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瞧見了,城裡人瘟的觸須,另一頭就是在王府裡,這人身上就有好一些,他如今面皮年輕白嫩,就是偷了城裡百姓的壽數,王爺王妃多日未見人,說他們不知情,如何說得過去?”
安山道長就差明說了,這王爺王妃就是幕後指使!
孟風眠的下頜骨緊了緊,握著刀柄的手,青筋驟起。
“師弟,慎言。”
“事情未見真相,萬莫輕下斷言。”
這時,一道有些老邁沙啞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一位白眉白須的道長,他著一身黑白道袍,腕間搭一柄白玉拂塵,說話時語速不急不慢,自有一種老神仙的風度。
這是安山道長的師兄,韓子清,韓道人。
安山道長一向敬重自己的這師兄,當下便收攏起往日的不正經模樣,肅容應道。
“是,師兄。”
孟風眠衝韓道人拱了拱手,道。
“多謝道長出言相解。”他頓了頓,“不是風眠心存僥幸,只是為人子女,不想將父母想得過惡,倘若,倘若祈北郡城的這場災禍,當真是父王母妃引起的,我孟家,定然會給祈北郡城的百姓一個交代!”
韓道人瞧了一眼孟風眠的胸膛,目光停留了片刻,隨即不著痕跡的挪開。
“無妨,人之常情罷了。”
旁邊,安山道長瞧著孟風眠也是歎了一口氣。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從上次樟鈴溪一別,再見這風眠小友居然是這般情況。
他尋到了師兄,還不待拿出羅盤讓師兄修補,師兄掐指一算,瞧著祈北郡城的方向,沉聲說不好。
白虎嘯天,恐有災星作惡。
兩人趕來時,正見孟風眠拔刀,將一府宅的人關押。
潑風刀鋒利的刀尖有血滴落。
安山道長想起孟風眠的批命,正待出聲,卻被韓道人製止了。
兩人附靈於眼,仔細探看,這才發現這祈北郡城多人身後居然生了觸須。
一路追到底,來的是祈北郡王府。
......
安山道長歎息了一聲,將手搭在孟風眠身上,輕輕拍了拍,算是安慰了。
一炷香後。
安管家出來了,他躬身道。
“三公子,王爺王妃倦了,此時已經歇下,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錚!”利刃出鞘。
孟風眠拿刀抵著安管家的脖子,“帶路!”
安管家還待說話,鋒利的刀芒又進了一步,直接在他脖頸處壓出一條血痕,鮮血凝珠,很快便侵染了安管家的衣服。
然而,下一瞬,安管家脖頸處的傷口好似被細線縫合一般,肉眼可見的愈合了,別說是傷口了,就連鮮血都不見蹤跡了。
除了衣領處沾染的那點血漬,半點看不出安管家方才受了傷。
孟風眠擰眉,“這是......”
“啊,被發現了啊。”安管家喟歎,再抬眼,哪裡還瞧得出方才那畏縮的模樣。
他整了整衣襟,笑著道。
“三公子,何必尋這道人過來?”
“您是王爺王妃的公子,王爺有的,你以後也會有。”
“延年益壽,長生不死,富貴百年千年……三公子,您是天上的雲,何須憐惜地上泥人的性命?”
“你,你不惜福啊!”
安管家越說越激動,臉上有著對王爺和王妃狂熱的推崇。
他半點不顧自己脖子上的利刃,伸出手朝孟風眠踏出一步,喊道。
“公子,你是我們孟家的三公子啊!”
孟風眠不為所動,手中的利刃也沒有退開。
這是一柄潑風刀,刀只有一面開刃,刀身微微有些彎,瞧著不起眼,刀刃卻十分的鋒利。
孟風眠不退,安管家往前,刀口鋒利,他的脖子一下便去了大半。
饒是如此,安管家也不懼,他扶了扶脖子,不以為意的吃吃笑了兩聲。
血一點點的少了,“哢哢”一聲,安管家將自己的腦袋扶正,上頭皮肉覆蓋,他又是正常模樣。
孟風眠帶來的屬下有些畏懼的退了一步。
安管家瞧到這一幕,嗤笑了一聲。
“三公子,你還不明白嗎?你的人對付外頭被種菌的人可以,對付我們,那可是不行的。”
他搖了搖手指頭,志得意滿模樣。
繼而,安管家狂熱的朝上舉了舉手,呼喊道。
“跟著王爺吧,王爺會給大家太歲肉的,吃了它,咱們便能延年益壽,長生不死!”
眾人嘩然。
聽到這,孟風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咬了咬下牙槽,聲音幾乎是擠出來的,嘶啞沉痛。
“殺!”
隨著孟風眠一聲令下,原先還動搖的人立馬行動了起來。
安山道長和韓道人也出手了,府宅裡的人或多或少的吃過一點太歲肉,瞧見動手了,他們倏忽的張開嘴,裡頭的舌頭化作數個分叉,分叉上頭似有一粒暗紅的種子。
這便是安管家口中的菌,一旦被種上,便似城裡的百姓一樣,嗜血嗜肉,為種菌之人提供養料和壽數。
安山道長:“不好!”
他急急的丟開一遝符籙。
韓道人歎息一聲,手訣翻飛,一道冰凌凌的寒氣陡然蔓延,一下便將那分叉成網一樣的舌頭凍住。
他拂塵一揚,眉目低垂,似有萬般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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