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咱們立身不正啊。
張蘭馨嘴硬,“怕什麽,上頭燒下來的名字和忌日,就是我張蘭馨的!”
“那小娃娃早就投胎了,這些東西不要白不要!”
男鬼不再說話,只是看著金銀元寶的眼神有些憂慮。
真的能瞞得過嗎?
它的面上漸漸堅毅,不管了,趁著能摟錢的時候,趕緊多摟摟,指不定回頭就沒了!
男鬼也加入了搶銀子的鬼群裡頭。
......
那廂,顧昭牽著大白馬一腳踏出了鬼道,她一眼便看到了石獅子雕像旁邊的趙刀和衛平彥,連忙抬腳走了過去,問道。
“趙叔,表哥,你們沒事吧。”
趙刀衛平彥回過頭,冷不丁的便被顧昭身後大白馬的紅衣新郎鬼嚇到了。
趙刀倒退兩步。
衛平彥炸毛。
顧昭連忙解釋,“莫慌莫慌,這位是呂公子。”
她回頭瞧了一眼紙馬上的呂公子。
紙馬有眼無珠,馬蹄漂浮在三尺高的空中,上頭的呂公子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襯得那一張死人臉更慘白了。
顧昭:......
是,是有些嚇人。
呂公子身上的麻繩被顧昭弄斷,他得了自由,哭喪著臉朝顧昭一行人拱了拱手,道。
“小生呂平濤,這廂有禮了。”
顧昭恍然:敢情生前還是個讀書人啊,手無縛雞之力,難怪被搶了當新郎官!
趙刀勉強,“有禮有禮。”
他是一點也不敢報出自己的家門的。
顧昭朝四周瞧了瞧,問道。
“大黑說你們遇到一片紅光,是大鬼在結鬼親,大凶之兆,在哪裡啊?”
趙刀和衛平彥兩人瞪了顧昭一眼。
顧昭踟躕,“怎麽了?”
怎地這般瞧她,好似有生仇大恨,要生剝活吞了她似的。
趙刀惡狠狠,“還敢問,這事就是你招惹的!”
顧昭:她怎麽了嘛!
衛平彥探頭,“沒錯表弟,剛剛那迎親的隊伍都是你扎的,不怨你怨誰?”
顧昭恍然:“啊,是翹娘出嫁嗎?”
這,這今日白日才燒下去的紙人,夜裡就出嫁,這般快嗎?
顧昭不解:“翹娘出嫁便出嫁,她來咱們玉溪鎮作甚?”
趙刀和衛平彥搖頭。
顧昭思忖片刻。
“不成不成,這人有人途,鬼有鬼道,兩者大相徑庭,各行其道才是安康,我去尋翹娘的夫婿說一聲。”
再是覺得她扎紙的送親隊伍風光,那也不能上人途走動啊,回頭該嚇到人了。
想到這,顧昭一刻也待不住了。
她草草的和趙刀衛平彥交代了一句,問了個方向,牽著呂公子的大白馬就朝前追去。
呂平濤皺臉:......
他,他能不去嗎?
……
趙刀和衛平彥目送著顧昭的背影,趙刀視線落在大馬上的那抹紅衣身影上,不禁喃喃道。
“怎麽回事,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妥的樣子。”
衛平彥好奇:“哪裡不妥了?”
趙刀收回目光:“不知道。”
“算了算了,咱們還是打更巡夜吧,別操心這麽多事了。”
衛平彥和大黑跟著趙刀繼續往前。
“梆,梆!梆!梆!”
“寒潮來臨,關門閉窗!”
四更天的梆子聲一慢三快,銅鑼的聲音在夜色中傳得很遠,驅散了夜的寂寥。
……
涯石街,桑家。
迎親的隊伍在桑家大門處停了下來。
桑阿婆在兩面的大門上貼了神荼鬱壘的畫像,左面是青臉虯髯胡子的神荼,手持金色戰戟,右面是紅臉的鬱壘。
此時鬼物靠近,神荼鬱壘身上有瑩瑩金光漾出。
媒婆鬼張翠喜抬起手遮面,有些畏懼模樣。
曲亦楓回頭瞧了瞧,急忙道,“翹娘莫急,待我去喚阿娘開門。”
紅轎裡,王翹娘歡喜又羞澀,“好的,曲郎。”
曲亦楓下了馬,抬腳進了屋子。
他是桑阿婆的兒子,逢年過節時候,桑阿婆也是有供奉的,算是桑家的家鬼,不是那等外鬼,門上的神光自然不會攔著他。
桑家院子。
曲亦楓一身紅衣,他攏了攏胸前的大紅花,又正了正頭上的發冠,待覺得自己形容優雅後,這才輕叩了東廂房的大門。
“娘,娘,是孩兒回來了。”
屋裡,桑阿婆睜開了眼,還有些迷糊,“誰啊?”
曲亦楓歡喜:“娘,是孩兒,亦楓啊。”
桑阿婆一下便回過了神,她坐了起來,目光看著門的方向,喉間就像是卡了一把粗砂一般,只見她喉頭動了動,沒有把話說出口。
是那個孩子。
是他,是他回來看她了。
桑阿婆眼裡掠過水光。
外頭的曲亦楓好似也知道桑阿婆的心緒不平,不再出言,隻耐心的等著。
半晌。
桑阿婆歎了一口氣。
“亦楓啊,我和你說過了,人鬼殊途,你已經去了那一片地界,莫要貪戀紅塵,早日投胎才是正道。”
曲亦楓著急。
他知道桑阿婆這是不想見他。
當下便道。
“娘,今兒不一樣,今兒是我成親的大喜日子,娘,你總得開開門,讓我和新婦為你磕個頭,敬一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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