到鵝肝反而踩到了臭脾氣大爺的尾巴，一時間紛紛開始甩鍋。

　　孟K甩手又給了阿班一巴掌，「握草你傻吧，不問清楚就亂說話！」

　　阿班：「？？？握草？這話你也說得出來？」

　　另外三個人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就是瞎幾把跟風鬧了一句。

　　袁珂簡直有苦難言，手指點了點這幾個不省心的傢伙，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屋內。

　　房門掩去最後一絲光芒，黑暗裡，宋再被狠狠壓在門上。

　　她四肢僵硬，渾身不能動彈。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宋再下意識屏住呼吸，耳邊是陸零粗喘的呼吸聲，以及來自胸腔裡傳來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震在宋再胸口。

　　宋再手裡還拿著藥和牛奶，被陸零抱在懷裡，姿勢和表情都很奇怪。

　　陸零喘息聲未平，宋再也一直沉默。

　　直到陸零側臉貼了帖宋再的耳朵，聲音很低地說，「我都快難受死了，你怎麼那麼慢。」

　　他一句話堵住了宋再所有的疑問。

　　宋再整個人都很溫柔，溫柔到連睫毛都好像是軟的。

　　她輕輕垂眸，長睫斂去所有起伏和悸動，笑了笑說，「牛奶要熱得夠燙才可以喝啊。」

　　音調柔軟，像一汪春水，讓人忍不住想把全身泡在裡面。

　　疑似鬧脾氣的少年這下才平靜下來，他彆扭地鬆開宋再，接過宋再手裡地牛奶。

　　有點熱。

　　「燙嗎？」他盯著宋再。

　　昏暗裡，這雙眼睛奪人心。

　　宋再卻沒有躲開，她搖搖頭，「不燙。」

　　「嗯。」

　　對話繼續不下去，宋再歎了口氣，讓陸零去床上，然後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還很難受？」

　　陸零搖頭，他仰著臉，看著宋再。

　　被她碰一下，他渾身舒暢。

　　陸零話很少，但眼睛卻總是很專注。

　　宋再想，很多時候，哪怕他一句話不說，她的心也軟得一塌糊塗。

　　說到底，陸零也是一個成年男性，藥丸因為嗓子眼小吞不下去，藥粉就很容易。

　　即便苦，他也喝得很快很順利。

　　只是藥粉要比藥丸苦得多，看著他皺著眉，卻又極力忍耐，宋再還是心疼了一把。

　　她不由自主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啊，他才苦一點點，她都受不了。

　　心疼得要死。

　　……

　　主臥。

　　窗簾不知道被誰拉開了，屋內沒有那麼昏暗，雨水落在窗戶上，順著窗戶滑下去，留下一道道水痕。

　　陸零剛喝了藥，有些犯困，眼皮慵懶地耷拉著，靠在床頭坐著，一臉不爽。

　　孟K阿班幾個人被袁珂好好普及了一把，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哄大爺開心。

　　陸零表現得那麼明顯，傻子都看出來他存的什麼心。

　　於是幾個人便不遺餘力扯。

　　孟K：「哇，田螺小姐姐哦，我們零爺果然不負眾望情竇初開咯。」

　　阿班嘴裡叼著煙，笑得猥瑣又放蕩，「嘖，咱們零爺一直都潔身自好著呢，這怎麼一不小心就掉入愛的陷阱了？

　　這話說得直接又曖昧，屋內霎時間響起笑聲。

　　有人唱紅臉，就有人唱白臉。

　　「哎，別那麼說啊，人小姐姐還在呢。」少爺操著一口東北話，語調好玩地說，「你們開玩笑歸開玩笑，別當著人女孩子啊。」

　　「你可快拉倒吧！辣雞男模。」小光碰了碰少爺的胳膊肘，「小姐姐是誰？這可是天仙呢！」

　　袁珂感覺自己都快騷不過這群人了。

　　「你們能滾嗎，我們零爺病著呢。」

　　「哎呀呀，虛弱的零爺啊，都是寶寶了。」孟K意有所指，「究竟你們倆誰才是寶寶啊。」

　　「你們不懂了吧，寶寶飽飽傻傻分不清楚。」

　　他們幾個人一替一句調侃，宋再臉都快熟透了，幸好這時手機響了，她趕緊站起來，慌慌張張說，「我接個電話。」

　　陸零這才抬了抬眼皮，眼前宋再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抬起手臂壓在眼睛上，一臉不耐，「你們別在這煩我。」

　　「是別煩你還是別煩你們啊。」阿班語氣很欠。

　　「關你屁事。」陸零鑽到被窩裡，翻了個身，趕人之意很明顯。

　　袁珂這才起身，把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拖出去。

　　陽台。

　　宋再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彷彿天空中墜落下來一片雨簾，她望著出神。

　　耳邊媽媽的聲音還是絮絮叨叨繼續著。

　　「都是鄰居，我也不好拒絕，你就見見，不滿意咱再說行不行？」

　　宋再手指伸進雨裡，指尖微涼。

　　媽媽的聲音越來越蒼老，歲月剝奪了她所有的靈氣，宋再歎了口氣，點頭答應道：「我知道了媽媽，過兩天我就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